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到時候毛毛當著大家的面叼出那男人的舊鞋襪和玉佩,她們再「不小心」看到她身上的紅痕,那她就是有十張嘴巴也說不清了。
一旦她背上不好的名聲,不論顧黃誰家再來提親,武威侯府還不得感恩戴德的把人給送過去?
果然是好算計!
可惜,她們不了解尚知章,不知道尚知章對她這個嫡女有多厭惡,若真出了這種事情,尚知章好不容易得了這機會,哪裏會留着她?要麽打殺了,要麽直接把她送去家廟、剃了頭做姑子。
想到這裏,尚宛妗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錦書又道:「婢子不曉得小姐的安排,悄悄找鶴鳴院的丫鬟,要了大少爺的舊鞋襪和玉佩替換了下來。」
「嗯。」尚宛妗輕聲點了點頭,然後略一思索道:「你這會子再回去,搜搜她們的行李,紅線和青雨的也都不要放過,總有些蛛絲馬跡在。」
這些東西是顧菱弄進來的,顧菱想讓尚宛妗當她的嫂子,黃悠也是一樣的心思,顧菱擔著風險,沒道理為黃悠做嫁衣裳,除非黃悠答應了不跟她爭搶。可要黃悠主動讓路,顧菱定然也要付出些什麽才行。
尚宛妗不信她們兩個小姑娘能把什麽都處理得乾乾凈凈。
錦書答應着去了。她悄悄的來,悄悄的走,除了坐在尚宛妗旁邊的尚宛儀和尚宛逑,誰都沒有注意到。
用完晚膳之後,尚宛妗不動聲色,想要看顧菱和黃悠會選誰下手。她猜測要麽是老夫人身邊的越嬤嬤,要麽是鍾雪盈身邊的曲嬤嬤。
誰知,顧菱卻選了秦氏。
顧菱小心翼翼地對秦氏道:「大約是院子裏樹木多蚊蟲也多,這幾個晚上我和悠妹妹老被蚊子吵醒,不知二夫人可有驅蚊蟲的香?」
漱春院住着客人,又住着武威侯的嫡女,她這麽一說,秦氏於情於理都會親自帶着人過去看看的。
尚宛妗趕在秦氏前面笑着開口道:「是嗎,我每晚睡得早,倒沒有聽到蚊蟲的嗡嗡聲。」
她明知道顧菱和黃悠找藉口是為了引秦氏去漱春院,雖然那邊已經佈置好了,不怕她們使壞,但她不高興,就是想為難她們一下,不讓這兩人這麽容易得逞。
「約莫是妗表姊白日裏太累了,所以晚上睡得香甜,才沒有察覺。」黃悠聽尚宛妗這麽說,立即道。
「哦……」尚宛妗故意眨了眨眼睛,然後笑着對秦氏道:「二嬸娘,您看,顧表姊和黃表妹根本不喜歡跟我親近。我漱春院也有驅趕蚊蟲的香呢,她們偏要來麻煩二嬸娘,可見心裏是把我當外人了。」
尚宛妗看着顧菱和黃悠露出着急神色,心裏就跟喝了碗冰鎮綠豆湯一樣舒爽。
黃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反駁,只好求助的看向顧菱。
顧菱淡定多了,收斂了心思,笑道:「哪裏是把妗表妹當外人,我和悠妹妹實在是着急了,一時之間沒有想到漱春院會有這東西。」然後臉上帶了些疑惑,問道:「不知妗表妹那裏可也有鼠藥,昨日你不在屋子裏,一隻碩鼠忽然被你養的京巴狗追了出來,滿屋子亂竄,把悠妹妹嚇得不行。這碩鼠偷點吃的也就罷了,妗表妹屋子裏面的東西貴重,若是被咬壞了就不好了!」
鼠藥毒得死老鼠,也毒得死人,尚宛妗一個小姑娘,她住的院落里怎麽會時常備着鼠藥呢?
「有老鼠?」秦氏一聽,立馬道:「怎麽不早過來說!」然後扭頭對尚宛妗道:「你這孩子,什麽都喜歡瞞着我們,到了夜裏,那老鼠上了床咬壞了耳朵可怎麽辦?」
老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快帶着人過去看看,該打死的打死、該下藥的下藥。」她是最不喜歡老鼠、蟑螂這些東西,覺得牠們代表着貧窮和骯髒,所以一聽秦氏和顧黃二人說起老鼠,就有些反胃噁心,面前的殘羹冷炙還沒撤下去呢,她心裏厭惡,就想趕快把人給打發走。
秦氏回了話,然後猛地起身,「走,過去看看。」
她跟老夫人告了退,就帶着三個小姑娘往外面走。
鍾雪盈這次突然聰明了一回,看出顧菱和黃悠狀態有些不對勁,就詢問般的看向尚宛妗,然後見她搖了搖頭,這才不做他想,只吩咐丫鬟收拾桌子。
【第六十三章審問落幕除禍端】
剛到漱春院,她們就看到沈嬤嬤抱了京巴狗,在抄手游廊拿一截樹枝逗牠玩。這是京巴狗一天最有精神的時候,澍香跟着尚宛妗去松鶴堂伺候了,京巴狗就暫時交給了沈嬤嬤照管。
顧菱見狀,悄悄拉了拉黃悠的衣裳。
黃悠會過意來,就嬌憨的對秦氏道:「妗表姊這狗聰明着呢,知道自己叼球出來玩。二夫人見過沒有?」
秦氏因為上次叫尚宛宛疏遠尚宛妗的事情,心裏對尚宛妗略有些愧疚,所以好久不曾來過漱春院。這京巴狗來了之後,她聽人說了好幾次這狗乖巧,今日以前卻還是從未見過呢!
黃悠一副想要幫助毛毛在秦氏面前表現的樣子,動作迅速的抱起沈嬤嬤懷中的京巴狗,幾個箭步就進了尚宛妗的閨房,把京巴狗放在地上,煞有介事道:「毛毛,快、快去把你的球球叼來,咱們一起玩。」
尚宛妗沒有阻止,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黃悠。
顧菱見狀,覺得有些奇怪,又覺得自己的計畫天衣無縫才是,於是勉強笑道:「大家也別站在這兒了,先進去吧!」
秦氏看向尚宛妗,見她點了點頭,才抬腳朝裏面走。
顧菱故作隨意,狀似關心的開口問尚宛妗,「妗表妹今兒個換衣裳,我看到妗表妹身上有許多紅斑,會不會是那臭老鼠爬上了床?老鼠這種東西,到處都鑽,髒得要死,妗表妹身上那些紅斑怕是要趕緊看看大夫才是。」
秦氏一聽果然信了,她同老夫人一起管家,尚家大小姐身上若是因為老鼠有了瑕疵,只怕她未來的婆家會怪罪到自己身上,未免就着急了,忙問道:「元娘,這可是真的?你這孩子,怎麽不早點兒跟嬸娘說啊,要是身上留疤了那可得了!」
她伸手想要掀開尚宛妗的衣袖看看,可因為之前的事情兩人已經疏遠了許多,她到底沒敢動手。
尚宛妗往澍香身邊避讓了一下,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來,「沒有的事情,是顧表姊看錯了吧!」
看來她是發現了身上的紅痕在遮掩呢!顧菱心裏一喜,正色道:「妗表妹,這個可不是玩的。不單是我看到了,悠妹妹也看到了,左右大家又不是外人,若你身上真的起了紅斑,趕緊醫治才是正經,我和悠妹妹定然不會傳出去的!」
秦氏聽顧菱這麽一說,就更深信不疑了,急切道:「元娘,顧家姑娘說得沒錯,這個可不是鬧着玩的!」
尚宛妗抿了抿嘴,依然堅持道:「我身上沒有長紅斑,是顧表姊看錯了。」
秦氏疑惑地看向顧菱詢問,顧菱此時已經興奮於自己的計畫要得逞了,保證道:「我看得真真切切,悠妹妹也看到了,總不可能兩個人都看錯了吧!」
眾人進了屋,有小丫鬟又點了一盞油燈,屋子裏瞬間明亮了許多,隔着內室的水晶帘子在燈光下時不時閃過一縷光芒,然後就聽到水晶帘子零碎而清脆的響聲,京巴狗賣力的拖着東西往外鑽。
秦氏顧不得那邊,正要繼續勸說尚宛妗,就聽到黃悠哎呀了一聲——
「這屋子裏面怎麽有男……」
她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只一臉驚惶的看向尚二夫人。
秦氏的婆子快步上前,從京巴狗的嘴裏搶下東西來,見那竟是一雙男人的鞋子,頓時臉色鐵青的對秦氏道:「二夫人,這是舊物!」
舊物,那就是被人穿過了的意思!那鞋履的款式,明明是男子的款式!尚宛妗屋子裏怎麽會有男人的鞋履!
秦氏眼神一厲,扭頭問錦書,「大小姐的閨房都歸你管,這是怎麽回事?」
顧菱心裏有些着急,現成的男人鞋履、尚宛妗身上又有紅斑,有這些明顯的證據在,二夫人怎麽就這麽蠢,腦子轉不過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