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錦書看着自家小姐蔥白的纖纖玉指捏着那精巧細緻的玉蟬,看起來是有些相得益彰……她也不得不承認那玉蟬做得好,然而,那是玉蟬!

尚宛妗先將大家安撫下來,然後盯着那玉蟬看了半天才道:「這應當不是武威侯府那邊送來的東西,武威侯巴不得離我和哥哥越遠越好,尚二夫人跟我沒有深仇大恨,犯不着整我,尚老夫人是個節儉的,哪裏捨得這麽好的玉?至於武威侯夫人,這會子正跟尚二小姐鬥法呢,也是顧不上咱們的。」

「不是武威侯府找事兒,那是誰故意要給咱們添堵?」錦書問道。

尚宛妗搖了搖頭,「未必是給咱們添堵……若是存了給咱們添堵的心,何必花這麽大的手筆,送這般好的玉蟬來?」

她這話一出來,眾人都語塞。

最後,尚宛妗道:「這事兒不必跟大爺說,免得也給大爺添堵。玉蟬照舊裝在這紫檀木盒子裏面,我就沒有聽說過送禮不留名的,早晚有人找上門來,到時候咱們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麽用意了。」

內宅的事情向來是尚宛妗說一不二,她一開口,大家立即應了。

而在尚宛妗及笄禮之後,距離除夕只有不到一旬的時間了,她上輩子跟着陸展沉,因為身上肩負着「試毒」的特殊重任,所以家裏的瑣事都被陸展沉交給了文姨娘打理,像是準備年貨、年禮、祭祀這樣的事情,尚宛妗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的。

這輩子的尚宛妗才過第二個年,同樣沒有接觸過,幸好家裏只有兄妹二人,事情不多,就算出了什麽岔子,哥哥也不會怪她,再加上如今沈嬤嬤一心在她面前鑽營,想要回到以前的地位,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盡心儘力。

沈嬤嬤是跟着尚宛妗的娘料理過這些事情的,所以雖然是第一次,尚宛妗還是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或許是因為她紀律嚴明,又或許是因為現在的尚家比武威侯府人口少了許多,尚宛妗冷眼看着今年各種東西的採買、宅子的打掃、吃食的準備、祭禮的準備等,都要比去年在武威侯府要井然有序得多,這讓她心裏非常滿意——原來自己也是能管家的!

雖然如此,尚宛妗仍有心事壓着,她目前最憂心兩件事情,一是及笄禮的第二日,蘇栩之並沒有如他自己所說那般來府里相見。

尚奚舟擔心蘇栩之出了什麽事情,藉著巡街到處打聽他的消息,可打聽來打聽去,什麽都沒有打聽到,他甚至拜託了陶牧南幫忙,卻依然沒有消息,蘇栩之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錦都城,又憑空消失不見了一般。

讓尚宛妗憂心的第二件事情,則是眼見着年底了,錦王韓閬還是沒有從東北回來。她沒有韓閬的消息不說,韓七也沒有韓閬的消息,甚至酈陽長公主也沒有韓閬的消息,若不是韓閬身分特殊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在外面出事,尚宛妗幾乎以為他吃了什麽大虧回不來了。

據酈陽長公主說,顏太后已經在宮裏發了大火,說是等韓閬回來,一定要給他娶一門媳婦兒拘着他,免得他不分時候到處亂跑。

二十三糖瓜黏,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羊肉,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大年初一的白日,尚奚舟帶着尚宛妗出門去看廟會。

尚宛妗沒看過廟會,胸口碎大石的、噴火的、賣糖葫蘆甜糕麵人兒的、套圈的、踩高蹺的、舞龍耍獅的……她看花了眼,暫時忘了對蘇栩之和韓閬的擔憂。

等到入了夜,尚宛妗還有些睡不着,忽地聽到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澍香去看了,回來說是有客來了,大爺已經前去迎接。尚宛妗心裏詫異,叫澍香再去看看,等澍香再回來,才知道是數月不見的錦王殿下終於出現了。

韓閬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正月里天冷,他身着錦帽貂裘,錦繡華服襯着白凈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嬌養的小公子。明明是星夜兼程趕回的錦都城,整個人看起來卻沒有一丁點的狼狽與憔悴。

尚宛妗問明哥哥是帶着韓閬去書房了,忙抱了小手爐前往書房,等她到的時候,見韓閬同尚奚舟正端坐着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詫異,「你們這是怎麽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韓閬眼睛一亮,然後往自己身旁的椅子一指,笑道:「快,快來坐着等。」

尚宛妗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下意識的在韓閬指的椅子上坐下來,然後才問道:「等什麽?王爺此行可還順利?」

自然是不大順利的。韓閬心情有些不好,他本來預計在尚宛妗及笄之前一定要趕回來的,誰知道東北那邊拔出蘿蔔帶出泥,五石散的事情竟然跟他的四哥有關,一番鬥智斗勇,才耽擱了這許久的時間。

這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再加上許多的證據還未收集齊全,韓閬便不打算這會子說出來,於是對尚宛妗第二個問題避而不答,回答起第一個問題來,「我帶了好茶回來,名字叫雪上香,據說全天下只有一株茶樹可以采這雪上香,一年只能得二兩新茶。丫鬟燒水去了,咱們等着嘗嘗這雪上香的滋味。」

大晚上的喝茶?尚宛妗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也有些好奇一年只得二兩新茶的茶葉喝起來是什麽味道。

尚奚舟問道:「王爺是什麽時候到京城的?」

「剛到啊!」韓閬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目光落在燭台上,看似盯着燭台出神,實則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尚宛妗。

幾個月未見,她身量似乎又長了一些,以前只能到他肩膀的,現在約莫到下巴了吧,她手裏抱着一個小手爐,應當是很怕冷……他記得錦王府的庫房裏面有一塊暖玉,倒可以送過來給她平時把玩;身上的衣裳似乎是錦都城今年冬天的新花樣,綉着疏梅落花……

尚宛妗見韓閬扭着頭對着自己這邊出神,心裏有些彆扭,可他的視線又是落在她身側的燭台上,倒讓她不好說什麽,於是順着尚奚舟的話問道:「王爺沒有回錦王府,直接過來了?」

「嗯,有事情跟奚舟兄商量。」

韓閬眉眼裏含了溫和的笑意,尚宛妗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神情的他,不由得有些發愣,她覺得今晚的錦王有些不大對。

尚奚舟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氛圍,聽了韓閬的話,驚訝道:「什麽事情這麽着急?這個時辰外面已經宵禁了,城門也關了,王爺是怎麽來的?」

韓閬見尚宛妗有些不自在了,怕把人嚇跑了,才輕笑一聲扭過頭跟尚奚舟說話,「本王什麽時候進城還要看小小城門官的臉色了?」

話音剛落,就見韓平安從外面走了進來,面癱着一張臉接過韓閬的話,道:「爺是翻城牆進來的。」

「王爺還會翻牆?」尚宛妗和尚奚舟都有些吃驚,不是說錦王不會武嗎?

「王爺不會,屬下會。」

韓平安話一出來,大家更加愕然,錦王殿下則覺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瞪了韓平安一眼。

韓平安不說話了,默默的把兩本帳冊模樣的東西放在韓閬面前。

屋子裏本來就只有兩個人伺候,錦書見狀,立馬把人都帶了出去,自個兒親自在門口守着,而尚奚舟和尚宛妗的目光都落在桌子上,有些凝重。

韓閬道:「這是從東北得來的帳冊。」

「什麽帳冊?」尚奚舟問道。

韓閬冷笑一聲,「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五石散的出入帳冊。」

這話一出來,尚奚舟和尚宛妗登時起了一身冷汗。

韓閬去東北是為了查顧家,這帳冊難不成是在顧家找到的?那顧家可是犯了株連九族的大罪了!

韓閬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立即解釋道:「東西不是直接從顧府找出來的,你們放心,顧府有顧吟風呢!」

尚宛妗問道:「王爺是為了這帳冊才會回來得這麽晚?」

「也是也不是。」韓閬道:「這帳冊有些蹊蹺,我在那邊找了兩個擅長做假帳的人研究,都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看來看去,都覺得像是普通的販賣米面的帳冊。」

尚奚舟便道:「三舅舅走南闖北做生意,他見過的帳冊比秀才念過的書還要多,王爺是否讓三舅舅看過?」

「自然是看過。」韓閬搖了搖頭,「也看不出錯來。」

韓閬看了眼尚宛妗,然後道:「這事兒已經不僅關係到酈陽,更是關係到天下安生,我不能拖下去……所以今晚來找你們看看。」他主要是想找尚宛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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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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