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冬生無奈又好笑,但是看着她那安詳的睡顏就在自己觸手可及處,心裏卻是溫暖恬然的。
殿試過後,又是艱難的等待。經了這段時間的考試,冬生整個人瘦了一圈,不過總算到了最後一步,他也重重舒了口氣,安心等着結果。
傳臚大典當日,天蒙蒙亮,冬生和其他貢生去了太和殿,等待皇上宣佈結果。
這一去就是一天,秦珠玉百無聊賴,想着要是冬生高中的話,應該如何同他慶祝,偏偏到了這個時候,想來想去,怎麽也想不出來。
張瑾看她焦頭爛額的模樣,實在忍不住開口,「要是書呆殿試沒能得個好名次也沒關係啊,反正已經是貢士了。」
「我才不是怕他考不中呢。」秦珠玉狠狠斜睨了他一眼,倨傲地仰仰頭,「我是在想,要是冬生高中,我們應該怎麽慶祝,這幾個月,他可是夠辛苦的。」
「哦,這樣啊!」張瑾羨慕地點點頭,忽然眼珠子一轉,賊賊笑着開口,「我有個好建議,保管書生會很開心。」
秦珠玉聽了他話,眼睛一亮,「當真?」
張瑾豪邁地拍拍胸口,「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誰?」
秦珠玉瞥了眼他渾身的草包氣,鄙夷道:「那你趕緊說說看。」
「這個可是不能說的。」張瑾神秘兮兮搖搖頭,「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秦珠玉將信將疑地跟他來到二樓的帳房。
張瑾在門口左看右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腦袋,小心翼翼將門關上,然後打開抽屜,從最裏頭摸出一本小冊子。
「你到底要干什麽?」秦珠玉見他賊頭賊腦的模樣,開始有些不耐煩。
張瑾揚了揚手中的書,假意清了清嗓子,「我的建議就是這個。不過我在給你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秦珠玉不耐地皺皺眉。
「就是無論你采不採納我的建議,都不能跟我生氣。」
秦珠玉莫名其妙,「我跟你生氣做什麽?」
「那好吧。」張瑾走上前幾步,伸手將書遞給她,又鄭重加了一句,「說好的,不管你采不採納,都不準跟我生氣。」
「知道了知道了。」秦珠玉很不耐煩地將書搶過來,隨手翻開。只是下一刻,她的臉就立刻漲紅,一把合起書,怒吼一聲,「張瑾,你這個下流胚!」說完,拳頭已經要招呼過去。
張瑾忙抱頭亂竄,「說好不生氣的啊!」
「我沒生氣,我只是想教訓你這個不要臉的色胚!」
帳房本來就小,張瑾又不敢跑出去,讓店內的小二們看到自己被揍的慘狀,只得在小房子內東躲西避,自然是免不了被秦珠玉狠狠揍了一頓。
等秦珠玉消停些時,張瑾揉着自己被揍青了的俊臉,戚戚然對喘着粗氣的人道:「既然你看不上我的建議,就把你手上的書還給我,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不行!」秦珠玉義正詞嚴地拒絕,「這種下流的玩意,我得銷毀,免得你拿去禍害別人。」
張瑾欲哭無淚,不等他繼續辯解,秦珠玉已經將書塞進懷裏,大義凜然、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
那本書其實就是張瑾珍藏的春宮秘笈,而秦珠玉真的拿着那書去銷毀了?當然不是,她只是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實則是揣着書,壓着自己撲通撲通跳的小心臟,跑回房間,關上門,悄悄翻閱。
冬生傍晚回來時,是宮裏的公公們敲鑼打鼓送回的。在門口望穿秋水的秦珠玉,立刻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顧旁人目光就朝他衝去。聽到打頭的太監一口一個宋探花,自然是知道冬生中了一甲第三名,雖然不是拔得頭籌,但是已經是天大的喜事。
與秦珠玉同樣興奮的還有張瑾,他趕緊將冬生迎進來,大手一揮,朝跟在冬生後面的幾位公公道:「今天我兄弟高中探花,我請大家喝酒,不醉不歸。」說罷又對冬生道:「我得趕緊給我爹寫封信,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想了想,他又摸摸頭嘿嘿笑着道:「到時還是你親筆寫吧,我怕我寫錯字,我爹罵我。」
冬生也委實開心,在幾個太監的簇擁和恭維下,不自覺就多喝了幾杯。推杯換盞間,秦珠玉見冬生酡紅的臉頰,心念一動,將張瑾悄悄拉到後院,趁沒人注意時,偷偷摸摸從衣服里掏出那本小書。
張瑾一看,以為秦珠玉要將這寶貝還給他,臉上一喜就要拿過來,哪知秦珠玉卻往背後一收,木着臉道:「我不是要給你。」
「那你要干什麽?」張瑾念着自己的珍藏,很是不滿。
「我……我……」秦珠玉昂着頭支支吾吾半天,臉上漲得通紅,可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
「你到底想要干什麽?」張瑾見她這樣,不免着急。
秦珠玉咬咬唇,忽然又將手伸出來,翻開書的一頁,指着上面問:「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這個?」
張瑾一看,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雖然說他自詡萬花叢中過,但基本上就真的只是過一過。現下一個大姑娘當面問他這麽直白露骨的問題,也太讓人不好意思了吧,難道有夫之婦都是這麽奔放的麽?
秦珠玉見他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話,很不耐煩地惡聲惡氣道:「到底是不是?」
張瑾一副要抓狂的模樣,乾脆哀嚎一聲,一把將那書搶過來塞進自己衣服,快要崩潰似的道:「是是是,男人都喜歡這個。」說完,捂着小黃書,淚奔着跑了。
秦珠玉回到酒樓內時,冬生醉意已濃,她趕緊扶他走,也不管其他興緻未盡的人。
冬生這時腳步已經有些飄浮,當他在油燈下,看見臉蛋嫣紅的秦珠玉時,心裏由衷高興,握着她的手,「小玉,你開心嗎?」
秦珠玉吃吃笑開,「開心啊!你考中探花我當然開心了。」
冬生抿嘴笑着,摸了摸她的臉,「等明日皇上授了官,我每個月就有俸祿,我們再也不用過這種日子。」
秦珠玉噘嘴想了想,「那我要買好多好看的衣服,要吃好多好吃的東西。」
冬生看她天真的模樣,笑得更開,捧着她的臉就要親她,因為酒意尚存,親了一會,便全身燥熱難耐,乾脆打橫將她抱起,兩人跌跌撞撞滾倒在兩步遠的床上。
正是乾柴烈火時,秦珠玉卻忽然將冬生從自己身上掀下來,有點羞赧又有些惡狠狠道:「你不準動,聽到嗎?」
見她這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冬生吶吶地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秦珠玉對他的反應頗為滿意,嘴角彎了彎,自己鑽進被子,沿着冬生的身體慢慢朝下滑去。
冬生呼吸一下急促起來,待到身下瞬間被溫熱包含的剎那,身體反射性坐了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他想伸手去拉秦珠玉,可手揚在半空又捨不得,見被子下她蠕動的身子,連心窩都熱了起來,只嘴中不自覺喃喃喚着,「小玉,小玉……」
這樣的刺激和狂喜,冬生再怎麽強忍着也是有些受不住的。不出片刻,他整個人猛地一震,便將秦珠玉拉起,重重倒在床上。
喘着幾口粗氣,冬生才轉頭去看秦珠玉,見她臉上還沾着一絲白色穢物,便伸手替她擦乾凈,嘆了口氣道:「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秦珠玉紅着臉,絞着手指彆扭地問:「你不喜歡這個?」
冬生搖搖頭,「很喜歡。」
「那為什麽不要?」
「我怕你受委屈。」
「哦。」秦珠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聲,趴在他身上,「不要緊,你喜歡就好。我聽張瑾說男人都喜歡這個。」
「張瑾?」冬生從剛剛的旖旎中跳出來,「是張瑾教你這個的?」
秦珠玉見冬生面色不善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麽,點點頭,「我不知道怎樣慶祝你金榜題名。他就給了我一本春宮冊子,說男人都喜歡這個。」
冬生咬牙切齒,好個色胚張瑾,竟然想帶壞他家小玉。好吧,看在他挺喜歡這個方法的分上,姑且就不跟他計較。不過,以後還是讓小玉離他遠些。
「小玉,小玉,你快起來!」
迷迷糊糊間,秦珠玉聽見張瑾在外面邊拍着門邊叫喚,吵得困意還未消的她,只想將頭埋進被子,躲開那煩人的聲音,繼續與周公相伴。只是剛鑽進去,就發覺少了些什麽,用手摸了摸,原來是冬生不知什麽時候已不在床上,她有些悻悻地嘆了口氣。
張瑾則還在外面繼續吵,秦珠玉揉揉耳朵,終於氣急敗壞地從床上起來,朝門外吼道:「大早上的,你鬼叫什麽?!」
「哎呀!什麽大早上的,太陽都已經快曬屁股了,宋先生他們打馬過街就快經過門口了,你還不起來?」張瑾陰陽怪氣地反詰。
秦珠玉這才想起來,今天科考新晉一甲頭三名的狀元、榜眼、探花要打馬過街,昨天她還信誓旦旦的答應冬生,一定要站在最前面去看他,哪想,自己這一覺竟然睡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