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綦卉握緊了拳頭,這一次,她一定要讓這群瞧不起她的男人刮目相看!
龍潚給了綦卉足夠的權力,讓她在這段時間可以號令戰龍軍的兵士,也可以利用磐石城的各種資源。就在大伙兒都以為她要大張旗鼓好好乾一番大事時,她只是寫了一封密信,調動的人力也只有一人,讓戰龍軍最高明的斥候將那封密信送了出去。
再來,再來,就在戰龍軍每個將士都摩拳擦掌等着出擊時,綦卉卻是什麽都沒有做,信送出去之後就成天讀書彈琴,再也沒有任何命令或舉動。
或許,她是在布殊麽局吧?於是戰龍軍便一等、再等,三等,等得每個剽悍士兵都不耐煩起來,軍營里的火氣日漸升高,連盧慎及趙鑫都快壓制不住了。
因為連這兩個副將,都開始對綦卉有所不滿了啊!
就在眾人想違抗軍令去質問綦卉時,終於,綦卉有了下一步動作了。
而這下一步動作,幾乎讓整個戰龍軍沸騰起來—
她居然要求龍潚去信給厲城的城主,要那兩萬守軍放棄抵抗,閉城躲起來!
「大將軍,這小子簡直他娘的扯蛋,居然要厲城守兵閉門不出?怎麽不乾脆叫全城百姓和將士們都把脖子洗洗,送上去讓鬼族人砍了算了!」
盧慎氣憤難當的質問着,心如火燎,如果大將軍後悔了,那麽現在派兵去追回那道命令,還來得及啊!
院子裏只有龍潚與綦卉,綦卉甚至還悠哉悠哉地彈着琴,讓盧慎看了更是火冒三丈。
這陣子全權放給綦卉,龍潚只能說這真是自己人生中最輕鬆的時光了,那丑小子在旁彈幾首樂曲,讓他這個粗人好像也文雅了幾分。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盯着,只是事情還在他的掌握內,所以他一聲不吭的讓綦卉去施展,既然答應了她,那麽除非快搞砸了,否則他不會插手,自然對於盧慎的反對,龍潚也不加干涉,在他看來,既然綦卉接下了這任務,那麽如何解決這種矛盾,也成了對她能力的考驗之一。
所以龍潚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綦卉,便不語地繼續喝他的茶擦他的刀。
綦卉停下了琴聲,好整以暇地看着盧慎。
「盧副將,你就這麽對我沒信心?」
「信心?瞧你這副鳥樣,老子能有什麽信心?」盧慎把這陣子他的不滿全爆發了出來,「你這小子天天只會彈琴,要不就是四處閑晃,一點屁用都沒有。大將軍要你解決厲城那事,你從頭到尾也只發了封不知道寫了什麽鬼的信,現在竟然還要厲城退兵,這得死多少人啊?你腦子是壞了嗎?」
左一句沒用,右一句沒腦,綦卉雖然知道盧慎心直口快,心中也不由得微惱。
她的表情有些冷了下來。「大將軍將權力放給我了,你等着看就是了,這一點耐心都沒有嗎?」
「老子再等下去,厲城人都死光啦!」盧慎見龍潚不管,居然還在那磨刀,聲音也大了起來。
綦卉慍怒地看着這個頭腦簡單的大個子,他也不想想龍潚會放任她亂搞嗎?龍潚都沒說話了,他急着當這出頭鳥是等着被射一箭嗎?
既然如此,那她不介意當個射箭的人啊!
被罵得莫名其妙的綦卉,突然微微一笑,這種笑容與龍潚那種狂放不羈的笑法不同,而是帶着鎮靜,帶着絲冷意。
「既然盧副將口口聲聲覺得我會害死厲城軍民,那麽我們打個賭如何?」綦卉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起琴弦。「如果我在兩個月內,無法解決厲城之危,那麽我從此不再管軍中之事,義父的遺言就當沒有,所有責難我一力承擔。可是如果我贏的話,盧副將你就到彥城去反省反省吧!沒有立大功不準回來,省得我看到你就想吵架!」
一下下不成曲調的琴音,讓原就不高興的盧慎更加不耐煩起來,沒想太多便反駁道:「彥城那種鳥地方,連酒館都沒有,是要老子去喂蚊子嗎?鬼族可能連彥城的存在都忘了,哪裏有可能立什麽大功?」
綦卉細眉一挑,琴聲驟停,有些打趣地望着他。「怎麽?你不敢去?你會這麽說,代表你也認為我辦得到,所以怕輸是嗎?」
隨便用琴聲擾其心志,盧慎就中招了,被拆穿他底氣其實有點虛。
盧慎隨即反應過來,也有些慍怒地道:「老子會怕輸?老子才怕你不服輸,還要跟大將軍哭鼻子呢!」
「不怕就好。那咱們就打這個賭,你贏的話,我從此不再管戰龍軍的事,也不會在戰事上再多嘴。可是如果我贏了,你就滾到彥城去,立功才准回來。有大將軍為證,誰都別想耍賴。」綦卉又暗示似地提醒道:「彥城地方雖然小又貧瘠,可是相對於厲城的位置,也算是個南方的小門戶呢!難道你這副將就是這樣當的,光想守大城,遇到小城就不當一回事,你可別被鬼族鑽了空子,最後又回來求大將軍!」
「呸!就算是彥城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老子也不會輕忽的!老子雖然不精明,但論起作戰,自認除了不敵大將軍,也沒在怕其他人的!好!老子跟你賭了,就看看你怎麽輸!」
盧慎怒吼一聲,憤然而去,他今天是來阻止那道命令,但似乎不僅沒達到目的,還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雖然他還沒能想通問題出在哪裏。
待他離去,龍潚才終於淡淡地道:「你若把我的副將玩死了,自己也提頭來見。」
「他們都認為在磐石城、厲城這樣的大城,直接面對敵人大殺四方才是功勞,卻忽略了小地方其實也需要注意的,這種心態可是十分要不得,很容易被人鑽了漏洞!大將軍你說是嗎?」綦卉提醒着,她特地提出了彥城,可是有用意的。
龍潚忖思片刻,不得不說她很有道理,大城的守將個個驍勇善戰,小城的守軍大多軍紀渙散,不過因為覺得那些都是些小地方,攻打也沒多少利益,鬼族應當不會幹那種蠢事,連自己都忽略了,或者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樣直接了當的被指明了疏忽,實在是令人不爽啊!龍潚表情微冷,哼了一聲。
綦卉心頭一跳,但沉靜下來想了一下,也嫣然一笑道:「所以大將軍也沒有看起來那麽鎮定嘛!」
龍潚聞言臉一沉,輕輕一彈手上的刀,鏗然一聲,綦卉眼前的琴弦,突然一根根全斷了開來,發出了叮叮噹噹的嘈雜聲響,她也倒抽口氣,來不及反應。
可是那斷開的弦,沒有一根傷到她。
龍潚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提着擦得雪亮的刀,慢條斯理的步出了院外。
而被他嚇得不輕的綦卉,有些賭氣地將琴一推,但隨即又格格一笑。「我才不相信你真的會傷我!」
可惜龍潚走得早了,如果他能看到她這副嬌憨神態,恐怕也會開始懷疑這個營養不良的乾癟丑小子,會不會是個女娃兒裝扮的……
玄機子的義子小森與左副將盧慎打了個賭的消息,很快的便在整個磐石城中傳開。
百姓自然是將此當成奇聞趣事看待,但戰龍軍的將士們對此的態度便完全不同,因為不管是小森的崛起,或者是盧慎的去留,都與他們息息相關,所以這些天裏來,軍營里討論得熱火朝天,甚至有人異想天開的也開了個賭局,想從中賺點錢。
只是這個賭局,才開了沒十天,便流局了。
每個來投注的,無論賭注大小,全都投盧慎勝,沒有一人站在小森那邊,也只能流局。
畢竟現在距離兩個月也只剩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厲城那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仍被鬼族困着,而小森甚至連磐石城都沒有出去過。
終於,兩個月的期限到了最後五天,已經有些戰龍軍的將士們忍不住了,因為鬼族大舉集結於厲城之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而該去救援的他們,卻都還龜縮在這磐石城內,叫他們這些有着傲骨的軍人們怎麽忍受。
打輸沒關係,但還沒打就一副認輸的孬樣躲起來,才是他們最介意的。
終於,綦卉居住的小草廬外,集結了一大群的戰龍軍將士,以盧慎為首,都在外頭鼓噪着要綦卉快點認輸,不要再浪費時間,否則鬼族一旦真的攻打厲城,因為她一人裝神弄鬼造成厲城重大傷亡的話,她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
外頭吵鬧的聲浪,傳入了綦卉的耳中,她卻毫不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