第二十四節 奇怪的預賽(九)
待找出說話之人,所有的選手都嚇了一跳,眼睛都瞪直了,竟是‘俊美塔爾’。
此刻,塔爾的眼睛有神,羽毛飾具上紅光熠熠。
他作咳嗽幾聲,莊嚴宣佈:“自千年以前,一個邪惡勢力肆虐在魔族大陸,在那裏紮根,而後穿洋越海,將死亡與恐懼帶到了各片大陸。他們肆意屠殺,掠奪,焚燒,不斷摧毀一個個國家。人類做了奴隸,精靈們幾乎滅絕,就連極地巫師一族也無家可歸。那便是黑龍一族的出現。貝神,他遊歷於人類大陸,精靈大陸和極地大陸,引領着我們共同的祖先一齊對抗邪惡,維護和平。第一代魔法皇帝便隨之誕生,而後的幾百年時間裏,每一百年便出現一位魔皇皇帝,以他為中心建立對抗黑龍一族的勢力。北狼大人擁有魔皇血統。因此,他不僅是我們的領導者,更是幾片大陸的領導者——”
話未說完,便有數十名精靈選手和人類選手歡呼起來,手高舉着武器;待到塔爾向祭祀北狼下跪宣誓效忠時,他們默契地也跟着下跪,齊聲吶喊祭祀北狼的名字和魔法皇帝。天空中傳來震耳欲聾、轟鳴的嘯聲。正是祭祀北狼從人類大陸帶來的選手——兩名聖龍騎士的坐騎發出來的嘯聲。
在激昂的人群中,菲瑞瑪小隊一臉漠視。索菲婭小隊和鷹面人等保持沉默,桀驁不馴的魔族選手誇張嗤笑不止。
他們當中不少人在想:這裏不是人類大陸,而是野蠻森林,——眾多叛亂精靈的天堂。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魔法皇帝”,‘皇帝套裝’都沒齊全,是真是假還不清楚,聽命於他那還真是愚蠢。
一名頭髮火紅、瘦長臉頰帶有虎頭刺青的魔族一邊打量聖白虎,一邊嘲笑:“他到底是祭祀,還是馴獸師?或者更高一級,馬戲團團長?!”幾名魔族不羈的發出狂笑,其中一兩個更是誇張地捂住肚子傾倒在地上大笑,他們何曾不清楚眼前的白虎便是滅光之虎呢,可是他們卻偏偏決定了對祭祀北狼反抗的態度。這便是魔族大陸上的生物對於人類與精靈大陸上的生物的某種蔑視和嘲笑。這種恨意是千百年用血鑄成的。
“加戈,我卻只想知道,這名祭祀大人想替我們療傷還是收屍?!”辮子上綁着銀鈴的女魔族俏皮地對同伴們說道,聲音尖利的壓倒眾人歡呼的聲音,銀鈴一盪一盪亦發出陣陣脆響。虎頭刺青的魔族瞧了一眼女魔族,便不敢再望,似乎非常畏懼。
目光沉穩收斂,祭祀北狼僅僅掃了一眼‘俊美塔爾’就突然轉頭凝視着遠處高於叢林之上的山脈輪廓與繁星。夜晚了嗎?祭祀北狼默默想到。他必須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尤其是在說完推出領導者之後,可這時候他卻又後悔起來。誰能預料到狡猾、詭計多端的芬維女王會不會在這裏埋藏了另外一名‘男巫王’一樣可怕的人物!?或許精靈一族也在培養新血統的魔法皇帝!早在精靈占卜法師施展‘光之鏡’術的時候,他能感受到那種充滿詭異力量的魔法波動。
“男巫王!”北狼恨恨地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怪物!太可怕了,男巫王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第二個了!難道他便是擁有魔皇血統之人,不!這裏只有我才能稱得上是領導者!”
看見主事人一臉沉寂、事不關己的模樣,金色斗篷的魔族微笑地輕推北狼。
“你或許應該說什麼,這可是你挑出來的事情。”
北狼點點頭,剛想說話,卻見到碧莎高舉水藍的法杖,誦念咒語。
一道光芒閃現,碧莎的聲音便通過魔法擴大了數倍:“安靜!滅靈者已被驚動,不過想提早暴露我們的方位給滅靈者和銅龍群們,那就儘力喊吧。”
眾多選手驀地安靜了下來,不同的目光交織在碧莎的身上。
“各位,請耐心兩分鐘聽我說的幾句話!”
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碧莎略帶得意的語氣宣佈:“我曾經跟隨着愛璉多瑪女王遊歷此地,滅靈者的駐地和銅龍山脈的出口我皆知曉。所以,這裏僅有我知道穿越野蠻森林洞穴的道路。”
“別說廢話,那就畫出來!”幾名人類選手不耐煩的叫道。
碧莎的臉瞬間陰沉下來,冷下語氣說:“抱歉,我不能。”
“為什麼?!”那人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讓一個傻瓜拿着我辛辛苦苦畫出來的地圖胡亂指揮!”碧莎鼓着嘴巴,瞪大眼睛對着那名人類唬道。
俊美塔爾的一名鬍子拉喳的精靈手下一下子就聽出了碧莎的嘲諷,咬緊大牙,滿臉怒氣地大聲喝道:“不許你侮辱魔皇殿下。”
“我只是說了一個傻子,又沒說這個傻子是誰,你為什麼偏偏說我們的魔皇殿下是傻子!莫非你……”碧莎故作輕鬆說道。
“我……什麼我!”
鬍子拉喳的精靈一愣,暗想自己太過焦急了。課他支支吾吾半天反駁卻找不出理由來,只好略帶愧疚地朝祭祀北狼和俊美塔爾望了一眼,後者怒瞪了他一眼。
碧莎繼續說道:“北狼大人說得很對,我們是需要一名智勇雙全、沉着冷靜的領導者,塔爾也說的正確,擁有優良血統的人才能充當領導者。可是,祭祀北狼大人連七彩法杖,魔法之心項鏈、龍之精血戒指都未齊集,怎好冒出來自稱魔皇殿下呢?難道閣下不知當所有的帝裝都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那人才是真正的魔皇殿下嗎?”
阿爾法接口:“相對這位更似白虎祭祀後代的北狼大人,我更情願領導者是碧莎殿下,因為她更熟悉野蠻森林。”
所有選手一片嘩然,碧莎和阿爾法的話觸動了在場所有選手的疑慮和警覺。
祭祀北狼保持微笑,但嘴角抽動,眼神異常凌厲地望着碧莎。“這個婊子——,她也還不是人類,什麼高貴優良的血統,她不過就是被芬維女王認下的女兒!”
半晌,見到祭祀北狼不答話,俊美塔爾就從懷中取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匕首利刃的中部有四顆燦若星辰的鑽石,眾星拱月般環繞着一塊雞蛋般大小的藍色寶石。塔爾將匕首展示給四周眾多選手,說道:“這柄匕首是第四代魔皇留下的遺物,我的父親曾經囑咐我:這柄匕首上有着四代魔皇的魔法。凡是正義的人握住劍柄,寶石便可發亮。”
“我可沒看到你手上的匕首發亮。”辮子系有銀鈴的女魔族發出嘲笑。
塔爾淡淡一笑,誦念道:“awliya。”
眾人眼前一亮,水藍寶石猛然爆發出炫目的光芒來,並閃爍七彩。
女魔族卻嬌媚地拍手笑道:“不錯的魔法,還是應該稱作不錯的魔術表演呢?!”
塔爾拿着匕首欺身走到女魔族的面前,面具下的綠眼睛發出絲絲幽光,女魔族的同伴見狀,紛紛從岩石上站了起來,法杖暗暗舉高。塔爾突然停下,雙手恭敬地捧起匕首,遞到女魔族的面前,略帶笑意地說道:“您盡可一試。”
女魔族賭氣地拿起,大聲念了一句:“awliya。”
光芒頓現,但位置並非水藍寶石,而是整個匕首。女魔族大聲呼叫求救,臉色及其蒼白,她像踩到了蛇一樣飛快往後退去,閃光的匕首也被拋到了一邊的岩石之上。等到俊美塔爾重新撿起匕首時,女魔族還是驚魂未定地躲在同伴身後顫抖地盯住那柄匕首。
俊美塔爾哼笑一聲,步回祭祀北狼身後。他盼望着祭祀北狼會接過匕首,以此證明自我。
“塔爾,給我一試。”聲音響起,來源卻是碧莎。
塔爾和金銀色斗篷法師用略帶奇怪的偷瞟了一眼北狼,他怎麼不向塔爾尋求匕首,難道自恃身份不許證明,還是另有隱情。
“難道你想成為這裏的領導者?!”俊美塔爾獃獃地看着碧莎半天說道,
“我說過,我不想讓一個傻子拿着我辛苦描出來的地圖胡亂指揮。”
俊美塔爾聞言一怔,但還是順從地將匕首遞向了碧莎。可當碧莎要接過來的時候,菲瑞瑪卻一把搶了過去,高舉匕首,大聲念出“awliya”。匕首上的寶石頓時發出陣陣柔和炫目的光芒來。而後菲瑞瑪微笑着將匕首遞給了碧莎,碧莎咬住薄嘴唇朝菲瑞瑪狠瞪了一眼。
同樣的,匕首上的寶石在碧莎的手上也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可是,突然間一聲鷹嘯從黑暗的密林傳來,純銀的,如同水晶透明般的鷹飛翔着盤旋在眾多選手的上空,最後停靠在鷹面人銀龍的肩膀上。鷹的突然出現倒驚嚇了不少人。他們用警惕的目光瞪着鷹面人,認為他不適時候地開了個玩笑。
鷹面人從腰間的小兜袋子裏透出晒乾的魚肉片餵給水銀鷹,並和它傾聽、說話,不久鷹面人打斷所有人的談論,抬高聲音:“看來,這裏的‘領導者’很多。但我還是打攪一番:趕快做出決定吧!我們的時間幾乎沒有了,滅靈者的先頭部隊——刺骨鳥,獵食禿鷲軍團和斑馬快速部隊估計兩個小時後到跑到我們的眼前。”
鷹面人的消息喚起了眾多選手的膽顫與焦慮,不少選手已經重新背上包裹,準備離開了。在這種慌亂的時候,一個微弱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或許,我可以再一次的進行占卜。”
此刻,一直平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精靈占卜法師突然掙扎着站了起來,慢慢環視眾人,他彷彿就是一具復仇幽靈,額頭蒼白,右邊眼眶鑲着陰沉詭異的綠色珠子,左邊眼眶卻是一個血淋淋的窟窿,臉頰淌血。
祭祀北狼心中暗思:“已經失去一隻眼睛了,他還想幹什麼?!”
“各位朋友,我願意再為你們服務一次,為了走出野蠻森林的洞穴。倘若你們很相信鄙人的能力,——從神的手掌心中竊取某些關於未來的罪惡秘密的話!”
眾多選手互相對望,最終,祭祀北狼笑道:“這最好不過,我相信閣下決不是一個偏私的高貴精靈,而是一名通靈者。您所選出的人只要不是肆意妄為的某位公主殿下,我願意為您選出來的領導者效力。光之鏡已經讓我們看到了成千上萬的滅靈者,莫不成通靈者大人還能為我們展現能領導我們的人嗎?”說完,祭祀北狼略帶深意地望了一眼碧莎和阿爾法,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是精靈占卜法師偏私地選出碧莎,那麼恕不效力。碧莎恨恨地撇了下嘴唇。
“事實如此。我的祭祀大人。眼下,我將要施展的是可能被精靈女王們稱之為邪惡禁術,也就是血祭術。這是一種占卜法師以失去自己身體一部分的代價去預測某個未來,也就是預測我們這裏的領導者,——用我已經失去的左眼!”
精靈占卜法師一邊沙啞地說著,一邊用手指蒼白修長的右手托起一隻嚇人的綠色眼珠。
“穿越於星辰,軌跡,日月,陸地的眼睛,請你委身於某個歷史的片段,為我們展現某位穿越於野蠻森林的英雄——kulawsdo。”
精靈占卜法師接着誦念繁複冗長的符文,右手托起血淋淋的眼珠,虔誠地只用右眼昂望夜空。
眾人感覺一片窒息,彷彿一瞬間整個夜空垮下來了一般。
蔥鬱的密林間仍舊裸露出昏黃灰黑的泥土,巨大的腳印令柔軟的土地深陷。大地微顫,愛達斯格與三號使徒側望着銅龍,此刻,銅龍正快速地朝它的獵物狂奔。前肢收縮,強壯巨大的後肢一張一弛,如同母雞一樣傾俯朝下,鐵齒畢露。
愛達斯格打量了三號使徒一眼,她正凝望着快奔而來的銅龍。愛達斯格問道:“您有沒有吃過銅龍肉沒有?味道如何?”
三號使徒誇張地瞪直眼睛,喃喃說道:“銅龍的尾巴倒還柔軟,銅角可以拿去給鐵匠熔掉,打造一個堅硬的昏黃銅頭盔,其它就沒多大用處了。”
愛達斯格聽罷,左手牢牢抓住杖身,然後將魔法杖倒過來用力地插在地面,暗想:“我並不需要頭盔。”愛達斯格緩緩退後,泥土翻開,魔法杖在地面上刻下杖身般大小的泥線。三號使徒也跟着愛達斯格一步一步往後退去,盯住地面上的線,然後轉到愛達斯格的身上,接着是他無力垂下的右手。
“難道他的右手真的被廢掉了——”
愛達斯格和三號使徒走不過三十步便無處可退了,身後是巨大的山壁岩石,他們停下來等待狂奔的銅龍。銅龍絲毫警覺不到大地的顫動正變得異常了,至少轟隆隆的響聲不再由它巨大的腳掌的起落而改變。它緊緊盯住兩個精靈模樣的獵物,看到他們受阻在巨大岩石下而異常興奮。它狂吼了一聲。
三號使徒左手撫順額前被風吹散的頭髮,轉頭望着冷漠無情、戴着平板橡木面具的愛達斯格。“用法杖在大地上刻劃一條直線,他該不會是想把銅龍給活埋吧!?”
眼前的景象驗證了三號使徒的想法,當銅龍踏着愛達斯格畫出來的泥線的時候,頃刻間,大地發出怒吼,張開大嘴,一口就將銅龍吞了下去,銅龍除了一串大腳印別的東西一點都沒留下。
“你的右手沒事吧?”
半晌,三號使徒才向愛達斯格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