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過,她也高興不起來就是了。
尚宛妗冷淡道:「我也只見過這麽一隻京巴狗,就算牠是母的,也生不出小寶寶來。」
「為什麽呀?」黃悠脫口而出地問。
尚宛妗震驚的看向黃悠,有些想不通黃家人是怎麽教女兒的,居然會蠢到這種地步!
顧菱到底是跟黃悠更親近,連忙岔開話題,「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要真喜歡那京巴狗,我回頭跟我哥哥說了,等考試之後閑了下來,讓他幫你找一隻來。」
黃悠已經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失言了,見顧菱幫自己解圍,感激得很,「謝謝菱姊姊。」
「這有什麽,咱們是好姊妹嘛!」顧菱笑道。
尚宛妗看着她們姊妹情深的模樣,有些反胃,轉身就又挑了本醫書出來看,等着晚膳。
等到第二天,顧家那邊就來人了。
來人抱了個大包袱,說是顧菱平日在家裏沒有做完的鞋襪和香囊,大大方方當著老夫人的面給了顧菱。
顧菱又當場把包袱打開看了眼,裏面確實是些做了一半的鞋襪和香囊。
老夫人甚至還贊了她一句女紅好。
尚宛妗和錦書面面相覷,等從常青院出來,那包袱也是顧菱自己抱着,並沒有交到丫鬟紅線的手裏,尚宛妗看在眼裏,心裏立刻起了疑。
回了漱春院,顧菱笑着對尚宛妗道:「妗表妹今日還看書嗎?不如咱們姊妹們說說話吧,咱們都好些時候沒一起說體己話了。」
往日因為擔心被小姐拉着數豆子,顧小姐並不敢太跟小姐搭話,今日主動邀約,其中沒詐才是怪事!
錦書拉了拉尚宛妗的袖子想提醒她,尚宛妗卻是眉眼彎彎笑了笑——
「好啊!」她竟是答應了下來。
顧菱眼裏閃過一絲歡喜,然後黃悠也興高采烈道:「正好,我帶來的金銀花茶還剩下一些,等下泡了大家邊喝邊聊,也降降火氣。」
尚宛妗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大家確實都需要降降火氣。」
進了屋子,顧菱就親自把那包袱收了起來,笑呵呵的指使黃悠去泡金銀花茶。
尚宛妗假裝沒有看到顧菱對黃悠使眼色,捏了捏錦書的手心。
錦書會意,找了個藉口出門尋了澍香,讓她悄悄跟着黃悠去廚房。
等澍香回來,她向錦書稟報道:「就是燒了開水,將一些乾的花花草草丟到水裏煮,與往日煮花茶並無不同。」
錦書一聽皺了皺眉頭,沒有不同……難不成是她們太草木皆兵了?
讓澍香下去之後,錦書進了屋子,悄悄對着尚宛妗搖了搖頭。
尚宛妗面不改色,繼續聽着顧菱說蜀繡的事情。
沒一會兒,黃悠就帶着丫鬟端着熱氣騰騰的金銀花茶走進來,屋子裏立刻縈繞了一股溫和的清香。
顧菱笑着誇黃悠,「還是你煮的花茶聞着最香。」
黃悠倒了一杯放在尚宛妗面前,眼睛亮亮的,有些得意的樣子,「喝着也是最好的,妗表姊你快嘗嘗看。」
尚宛妗端了茶盞在鼻前聞了聞,道:「確實好聞,不過若要品嘗,少不得等茶涼了再入口。」
那茶盞口沿上抹了地蛇果的汁液,她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地蛇果汁液的味道帶了一股草藥味,同金銀花茶的氣味混合在一起,並不怎麽好分辨。這汁液本身是沒有毒的,山間田野又常見得很,所以經常被江湖騙子拿去加麵粉搓仙丹。
可它若是和金銀花茶一起服用,就會讓人身上起紅痕,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中毒的人身上並不會發癢,紅痕三五日便能消散。
她們讓她身上起紅痕要做什麽?這又不會紅在臉上,衣裳一遮,還能讓她出醜不成?
黃悠見尚宛妗沒有喝,顯然有些緊張,手微微顫抖。
顧菱見狀,怕尚宛妗察覺了,立刻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身後,「我後背有些疼,悠妹妹你受累,幫我按摩一下。」
尚宛妗看着她們裝模作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這金銀花茶她不喝,就不能知曉她們兩個的打算了!
等金銀花茶稍微冷了些,她便故作隨意,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笑着讚歎,「黃表妹泡的花茶真好喝!」
「妗表姊喜歡就好。」黃悠見她喝了,立刻鬆了口氣。
尚宛妗又陪着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就推說困了,進了內室。
一進內室,尚宛妗就一臉苦相的吩咐錦書,「快,去廚房給我偷條苦瓜來!」
錦書有些不解,「小姐要苦瓜做什麽?」又不是什麽矜貴的東西,小姐貴為侯府嫡小姐,不過是要條苦瓜,哪裏用得着偷?
尚宛妗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粉嫩白皙的手臂給錦書看,上面已經稀稀疏疏起了一些黃豆大的紅點,嘴裏道:「快去,你親自去,藏在袖子裏面帶進來。」
錦書嚇了一跳,因為顧菱和黃悠還在外間,不敢多言,忙匆匆去了。
尚宛妗暗暗冷笑,她不會平白無故扒自己的衣裳看,所以按理說,要發現這些紅點,起碼得等到夜間沐浴。顧菱和黃悠有什麽打算,到那時應該很快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了。
雖然這些紅痕對她的身體並無傷害,可她素來小心謹慎,一定要悄悄解了才會安心。
而要消除這些紅痕也容易,只需生吃一條苦瓜,一個時辰後,這些紅痕便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菱和黃悠既然知曉地蛇果的用處,應當也知道苦瓜能讓這些紅痕消退,所以她讓錦書去廚房偷苦瓜的事得隱密進行。
尚宛妗平日裏滿喜歡吃苦瓜的,錦書以為她要苦瓜是要用汁液擦手臂,所以特意選了條最大最翠的。
當尚宛妗一條苦瓜啃完,就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喜歡有苦瓜的菜肴了。
等一個時辰後,她撩開衣袖,手臂果然又恢復了光潔白皙。
等尚宛妗打着哈欠掀開水晶珠簾,一出來便見顧菱正對着黃悠舉着三根手指,很嚴肅的樣子,便笑道:「顧表姊這是在跟黃表妹發什麽誓啊?」
顧菱和黃悠見她出來都嚇了一跳,顧菱尷尬笑道:「我和悠妹妹鬧着玩呢!」
「是嗎?」尚宛妗不置可否,又道︰「今兒個是陰天,又有涼風,怕是要下雨了。我想去花園轉轉,你們去嗎?」
黃悠忙搖頭,「我有些困了,想睡一覺呢!」
顧菱也道:「我倒是想和妗表妹出去逛逛,可悠妹妹拉着我說了許久的話,我這會子也有些犯困。」
「那好,我自個兒去了。」尚宛妗帶着錦書就往外走,她心裏已然明白,這顧菱和黃悠只怕就等着她出門,好在她的房間裏使壞呢,她總得給人家機會不是?
等出了漱春院,錦書才開口問道:「小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顧小姐和黃小姐想加害您?」
尚宛妗默認了,又走了幾步,才吩咐道:「傍晚去松鶴堂用晚膳,讓澍香跟着我,你帶着澍荷和幾個嘴緊的在屋子裏仔仔細細的搜一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好!婢子知道了。」錦書捏了捏拳頭,心裏憤恨極了,顧小姐和黃小姐算什麽東西,商戶人家的小姐也敢欺負到侯府嫡女頭上來!
等到松鶴堂那邊傳來用晚膳的消息,錦書就推說身子有些不舒服,沒有跟在尚宛妗身邊伺候,讓澍香跟了去。
顧菱和黃悠心裏有鬼,有些戰戰兢兢,所以並沒有發現錦書和尚宛妗的小動作。
到了松鶴堂,大夥兒慣例是先陪着老夫人等人說話,才開始用膳。
用膳到一半的時候,錦書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松鶴堂,替換了澍香的位置,幫尚宛妗布湯。
錦書小聲地對尚宛妗道:「搜出來了,是一些男人的舊鞋襪和一塊做工粗糙、玉質低劣,不值什麽錢的玉佩,東西就藏在給毛毛裝球的簍子裏。」
尚宛妗心一凜,頓時明白了顧菱和黃悠的算計……她們這是要毀了她啊!
她每到晚飯後都要陪毛毛在房間裏玩一會兒球,毛毛聰明,每次都主動去簍子裏把球叼出來,顧菱和黃悠把男人的舊鞋襪和那劣質玉佩放在那裏,待會兒用完晚膳,她們必然會邀請旁人去一趟漱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