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顆心

69.第六十九顆心

購買比例不足60%,立即補全或24小時候即可正常閱讀。陳聲笑了一聲,“難怪。”

“難怪?難怪什麼?”

“難怪吃片三文魚,表情像是吃了屎。”他還記得上次從帘子裏頭看出去,她坐在大廳里被芥末辣得面紅耳赤的樣子。

“……”

路知意指了指路邊的砂鍋攤子,“你要真想請客,就請我吃這個吧。”

陳聲:“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

路知意頭也不回,伸腳勾了張小板凳,坐下來,“高原土霸王,不會吃日料,來點實惠又美味的米線,填飽肚子就好。”

她拿他的話來還嘴,極其順溜。

陳聲也坐了下來,暗罵一句小心眼子,他不過隨口一句,她也記在賬上,隨時準備奉還給他。

大學城是不夜城,年輕人精力充沛,夜裏十點正熱鬧。

人流來去匆匆,路邊攤卻有人埋頭吃米線,砂鍋剛端上來時還咕嚕咕嚕冒着泡,熱氣騰騰,有滋有味。

等米線的時候,路知意去附近的藥店買了點東西,拎着膠袋回來了。

陳聲問她:“買了什麼?”

她也不說。

右手受了傷,包着繃帶,只得用左手使筷子。她姿態笨拙,老夾不住滑溜溜的米線,頓時有幾分尷尬。

後悔選了米線。

反觀陳聲,氣定神閑,慢悠悠吃着米線喝着湯,不時夾起一撮在半空中晃蕩,炫耀的意味異常明顯。

路知意問他:“你不這麼嘚瑟會死嗎?”

陳聲回答:“會。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路知意直想把整碗米線扣他腦袋上。

飯後,他一路送她回宿舍樓下。

經過操場時,她忽然叫住他,“陳聲。”

陳聲一頓,側頭看她。

她指指路旁的長椅,“坐。”

“你要幹嘛?”

她從膠袋裡拿出瓶藥酒,又拿出袋棉棒,“臉上有傷,消個毒。”

他一愣,沒想到她是去藥店買這個,隨即笑了,“這麼關心我?”

路知意點頭,“畢竟你這人,幼稚嘴賤脾氣大,能順順利利長到今天,還沒被人幹掉,也全靠這張臉了。”

“……”

離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

昏黃路燈,光影逶迤一地,也落在他面上。

白而乾淨,細膩到毛孔都不明顯。睫毛顫動時,像是蝴蝶振翅。

她看着他菲薄的唇,莫名想到高原的格桑花,其中一種是粉色,淺淺淡淡,春天一來,漫山遍野。

她攏了攏心神,囑咐他別動,沾了藥酒往他臉上擦,他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女人嗎,下手這麼重?”

路知意停下來,似笑非笑,“那你呢?你是男人嗎,這點痛也怕?”

陳聲真是氣炸了。

他和她,說不上兩句就恨不得打一架。

他咬牙切齒任她擦藥,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目光落在她腳上時,又驀地一頓。

初冬的天了,氣溫低得要命,可她依然穿着那雙破舊的帆布鞋。

他挪不開視線,怎麼看怎麼礙眼。

她怎麼就不能換雙鞋呢???

三個月了,三個月還不換!他真是恨不能把她摁在這,一把扯下那破鞋子,扔得她打着燈籠也找不着。

路知意收手時,順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瞧,頓住。

“你看什麼?”

他問:“這鞋都這樣了,還不扔?”

“還能穿。”

“這也叫能穿?”

路知意不耐煩地退後兩步。

他又來了,站在經濟制高點,對別人的窮困窘迫指指點點,理直氣壯。

她把棉棒扔進垃圾桶,又將那隻塑料口袋一把塞進陳聲手裏。

“自己拿回去,愛抹不抹。”

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

夜裏,陳聲在醫院陪凌書成。

他腳瘸了,打水如廁都需要人照料,卻又不願告訴家裏人自己為著個姑娘跟人打架了,只得麻煩陳聲。

陳聲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凌書成前一刻還自我挖苦呢,一想起這事,立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神情萎靡,“……他說他們青梅竹馬,讓我滾邊兒去,少招惹她。”

“他?”

“就那拿鋼管打我的。”

陳聲頓了頓,手長腳長的人窩在那長椅上,怎麼睡都不舒服。翻了好幾個身,最後語焉不詳問了句:“你到底喜歡她哪點?”

小太妹,不學無術。

不上進就罷了,還成日招惹是非。

凌書成想起那日遇見宋星辰時,路邊有人欺負乞討老人,她衝上前去,飛起一腳把人踹趴下,一頭染得橙粉色的捲髮在風裏烈烈飛揚。

像火。

像風。

她嚼着口香糖,沖那人怒喝一聲:“找死呢你?”

他竟也覺得可愛至極。

為什麼喜歡她?

他苦笑兩聲,“我要是知道,那就好了。”

陳聲不是個愛談心的人——男人跟男人的對話,膩膩歪歪談些情情愛愛,像什麼話?

他躺在那擺弄手機。

凌書成睡不着,湊到床邊去瞅他,赫然發現屏幕上是淘寶界面,他居然在瀏覽女士運動鞋!

陳聲是愛收集運動鞋不錯,寢室里光他一人的鞋就擺滿了一整個架子。可今天他居然連女人的鞋子都看起來了……

凌書成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可陳聲選好了鞋子,心頭卻異常煩躁,翻來覆去大半宿,突然想起什麼,翻身就坐起來,一把將凌書成推醒。

凌書成迷迷糊糊問他:“幹嘛啊你!”

“從你爸那兒給我找幾個實習生來。”

“你要幹什麼?”

“賣鞋。”

“……啥玩意兒???”

“賣鞋。”陳聲坐在那裏,斬釘截鐵地說。

*

聚眾鬥毆的事情,警察最終還是知會了學校。

但關於陳聲和路知意,趙警官只說了他們路見不平、助人為樂的事迹,別的就沒再提了。

趙老頭把陳聲批了一頓,無非是老生常談,杜絕個人英雄主義。

陳聲聽得呵欠連天,問他:“您老打算念多久?要是超過半小時,我乾脆趴這兒打個盹兒,您講完了把我叫醒就成。”

趙老頭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之後,陳聲照樣每天監督大一的跑操,原本以為路知意受傷了不會來。

可她說:“傷的是手,又不是腳,為什麼不來?”

他看她片刻,揮揮手,“隨你的便,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看她跑遠了,他又沒忍住,笑了。

只是,每逢路知意跑過面前,他都忍不住去瞥她的鞋。

笑容戛然而止。

礙眼。

恨不能拔下來一把火燒了!

凌書成的事情過去一星期後,學校里忽然熱鬧起來。

不知是哪來的一群人,在宿舍樓底下支了個攤子,拉着一車運動鞋,跑來中飛院搞特價處理。

趙泉泉興奮地跑回寢室,“誒,全是阿迪耐克,一雙只要一百塊!”

蘇洋哼了一聲,“這麼便宜,能買着真貨?”

呂藝問了句:“學校能讓外面的人把生意做到校內?”

趙泉泉說:“好像說是愛心拍賣,賺的錢都會捐給高原山區,建希望小學。”

一百塊一雙的假貨名牌跑鞋,中飛院的大部分人都是看不上的。

但對此本來不感興趣的路知意,在聽聞趙泉泉那句捐款的話后,也去那攤位前轉了一圈。

大紅色橫幅上寫明了“希望工程愛心拍賣活動”。

坐在攤位那的幾位小姐姐極盡忽悠之能,把這項目和這堆鞋吹得天花亂墜。

“這是阿迪慢跑鞋,雖說是前年的款了,但氣墊也是採用國際最新材料,輕薄有彈力……”

“山區的孩子多不容易啊,咱們特價處理鞋子,也是為了略盡綿薄之力……”

“孩子就是明天的希望!我們要一起托起祖國明天的太陽!”

“買吧買吧?買一雙吧,同學?”

攤子正對八號男生公寓。

一樓的窗口,陳聲慢條斯理看着這邊,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摁下一行字。

“加錢。”

老闆都這麼說了,攤后的實習生低頭一看屏幕,登時笑成一朵花,更加熱情地勸說路知意。

路知意笑了笑,指了一雙白色慢跑鞋,“這個有三十七碼的嗎?”

“有的有的有的。”彷彿得了口吃,重複循環無數遍。

最後,路知意試穿了新鞋,確定合腳,給了攤主一百元,笑着離開。

她沒看見的是,當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大門口后,實習生們收到指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了那堆鞋子,往一旁的轎車裏拚命塞。

有路人上前問價,想要買鞋。

為首的實習生頭也不回擺手說:“不賣,不賣了。”

路人:“???”

為什麼他一來就不賣了???

當晚,陳聲喜滋滋拎着兩大盒豬蹄湯,去凌書成在校外剛租的屋子看他。

爬不上宿舍的床,又不願回家露了餡,只得選擇租房這條路。

凌書成一邊啃豬蹄,一邊說:“那高原紅上鉤了?”

陳聲把眼一眯,“叫誰高原紅?懂不懂做人起碼的尊重!”

“……行,那麼,我們小紅上鉤了嗎?”

“……”

陳聲:“上了。”

“她買鞋了?”

“買了。”

“多少錢賣的?”

“一百塊。”

凌書成噗的一聲把湯吐了出來,“八九百的阿迪,你一百塊就賣給她了?”

“不止。在她來之前,為了把名聲打出去,吸引她,我一百塊賣了八雙了。”

“……”

末了,凌書成豎起大拇指,“兄弟,受教了,你這才是我輩楷模,追人不下苦功夫,哪來桃花香徹骨!”

陳聲一巴掌拍掉他那手,“我追誰了?追她?你腦子沒壞吧?”

凌書成嗤笑兩聲,“那你費死巴力搞這一出,虧了那麼多錢低價賣她雙鞋,圖什麼?”

陳聲一頓,片刻后,說:“我看不慣她腳上那破鞋。”

“得了吧,全天底下多少人穿的鞋子破破爛爛,就她的你看着不順眼,死活要幫人弄雙新鞋,還勞師動眾不讓人知道?”

“我又不是佛祖,難不成要我普度眾生?她在我跟前,我隨手幫個忙,有什麼問題?你爸媽沒教過你做人要善良,要樂於助人?”

“哦,所以你這是選擇性大發慈悲?”

“我……”

“說話啊!怎麼著,被我說中了,答不上來了?”

“……”

“喂,啞巴了?”

凌書成嚷個不停,冷不丁被人端走面前的兩盆豬蹄湯,一驚,“哎哎,你搶我湯幹什麼!”

陳聲面無表情捧着湯,“嘴賤的人,不配喝湯。”

眾人定睛一看,可不是他嘛!

那天穿得正兒八經的,白襯衣黑西褲,還真挺有模範精英的樣子。今天忽然改走運動潮人路線,險些認不出來了。

陳聲看向武成宇,點頭,“是我。”

繼而目光一頓,留意到一旁的路知意,兩人對視片刻。

他扯了扯嘴角,挪開視線,心情莫名愉悅了些。

哈,還忘了這茬,她也在這兒。看來帶新手做早晚操,也不見得會很無聊。

陳聲簡單說了下早晚操的內容安排,就開始帶操。

“先跑個一千米熱熱身。”

有人舉手,“師兄,不點名嗎?”

“不點。”

“那要是不來跑操,會有什麼懲罰嗎?”

“沒有。”

人群一陣騷動,躍躍欲試的逃課者不少,畢竟沒人想每天起個大清早做體能訓練。

陳聲雙手插在衛衣兜里,漫不經心地說:“你們的名單,我有,但點不點名,意義不大。想來的自然會來,不想來的來了也沒用,與其懶懶散散當混子,跑步慢吞吞,訓練不努力,還不如在寢室睡大頭覺。”

他也是從大一過來的,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趙老頭給了他名單,他留在桌上沒要。

“但有一點,我想提醒大家。開學那天,我說得很清楚,每年進中飛院的學生不少,四年後能成為飛行員的卻只有十之一二。我們這行,不僅對專業知識要求很高,體能也很重要。你們來這是為了什麼,為了那個目標需要付出些什麼,想清楚了,自己決定要不要跑操。”

人群安靜下來,之前的騷動不復存在。

陳聲笑了,雖然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已沒了先前的不耐煩,“還有問題么?”

整齊劃一的回答:“沒有!”

他笑意漸濃,朝人群左側走去,“很好,那我們開始熱身。”

路知意有些困惑。

他看起來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這麼說也不太準確,因為這一刻的他和在開學典禮上致辭的他是同一個人,說起飛行員三個字時,眼裏若有光。

很認真,很清晰,也很篤定。

她納悶的同時,沒注意自己一直盯着他,直到陳聲經過她面前,腳步一頓,側頭看她一眼。

“這位同學,請你剋制一下自己,不要用這種充滿愛意的眼神望着我。”

人群爆笑。

路知意:“……誰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望着你了???”

陳聲笑了笑,頭也不回走到隊伍最前方,聲音乾淨而輕快。

“起步——跑!”

路知意跟着大部隊出發,內心呼嘯而過一萬頭草泥馬。

他認真箇屁,清晰個屁,篤定個屁!

根本就是個幼稚無聊的自大狂!

一千米跑完,陳聲開始帶大家練引體向上。

這是中飛院選拔時的選擇項目,一部分學生並不會,他便做了個示範。

一百來雙眼睛望着他,而他站在單杠下,輕鬆一躍,雙手抓了上去。

“雙臂自然下垂,兩手的距離略寬於肩。”

接着,他開始將身體往上拉。

“用背闊肌的力量將身體向上拉起,下巴超過單杠時,停頓一秒,使背闊肌徹底收縮。”

說完,他開始下降。

“逐漸放鬆背闊肌,慢慢往下,直到雙臂恢復完全下垂的狀態,再重複做下一組。”

年輕的男生在躍上單杠的一瞬間,慵懶的表情徹底消失。

他的聲音很乾凈,帶着一種風的味道,稍縱即逝,叫人抓不住摸不着。

朝陽初升,透明的日光灑在他面上、發梢,隱隱泛着金色。

而他姿態舒展地示範引體向上時,衛衣因雙臂而上升,露出了腹部。

饒是在場十之八.九都是男生,也沒忍住嘖嘖兩聲。

“師兄,腹肌有點帥啊!”

“這尼瑪必須練了很長時間吧?”

“可以可以,這引體向上從今天開始是我的新歡了。”

路知意的視線在他的小腹停留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她很快看向一邊,免得他抓住機會,又說她用充滿愛意的目光盯着他。

她盯着一旁的鐵絲網出神。

幾塊來着?

六塊。

整齊得像是鄰居家的菜地。

年輕人膚色白皙,肌理均勻,隨着身體的動作,那肌肉輪廓逐漸清晰,有一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她正兀自出神,那邊的陳聲已經跳下單杠,讓人一組一組去訓練。目光在人群里一掃,他注意到這小心眼子正盯着一旁發獃,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遂走到她面前。

“怎麼,沉迷於我的腹肌無法自拔?”

像是有人一把攥住她的神經。

路知意猛地回神,抬頭盯着他,面上一紅。

操,他,他怎麼知道?

陳聲眯眼打量她片刻。

“嘖,這高原紅可以啊,很能迷惑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臉紅了還是本來就這樣。”

路知意終於忍不住反駁,“我說師兄,你這麼關注我幹嘛?我的高原紅跟你有什麼關係,勞您老人家這麼費心?”

陳聲眯眼,“我關注你?”

下一刻,伸手一指邊上的單杠,“那位師弟,麻煩你先下來,讓這位想像力比體能還出色的同學上去試試。我倒想看看她引體向上做得有多好,能在我示範的時候神遊天外。”

那位男同學撒手,跳下單杠,把位置讓給路知意。

路知意沒吭聲,二話不說站底下去了,深吸一口氣,輕輕鬆鬆躍上單杠,雙手牢牢抓住。

身體上拉,緩緩吸氣。

停頓一秒。

接着雙臂下垂,同時緩緩呼氣。

……

她一連做了五個,額頭上都有了一點晶瑩的汗意,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然後跳下來,衝著面前的陳聲微微一笑。

“師兄,我過關了嗎?”

陳聲站在那看她,女生呼吸急促了些,但動作完成得很好。

膚色原本挺暗的,此刻在日光底下似乎也變亮不少,睜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像只桀驁不馴的惡犬。

他幾乎能看到她腦門上冒出的對話框氣泡——“有本事就挑刺啊?說說我哪裏做得不好啊!”

笑了兩聲,他不緊不慢地點頭,“做得不錯。”

路知意嘴角一扯,笑了。

笑到一半,忽聞下一句:“難怪有功夫沉迷於我的腹肌。”

“……”

路知意:“誰沉迷於你的腹肌了???”

陳聲沒理她,走到下一個單杠前面,伸手去撥弄那人的拳頭。

“雙手距離略寬與肩,挪過去點。”

下一個,抬腿輕踹一下。

“撅着屁股幹嘛?”

武成宇笑哈哈看着一旁的人,“想被爆菊唄。”

路知意:“……”

徹底被無視了。

*

周末的時候,路知意開始給高二的小孩補課。

她的預感前所未有的准,那小孩是個貨真價實的問題少年。

路知意頭一回踏進他的房間時,就被那裝潢風格震懾住了。

房子很大,且位於高檔小區——這還是其次。如果說外面的客廳是明亮而有格調的,這小孩的房間簡直就是精神分裂症專屬風格。

四面牆壁塗著不同的色彩,一面大紅,一面純黑,一面雪白,一面花里胡哨。

小孩那年輕漂亮的媽媽端着咖啡進來,滿臉尷尬,咳嗽一聲,“路老師你別介意,小偉他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這牆是他好幾年前非要塗的。那時候還小,小孩子的審美沒法當真。”

溫柔的目光在轉向兒子時,立馬犀利起來。

“陳郡偉,老師來了,你還癱在那幹什麼?”

大得嚇人的床上,少年頭戴耳機,仰面八叉躺在那,聽見動靜后睜眼,瞧了眼兩人,扯下耳機,爬了起來。

“新家教啊?”他唇角一彎,在路知意麵前站定。

非常有禮貌地伸出手來,“老師好。”

床上的耳機還在發出金屬樂的嘈雜聲,細小,但不容忽視。

眼前的小孩……

不,小孩可沒這麼高,接近一米八了。

路知意伸手和學生握了握手,目光停留在他這身紅黑相間的浮誇行頭上,心道審美有問題的可能不止是小孩,有的人不管是童年還是成年,都一樣很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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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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