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你們在搞什麼鬼?」龍潚用鼻孔想都知道,這麼精心的安排,絕對不是盧慎那個大老粗一個人想得出來的。
趙鑫知道瞞不過去,只好硬着頭皮道:「因為自從小森軍師表現出了他的才能,大將軍對小森軍師的興趣,好像太過頭了一點,舉止相當……相當親密,所以我與盧慎才會懷疑大將軍對……對小森軍師有其他的想法。只是這樣發展下去,對大將軍的名譽是很大的損害,誰還敢待在將軍身旁做事呢?所以我們才想乾脆送一個童子給大將軍,就像將軍在城裏那些女人一樣,服侍你過夜,反正咱們大夏國也不禁男風啊……」
「我會與小森開玩笑,只是最近沒仗打悶得慌!你們這群蠢蛋倒是會想?居然以為本將軍好男風?」龍潚都氣笑了。
「可是……可是以前也不是沒有沒仗打的時刻,大將軍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名將領或幕僚表現出那麼大的興趣啊!」趙鑫辯解着。
「本將軍……」龍潚還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也找不到理由,索性沉下臉道:「本將軍要做什麼,還需要向你們交代嗎?以後少做這麼蠢的事!」
說話時,那一隻踢飛了盧慎的腳,又慢慢地伸了出來。
「大將軍你不忙,我自己來!」說完,趙鑫就自己沖了出去,還不忘拉着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童子,一口氣跳進了池塘里。
接着,龍潚淡淡地對綦卉說道:「你不會也那麼想吧?」
綦卉頭搖得如博浪鼓一般,但那小臉上的羞澀與困窘,是騙不了人的。
龍潚一看,不由苦笑了起來,說真的,有那麼一瞬,他被趙鑫說得自己都懷疑了自己。
可是他很肯定,他並不想碰別的男人!
他對小森的興趣,根本是沒來由的啊!
居然引起了這麼鬼扯的誤會,他不由得氣惱起來,苦笑收起,狠狠瞪着綦卉,伸出魔掌—
「就是你老是這副娘娘腔的模樣,才讓本將軍想欺負你啊!能不能拜託你有個男人的反應,正常一點啊—」
【第三章】
男人的反應?正常一點?叫她怎麼正常啊!她本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孩子家啊!
當晚,綦卉躲在了房間裏,趁着夜深人靜,她打開衣箱,找出了塞在箱底那件鵝黃色的大袖襦裙,仔細的換上。
脫下束胸套上裙子,胸口扣上了如意扣,將衣服上的皺褶弄平再繫上白色腰帶,綁上流蘇繩結的腰飾,她站在鏡前打量自己。
看起來似乎身材有長進些了,雖然並不豐滿,但總是有了女人的曲線。
這是她唯一一件的女性服飾,連義父都不知道,是她錯了好幾年的錢,偷偷上街為自己及笄買的禮物。
她永遠記得那成友鋪的老闆看着她時臉上那怪異的表情,像是懷疑她這身材幹癟的小子,來買件女人的衣服做什麼?
她對恢復女子身分有着想望,但她又不想違背了義父對她的期望,因為玄機子是除了父母之外,對她最好的人,她早已視他如父了!何況……何況那個高大英挺的身影,他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個男人。
她苦苦追趕只是為了能毫不遜色的站在他身邊,而不是像他那眾多的女人一樣,只能躲在他背後,受他的庇護。
所以即使她早已打聽到當初與她分散的姊姊重新振作起家業了,她仍是選擇繼續隱姓埋名留在南方。
京師的家人過得很好,重回了京師第一醫藥世家的名頭,相較之下盤石城這個男人更需要她,他背上撐着的,是整個大夏國的安危。
如果她棄他而去,選擇回歸綦家,那麼戰龍軍少了一大臂助,萬一出了什麼差池,便是整個大夏國之難,綦家又豈能倖免?
而且,義父在生前曾告訴她,他替她去信綦家了,綦家人都知道她在南方協助鎮南大將軍,也支持她的行動,所以她更是義無反顧的做她的小森軍師。
只是……她偶爾也會想,如果他知道她是個女人,會不會喜歡她呢?看到她這身裝扮,他會不會驚艷?
摸了摸臉上那塊紅斑,她苦笑起來,在這個去掉之前,任何人看到她的臉,都是倒盡胃口的吧?何況他在城裏還有一群女人伺候他,他怎麼也不可能看得上一個臉毀一半的醜八怪。
綦卉腦子裏胡思亂想着,心中一陣酸一陣甜,突然敲門聲響,龍潚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小森,是我。」
這麼晚他來做什麼?綦卉本能的想去開門,但抬頭看到鏡里的自己,倒抽一口氣,手忙腳亂的換起了衣服來,卻一個不小心撞倒了花瓶,還把桌上的水杯碰倒了。
「等……等一下,我……我就來開門……」綦卉只能開口先穩住龍潚,免得他以為裏面在打架,就這樣衝進來。
龍潚在門外,莫名其妙地聽着綦卉房裏突然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要不是裏頭的人還有回應,他真會破門而入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兒,綦卉開了門,龍潚乍見到她,先是納悶地一愣,接着若無其事地走進了房內。
「你走運了。」龍潚拿出了一封信函,竟是皇帝命丞相顧不平親筆寫來的,表情興味十足。「你促成彥城大捷的事,京里知道了,皇上要顧不平寫信,將你召回京師嘉獎。」
一聽到丞相顧不平,綦卉一下也忘了緊張,思索了一下反問道:「是皇上主動封賞,還是顧丞相建議的?」
「你怎麼會這麼問?」龍潚的目光透出了一絲欣賞。
真當她傻了?她在學習當一個軍師,自然也要把大夏國的政治關係丟個清楚,否則如何稱職?
綦卉瞧出他眼中的笑意,不由沒好氣地回道:「如果是皇上主動下令,那麼我高高興興進京領賞即可;如果是丞相大人的建議,那麼我若是進京,只怕得洗乾淨脖子乖乖的等死了。」
「此話怎講?」龍潚進一步問。
他這是在考校她嗎?綦卉直言道:「顧丞相和大將軍一向是死對頭,不作在朝中對於南方軍需掣肘,甚至時常攻擊將軍你的各種決定,我不相信顧丞相有那麼好心會賞我。
何況義父死去后,顧丞相原以為戰龍軍少了一大臂助,要整死你是遲早的事,想不到又冒出了一個玄機子的傳人來,顧丞相要是看我順眼才奇怪呢!」綦卉白了他一眼,對於他居然問這麼基礎又簡單的問題感到不滿。
「本將軍這不就是來告訴你,這一次本將軍會和你一起去嗎?瞧瞧你,問幾個問題罷了,居然還使性子,跟個娘兒們似的。」綦卉的不滿落入了龍潚眼中,讓他好氣又好笑。
整個軍營里,也只有小森不怕他了,誰叫他還真不能少了軍師呢。
「你要和我去?」綦卉眼睛一亮,故意忽略他說她像娘兒們的話。
「萬一你被顧不平宰了,本將軍可是很麻煩。」龍潚微眯起眼。「而且,也該讓朝中那班老傢伙知道,他們能躲在京中享福,可都是本將軍辛辛苦苦擋在南方的緣故,居然還百般陷害本將軍,那麼本將軍就要他們乖乖吐出應付的代價!」
這時候的龍潚,看起來光芒萬丈,氣熱不凡,讓綦卉看得都有些痴了,直到送他離開房間前,她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他身上,這令龍潚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在踏出房門口時,冷不防來了記回馬槍。
「要不是本將軍真的缺軍師,光是你這樣看着本將軍,本將軍一定一腳讓你跟盧慎飛進同一個池塘!」
那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淋在了綦卉頭上,讓她身子一抖,什麼遐想都沒了,清醒了大半,神情也無措了起來。
這種無辜的模樣,反倒更令龍潚頭疼,他還寧可她像個男人,掄起袖子和他打架爭辯呢!
「你今天晩上是怎麼回事?怎麼看起來那麼像個女人?」
說完,龍潚也不等綦卉回答,便太踏步離去。
繼續看着這小子這模樣,他總覺得心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