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正面交鋒
白露站在洛傾的身後,眼睜睜地看着一名嬤嬤揮手,一桶又臟又臭水,兜頭澆在她的身上,“大膽,你在幹什麼,這可是太子妃娘娘。”
“呵!”那嬤嬤冷冷地哼了一聲,顯然完全沒把白露的話放在眼裏。
她將手中的通遞給身後的丫鬟,裝模作樣地給洛傾行了個禮貌,面上不見絲毫懼意地說道,“娘娘見諒,奴婢啊,也是謹遵太子殿下的意思。”
她言談間,絲毫不掩飾嫌棄地用袖子掩住了鼻子,陰陽怪氣的,洛傾挑眉,冷冷地橫了嬤嬤一眼,虎落平陽被犬欺,“本宮以前怎麼沒發現,嬤嬤這麼盡職盡責。
她聲音很輕,跟剛剛白露的氣急敗壞比起來,她倒更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嬤嬤被她那冷冽的眼神嚇了一個哆嗦。
轉念卻又釋然,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現在自己的新晉主子才是太子的心頭好,懲治一個不受寵的太子妃而已,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想到這裏,她也不行禮了,挺直了身子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掃了洛傾一眼,“還有半個時辰,娘娘好好跪着,奴婢這就先退下了。”
洛傾平靜跪在哪裏,衣服上的水珠滑落到木地板上,視線里,嬤嬤領着丫鬟離去的身影子慢慢選到看不清楚。
膝蓋一陣陣鑽心地疼,連着骨頭,一路疼到心裏,不過還不夠,這跟記憶里,那不願意回憶的鑽心的疼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第二日,嬤嬤潑的水更多了些,洛傾咬牙受着,冷得全身哆嗦得跪不穩,她羽翼未豐,在這深宅大院裏,想活下去,就得低調隱忍。
落雪閣今日來了太醫,說是展懷安特意為蘇眉請的。
太醫離開沒多久,房間門卻開了,洛傾微微蹙眉,低垂着的眸子裏,入目先是一雙粉紅色的繡花鞋,鞋面精緻,綉功精巧,洛傾視線往上移,果不其然看到蘇眉那張病懨懨的小臉,未施粉黛,病態里自帶柔弱我見猶憐。
蘇眉給洛傾行禮,提着純白的衣裙,語氣無辜,“太子妃娘娘怎麼跪在這裏?我剛聽丫鬟們議論,還以為聽錯了。”
洛傾沒理聽,表情都沒變一下,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平平淡淡的,似乎的好她的話毫無感覺,只盯着她看。
她在這裏跪了兩日,蘇眉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出來惺惺作態,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蘇眉被她那掃視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那眼神涼涼的,她只覺得皮膚都皺了起來。
秀氣的眉頭一蹙,美人生氣也依然是美人,她可憐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自在地說道,“姐姐這是看什麼呢?姐姐還是快起來吧,這大清早的,太子不心疼,妹妹可是看姐姐受罪的很,地上多涼啊。”
原來是挑破離間來了,不過她是不是太過多此一舉?太子如此都這般對她了,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太子妃,還值得她廢功夫諷刺?
洛傾笑了起來,嬌嫩的臉蛋上點綴着淺淺的梨渦,“受罪到不至於,人活在世上,幾個人不受罪的。”
她刻意忽視了讓她起來的話,蘇眉自然聽出來了,趕緊使喚了身後的丫鬟一句,略有些責備地說道,“沒聽見我說的嗎?趕緊扶娘娘起來。”
身後的丫鬟看了洛傾一眼,她身上的污水十分難聞,只靠近了一點,那丫鬟就後退了兩步,捂住了鼻子,一臉不情願,蘇眉只好自己身後去拉。
洛傾見狀,堪堪往後躲開了她的手,“別,本宮跪在這裏,可是殿下的意思,如今時辰沒到,本宮可不敢起來,再說了,一身污水,我本宮怕玷污了妹妹。”
蘇眉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放在唇邊咳了咳,言笑晏晏地說道,“有妹妹在,姐姐不用害怕殿下怪罪。”
那自然嫻熟的語氣里,完全就是在炫耀展懷安對她的寵愛,蘇眉本想讓洛傾難堪,卻不想地上人,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神情慵懶。
蘇眉一時間拿不準,洛傾到底是真的不在意了,還是在自己面前逞強演戲,她眸子一眯,瞬間有了思量,“姐姐不讓妹妹扶,是心裏還在怪妹妹吧?對不起,是妾身不該跟姐姐搶殿下,都是妾身的錯,該受罰的事妾身才對1;150850295305065……”
蘇眉說得十分委屈,眼淚該應景第掉了下來,洛傾眉頭一瞬間皺了起來,心裏不自覺地開啟了防備模式。
下一秒,蘇眉卻是跪在了她的面前,淚流滿面地低聲祈求,“千錯萬錯都是妹妹的錯,姐姐要怪就怪妹妹吧。”
洛傾往後躲了躲,責怪?她什麼時候說怪她了?
只是還沒得她反應過來,身後就傳來穩健的腳步聲,接着洛傾只覺得肩膀一疼,她被人從身後狠狠地往邊上推開,膝蓋本就跪得酸軟無力,這麼一推,她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眼前晃過一道淡藍色的身影,接着表示關切地語氣,“落落,你怎麼跪在這裏,你身體還沒好呢。”
那小心仔細的心疼模樣,洛傾沒看到表情,都能大概描繪出來,心臟不受控制地一疼,不過幾秒的微楞,她已經明白了剛剛的反常。
果然下一秒,蘇眉依靠在展懷安得懷裏站起來,小聲地抽泣,“殿下,你不要怪姐姐了,不是姐姐讓妾身跪的,是妾身自己覺得錯了,殿下,你就饒過姐姐這一次吧。”
她說得可憐,聽在展懷安耳里,更是心疼不已,他抱緊她寬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頭冷冷地橫了地上的洛傾一眼。
那嫌棄的眼神太明顯,洛傾頭皮發麻,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看着我幹什麼?本來就不是我讓她跪的,我可沒那本事。”
展懷安冷冷地哼里一聲,摟緊了懷裏的人,“落落,你聽聽她這樣子,哪裏值得你為她求情?再說了,你是本殿下的女人,我不說你錯了,誰該隨意讓你認錯?以後不用搭理這個女人,我們進去吧,外面冷,你身子那麼涼。”
展懷安說著話,感覺到懷裏蘇眉露在外面的肌膚有些涼,擁着她就想往裏走。
蘇眉低垂着頭,聞言滿意地勾唇笑了起來,洛傾好死不死地看見了那抹笑意,只覺得頭皮發麻。
偏偏蘇眉停了下來,單手拽着展懷安的袖子,“殿下,你就饒過姐姐這次吧,姐姐這樣跪在這裏,我於心不忍。”
展懷安聞言,滿意地笑了起來,安撫性地拍了拍蘇眉握着他衣角的手背,“落落,有時候太寬容,別人會以為你很好欺負的。”
蘇眉嬌羞地低着頭,小聲地湊道展懷安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麼,引得他高興極了,爽朗地笑了起來,“好好好,本殿下都聽你的,饒過她。”
說完他回頭嫌惡地看了地上的洛傾一眼,“聽見了嗎?起來吧,回你的琉璃居去,以後沒有命令,不準踏足這裏半步。”
洛傾聳聳肩,正準備站起來,面前一道白影晃過,蘇眉雙手抓住她的手臂,“姐姐,我扶你起來。”
她的雙手不斷用力,洛傾只覺得手臂上的骨頭都快被她捏碎了,面前的人柔柔和和地笑着,手上的力氣卻是一點都不見得輕。
洛傾想掙扎,卻是換來更緊地捏住,正想開口,耳邊卻傳來蘇眉委屈的抱怨,“姐姐怎麼不起來?”
她們兩個的角度在外人看來,可不就是蘇眉不計前嫌地扶她,而她不領情嗎?洛傾只覺得一股涼意從頭到腳,蘇眉不過一個大家閨秀,力氣怎麼比她還大?她竟然完全掙脫不開,更別說從她手下站起來。
展懷安站在蘇眉身後,俊郎的臉上此刻烏雲密佈,“洛傾,適可而止。”
那語調冷得,好像洛傾多不識抬舉一般,洛傾一陣心煩意亂,一抬頭正對上蘇眉對她勾唇一笑,她還沒回過神來,面前的蘇眉已經鬆手,整個人像是一片落葉一般摔在了洛傾面前。
洛傾驚訝得瞪大眼睛,展懷安眼疾手快地上前抱起她,幾乎同一時間,就聽到蘇眉可憐的控訴,“姐姐,你怎麼推妾身?”
洛傾只覺得眉頭一挑,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沒安好心。
展懷安抱着蘇眉,她的手剛剛蹭在了地上,流血了,他像是對待瓷娃娃一般,小心地用衣服擦拭着傷口。
聽到蘇眉的話,那雙充滿了怨恨的眼睛落在了洛傾身上,“洛傾,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識好歹是不是,本殿下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完他將地上的蘇眉抱了起來,轉身冷冷地說道,“太子妃蓄意謀害落妃,帶下去杖責三十,禁足思過一月。”
洛傾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揉了揉膝蓋站了起來,一抬頭,就看到縮在展懷安懷裏的蘇眉,正對她得意地笑了,那眼神眉眼,洛傾只覺得莫名的眼熟。
白露想求情,還沒開口,展懷安已經抱着美人進了屋,狠狠地甩上了門。
那杖責的三十大板,有一半都是白露給洛傾擋了的,洛傾心裏一陣溫暖感動,卻也知道現在她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白露跟着她,也是吃苦受累。
她又想起蘇眉最後的那個笑容,眉頭狠狠地擰在了一起,給她上藥的白露以為她疼了,下手更輕柔了一些。
洛傾被罰了,受到了冷落,蘇眉卻可謂深得寵愛,將近一個月,展懷安都是在落雪閣就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