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可知你的作為就是一個勾引他人夫君的下賤女子,你如此作踐自己,別人輕賤你又如何?」
「他人夫君?表哥剛才告訴我他不愛你,正準備休了你,表哥都已經好幾日沒進你的院落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不知道你已經被我表哥冷落了嗎?」
郭靜嵐怎麼會知道俞府的事?儘管這些天俞睿淵對她有些冷淡,但她不相信是俞睿淵告訴她的,那麼就只有可能是俞府里的其它人說的。
梅水菱不只氣俞府里竟有人吃裏扒外,更氣郭靜嵐竟敢監視她,她知道再將郭靜嵐留在綉坊里,對她與俞睿淵兩人的關係並無幫助,她現在忙着讓俞睿淵消氣都來不及了,不想郭靜嵐再來添亂。
「靜嵐,我希望從明日起你別再來綉坊了。」
發現梅水菱只能用這句話來威脅她,而且臉上還有滿滿的因為她方才說中她府里的事的意外表情,這讓郭靜嵐看了很得意,但此時她正好看見有人由不遠處的廊道經過,郭靜嵐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被梅水菱數落,扯住了梅水菱的手,把她拉進庫房裏。
「就憑你,能管得了我來或不來嗎?」
「綉坊是在我的名下,我自然有資格。」
郭靜嵐自以為是的道:「我有表哥還有姨父姨母做我的靠山,你以為我真鬥不過你?等你被趕出綉坊,表哥就會把綉坊給我,讓我做綉坊的主人。」
聽郭靜嵐提起了公婆,梅水菱倒想起了有回去城西俞府,俞睿淵直指他爹娘在綉坊安排了眼線,而那人就是王掌柜,既然綉坊里都能有個王掌柜,在俞府里有個眼線也不稀奇。
這些事她都可以等稍後質問俞睿淵他為什麼讓郭靜嵐吻他后,再跟他細說,但如今她不能讓郭靜嵐佔了上風。
「靜嵐,既然你說你有睿淵做靠山,那好,你現在就與我出去,睿淵肯定還沒離開綉坊,我當著你們的面把綉坊還他,看看他是不是真會把綉坊給你。」
「你、你這是惱羞成怒,表哥當然會把綉坊給我,他只是不想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難堪。」郭靜嵐依舊嘴硬逞強。
「你方才不是還說他不愛我,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擔心給我難堪?來,我們這就出去問他,若你說的屬實我就離開,但若你撒謊,我希望你以後別再來綉坊了。」
郭靜嵐怎可能真的跟梅水菱出去,見梅水菱拉着自己不放,郭靜嵐氣得與她拉扯,最後索性用力一推,想把梅水菱推開。
梅水菱一個沒站穩,撞到了貨架,掉落的布匹全數砸在她的頭上。
郭靜嵐看着被砸得動彈不得的梅水菱,殘酷的露出冷笑。「梅水菱,你好好的在這裏冷靜一夜吧!我會確保明天早上綉坊開門以前,都不會有人進這庫房裏來。」
「你休想!」梅水菱急着要站起,這才發現自己跌倒時扭傷了腳,稍微動一下都痛,遑論要站起來了。
郭靜嵐見狀,趁機說著風涼話,「這天好冷啊!幸好你是被埋在了一堆布匹里,至少不會冷死。」
梅水菱看着郭靜嵐邊笑邊走開,接着又聽見關門落鎖的聲音,她不斷喊着郭靜嵐的名字命令她開門,卻直到外頭沒了聲響,也沒聽見開鎖的聲音,梅水菱知道郭靜嵐是真的把她丟在這裏了,她只希望別真的讓郭靜嵐如願。
「外面有人嗎?快幫我開門啊!有人嗎?」梅水菱不死心的喊着,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片靜謐。
通常庫房是在要關鋪子時才會鎖上,王掌柜既然是公婆的眼線,肯定會聽從郭靜嵐的話,自然不會來幫她開門,不婆又被她給遣回家去了,整個綉坊里她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求助的對象,除了……
俞睿淵!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綉坊里?會不會發現她不在了來找她?
發現自己遇難了竟然只想向俞睿淵求助,梅水菱這才意識到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經越來越重了。
說來自從她在梅府大門前攔了俞睿淵的轎子,向他求助后,他總是一次次的幫她,讓她沒有流落街頭,為她違抗父母,嘴裏說的是欺負她,但現在想來他讓她做的那些服侍他的事,若放在一般夫妻之間,根本就是一種親密情趣。
他是真的想與她做一對夫妻,是她自己認定了他在欺負她。
梅水菱看着外頭漸漸暗下的天色,想着這回重生之後的點點滴滴,她竟發現待在俞睿淵的身邊是快樂多過悲傷的,他明明是對她好的,甚至有時還會呵護她……想到了這些,她發現她真的好想他,他們有好幾天沒見過面了,都怪她說錯了話,讓他誤會她是為了報恩而獻身,才會這麼生氣。
梅水菱雙手抱膝,將臉頰枕在膝上,他們之間那些激情的夜晚那般美好,如果只是報恩,她怎麼可能做得到?如果只是報恩,她怎麼可能如今會如此想念他?她也好希望此刻來救她的人是他,就像過去他給她一次次的幫助一樣。
這一回若他真的來救她,她會向他好好解釋清楚,不會再讓他誤會了,他要她問他是不是也喜歡她,她會問的,只要能讓他開心。
不過他到底為什麼希望她這麼問?難不成他真的喜歡她?
梅水菱的身子猛地一震,連她都被自己的想法給嚇着了,喜歡?有可能嗎?俞睿淵會不會真是因為喜歡她,才會氣她獻身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報恩?會不會就是因為喜歡她,才會生氣她居然連問他一聲他的心意也不曾?
喜歡是這樣的情緒嗎?她試着以自身的情況來想像,發現如果真能聽見他說一句喜歡她,她似乎也會非常開心。
梅水菱把臉埋進雙膝之間,但她紅透了的雙耳早已泄露了她的心情。
「睿淵……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是愛……」
一直到夜深了都沒等回梅水菱,俞睿淵開始擔心起來。
今天在綉坊時阿喜急忙找他,是因為他接到了消息,消失許久的卓孟哲終於出現了,還去了梅府。
卓孟哲在梅府說的話被梅老爺下令封口,所幸阿喜早在俞睿淵的指示下,與梅水菱過去的丫鬟芹兒打好關係,只要是有關於梅水菱的事,芹兒都會告訴阿喜,讓他去回報俞睿淵早做準備。
卓孟哲去了一趟外地,才剛回到萬安城,不知道梅水菱已然出嫁,由於他一直苦無機會見梅水菱一面,這才下定決心上門求娶,並在梅老爺指他沒有資格娶他女兒時,拿出一支自稱是梅水菱送給他的發簪,說那是他們私定終身的信物。
梅老爺不相信,也不讓卓孟哲見梅水菱,還說話羞辱卓孟哲一番,說他手上的發簪是偷來的,令卓孟哲羞憤不已,說梅老爺冥頑不靈,難怪梅水菱一直想逃離梅府,還說梅水菱與他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她的心中早已沒有梅府了,要不是擔心與他私奔手頭上沒有錢財生活,早就離開了。
梅老爺自然不肯信,可卓孟哲竟連梅水菱衣裳底下哪裏有痣都說得出來,這讓梅老爺不得不起了懷疑。
梅老爺想到梅水菱當初執意要嫁給俞睿淵,他相信了卓孟哲的話,認定梅水菱是真的想離開梅府,才會選擇更富有的俞睿淵,當下就氣得昏死過去,梅府又是趕人又是忙着請大夫,在大夫的救治下,好不容易才把梅老爺給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