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螞蟻過河
柯丁一，男，1974年5月23日出生，身份證號00002419740523000X，中部省湖濱縣湖中鎮銀島漁村A隊漁民，原凡華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1994年湖濱縣農副產品市場巨烈波動，經查柯丁一具有擾亂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重大嫌疑，特此通緝。有知情者請與當地公安機關聯繫或拔打110。
九年後……
柯丁一乘坐的大巴車擠開了人流挪進了火車站，呼吸了一口充滿各種臭味香味的空氣，將頭伸出車窗外看了看四周，頓了一下。很想大喊一聲，“陌生的城市，我來了。”
小柯，也就是柯丁一，一直生活在一個窮得丁當響的湖中小漁村，9年前他躲到了部隊，今天他退伍回來了，口袋裏只有800元。
相較於小鮮肉，他是老男人，三十而立的老臘肉，他決定拼一把。
整了整衣服，小柯跑下了車，走到行禮箱處，彎腰勾手去拿他那個不大的迷彩行禮箱。突然感覺屁股口袋裏有點癢，小柯將胳膊一夾，是一隻手，心裏一顫，不好，遇着三隻手了。順手一倒肘打得身後的三隻手一趔趄。小柯站起身來順勢又踹上一腳，這一腳有點重，瘦猴一樣青烏着雙眼的三隻手倒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旁邊幾個光頭小年輕一見趕緊大喊，“幹什麼呢，怎麼打人呢？”然後一窩蜂的圍了上來。
“嗬，有味道！”
柯丁一把袖子往上一勒，露出虯筋暴露的手臂，雙手一抱拳，邪邪的說了一聲“幾位兄弟，是不是我到地頭沒拜碼頭啊——”這時一小個子罵了一聲“你個小雜子，你找死！”就直直的一拳上來。小柯理也沒理這弱雞子似的一拳，摔手一個直勾拳幹了過去。
砰，小弱雞飛了出去，撞倒了身邊的幾個光頭。
這一下，光頭們都懵了，圍觀的人群也翁的一聲全散開了。拎行禮的乘客連行禮也不要了，直接就跑了開去。
其中的一個光頭叫了一聲“你有種，你等着，走。”扶起倒地上的兩位直接就要走。
這時，柯丁一不幹了，“喂，別走！老子說一句，聽清楚嘍，老子就在前面的派出所，今天第一天報到，別讓老子不開心！”
嗬——光頭們將扶着的三隻手一扔撒腿就跑。
“滾！”小柯走上前去踢了踢兩個倒地三隻手，拎着他那不大的行禮箱走了。
順着火車站的站台，柯丁一找到一個寄存行禮的小房間，花10元錢將他的行禮箱存了。抖了抖他的小手包向車站廣場外走去，他開始了這個陌生的城市裏的生存挑戰。
柯丁一沒有多少錢，想要在這個城市中生存下去。他不能回到每每魂牽夢繞的小漁村，他也不能再去經商開辦企業。他只能選擇一條路，給人打工，可能要打一輩子的工。這就是他的路，沒有第二條。
“我就是一隻小螞蟻，曾經是白蟻，後面是兵蟻，現在是工蟻，螞蟻也要吃飯啊。”柯丁一自言自語的發著神經。
小柯拋着，抖着他的小手包，包里沒有錢，錢在口袋裏，有的只是幾張學歷紙，一張退役證，還有一個二手手機。現在要做的是辦一張手機卡，然後就是找個睡的地方。不過車站周邊的小店都在賣手機卡，還不要登記名字。
一路人很多，擠得很。突然，手包被人一帶搶走了。
“完了，下水道里翻船了。”
“想個球啊，追！”
轉頭一看，一個小個子抓着一個黑手包往人群裏邊擠邊跑。不錯，就是你小丫，搶了我的包，你還想跑，小柯趕緊追上去。小個子一見小柯追上來，一把推開人群發力狂奔，小柯也緊追不捨。就這樣一個人追着一個人跑着，過了廣場，進了小巷。矮個子跑得搖搖晃晃，好一個東倒西歪的。小柯跑得有滋有味，彷彿又回到了跑五公里越野時的感覺，特別的親切。
近了，近了，伸手就要抓住這小子了。眼看就要追上來了，矮個小子反手把包往外一扔，撒丫子往路邊店一鑽就沒影了。
小柯撿起他的包，抖了抖灰。“不為己甚！不為己甚！”包雖不值錢，但面子值錢不是，拿回來就行了！
柯丁一邊走邊打開自己的包檢查一下，這下呆了。學歷證沒了，手機沒了。但多了一疊錢，還有一個新款的小手機，比他那二手機好多了。
小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完了，不是我的包。追錯人了，丟人了。”那叫一個懊惱。
“我說，不是你搶的跑什麼勁！”
柯丁一又翻了翻包，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數了數錢，50元，全是零鈔，真是窮鬼，和柯丁一一樣窮。不過還有一個小手機，手機沒裝卡，打開也沒有任何信息。一身正氣外露得獃滯的小柯想也不想就將錢揣口袋裏，手機拿手裏，順手將空包摔進了垃圾堆。哥正缺錢呢，哎，誰叫哥窮啊。這小個子真是好人啊。
火車站，一個濃縮了的小江湖，一個映象中的社會。你想什麼，要什麼，做什麼，如果你迷茫着，那就到火車站來吧。九年前是這樣，估計九年後還是這樣。
柯丁一隨便找了一家便利店花了一百元買了一張電話卡，和老闆侃了起來。順便也知道了濱江城裏哪裏比較亂，哪裏比較繁華，哪裏是群租區，再要老闆送了一張濱江地圖。
看着地圖，濱江基本在心中。幾條主幹道，幾個商業區，行走的捷徑，圖上作業，這幾年小柯可是練出來了。找到火車站，再找到出租屋比較多的幾個地方劃上圈圈。瓜山……距市中心不太遠，遠離繁華地帶。車站到瓜山有一段距離，得坐搖搖車。這就是要住的地方。
“好地方，這樣的地方才便宜嘛，我才能住得起。”
眼前是一片又一片低矮的房子堆起來的城市小鼓包，幾條能走兩人寬的小巷延伸到山頂。不時還能看見幾根木頭頂着幾片搭在小巷上，冒着泡沫的黑水順着小巷往山下流。
小柯捏了捏鼻子，將吸收氣味調整到忽視頻道，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