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皇宮鬧刺客】
夜色侵蝕了整個京城,各家各戶包括宮裏都陷入睡夢的寧靜之中。敲梆子的人打着呵欠從宮牆外走過,只覺得今晚風真大,好多道風從頭頂吹過去,涼颼颼的。
「羨淵?魏羨淵!」
一大清早,魏青鋒的聲音就在東院門口炸響,驚得杜未央猛地睜開眼,一把將窩在被子裏的魏羨淵給抖了下去。
魏羨淵迷茫地睜開眼,更了衣,打開門看了看外頭還沒亮的天,嘟囔道:「這麽早,都沒到起床的時辰呢。」
「你還有心思睡覺?!」魏青鋒一把就扯着他往外走,「昨兒個晚上宮裏遇刺,陛下受驚,御前侍衛有五人被處斬!」
聽着這話,杜未央倒吸一口涼氣,裹了斗篷追出去,可兩父子已經走得沒影了。
「怎麽回事?」她扭頭問胭脂。
胭脂低聲道:「奴婢方才在府門口聽見點消息,說是昨晚有刺客潛入宮中,傷了陛下,陛下大怒,當場撤了禁軍統領的職,把當值的御前侍衛全部……斬了。」
聞言,杜未央眨了眨眼,突然就想起魏羨淵昨天晚上說的話——
過了今晚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腦子裏有道光忽閃過去,杜未央霎時白了臉,抖着手,抓着胭脂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犯了株連九族的罪過,他正室的娘家人會被牽扯進來嗎?」
胭脂點頭道:「自然。」
杜未央腿一軟,捂着臉倒回了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我這是造了什麽孽……」
「您急什麽?」胭脂皺眉道:「昨晚姑爺沒有當值,他不會受牽連。」
就是因為他沒有當值,宮裏才出的事吧?杜未央不傻,魏羨淵都說得那麽明白了,她要是還什麽都不懂那就是個棒槌!但他也說了,男人之間的廝殺,她這個女人也不可能插手。
怎麽辦、怎麽辦?萬一事情暴露了,牽扯上杜家,她家人該怎麽辦啊?
想到這,杜未央忽然靈機一動,翻身坐了起來,「胭脂。」
「嗯?」
「我上次是不是說過要做幾個防身用的小機巧?」
「對。」胭脂道:「袖裏箭已經做好了,還有您說的什麽倒掛金鉤、護心麟之類的還沒有做。」
「馬上把材料弄回來,咱們抓緊時間動手。」杜未央打開妝匣,把銀票都塞進胭脂懷裏,吩咐道:「材料弄多點,我要多做一些。」
「做那麽多干什麽用?」
「賣錢!」杜未央眼神堅定地道:「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必須給杜家的人留夠後路。」
魏羨淵這人不擇手段的讓人去刺殺皇帝,好助他自己更上一層樓,這事不暴露還好說,一暴露,後果他們承擔不起。她也沒別的本事,就製造出來的機巧值錢,多做些賣掉,給娘親、姨娘們攢夠了錢,就讓爹爹辭官隱退,帶着她們過好日子去。
說做就做,杜未央收拾好自個兒,神色凝重地開始在院子裏動工,順便讓胭脂把準備好的洗衣機給魏夫人送一架過去。
魏夫人一起身就愁着臉,她的日子雖然沒杜未央那麽水深火熱,可洗衣裳也是每天不可少的,雖然下人、丫鬟可以幫忙,但萬一哪個嘴巴碎的說給魏老太太聽了,她也就完了,所以魏夫人自個兒關在暖閣里老老實實的洗。
「夫人。」外頭響起丫鬟的聲音,「少奶奶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一般送東西不都是有求於人嗎?魏夫人想,杜未央大概是扛不住了,想讓她幫忙求求情,可她自個兒都泥菩薩過江,哪裏還幫得了她?
魏夫人嘆息一聲,道:「你讓人回去吧,我正忙着呢。」
「胭脂姑娘說,是來幫您的忙的。」外頭的丫鬟道。
幫她的忙?魏夫人疑惑地抬頭,「讓她進來。」
胭脂單手扛着一個巨大、用紅綢遮着的東西進了院子,魏夫人一看,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少奶奶送給您的東西。」胭脂道:「請夫人屏退左右。」
收個禮還不能讓左右看見?魏夫人挑眉,倒也照她說的做,等丫鬟、家奴都退了個沒影的時候,胭脂「刷」的一下將那大紅綢子給扯開了。
「這是個什麽東西?」魏夫人瞪大了眼,「送給我做什麽?」
胭脂頷首道:「這是少奶奶做的洗衣機,專門用來洗衣裳的。大冬天的,手泡在冷水裏實在難受,有了這個,您可以手不沾水就將衣裳給洗了。」
魏夫人滿臉不敢置信,「這不是胡扯嗎,不沾水怎麽洗衣裳?」
胭脂不慌不忙地給她示範了一次,魏夫人先是錯愕而後震驚,最後笑得闔不攏嘴,「好東西、好東西。來來,把這個帶回去給少奶奶,我賞她的!」
「謝夫人。」
當杜未央正哼着小曲搖轂轆,準備洗衣裳時,就見胭脂帶着東西回來了。
「夫人賞的。」胭脂把鐲子遞給她,並道:「奴婢跟夫人說清楚了,她知道要躲着用。」
「那就行。」笑咪咪地看了看這鐲子,羊脂白玉的,看起來很是值錢。
「這可真是一條發財路啊。」伸手彈了彈這鐲子,杜未央笑得賊兮兮的,「快來幫忙,把這幾盆子衣裳洗完,咱們繼續做其他的東西。」
「好。」
看見了金光閃閃的發財路,杜未央的動力就很充足,一個時辰不到就將五盆衣裳洗了個乾凈,然後開始畫圖做機巧。
魏老太太什麽也不知道,只當兒媳婦、孫媳婦都在乖乖洗衣裳,沒一個有怨言,心裏也舒坦不少,吃着點心休息着。
皇宮裏,皇帝已經發了兩個時辰的火了,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這固若金湯的皇宮為什麽會輕易地闖進刺客,一群飯桶跪在下頭就知道抖,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這樣下去,他怎麽能睡得安穩?
「陛下。」旁邊一直在看東西的魏羨淵開口了,「卑職有些拙見。」
「你說。」
「這宮中禁衛的換崗時辰太過固定,有心人只要看過佈局圖和換崗冊子,就能輕易抓着漏洞,從崇陽門方向一路潛伏進宮。」魏羨淵一本正經地道:「再加上晚上當值的御前侍衛武功不是很高,要應付武林高手很是困難,故而……差點讓人得逞。」
有道理!皇帝連連點頭,他也不懂這些東西,但魏羨淵武功高,他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依你看,該怎麽改?」皇帝問。
魏羨淵早有準備,輕鬆地道:「輪值時辰不定,換崗當值也不定,先擬好幾種法子,當日再由禁軍統領抽調安排,這樣內宮巡防就無法泄露,就算在禁軍統領決定之後泄露了出去,那賊人也準備不充分。」
皇帝摸了摸鬍鬚,總算消了氣,看着他道:「既然有這個法子,那就先試試,禁軍統領的位置懸空了,你就暫代,先來抽調安排幾日看看。」
一聽這話,旁邊當即有人反對,「陛下,此人只是四品侍衛,怎麽能代統領之職?」
「他不能代,你能?」皇帝瞪眼就道:「他好歹能分析出朕的皇宮為什麽進賊,也能說出解決的辦法,你們呢?你們能做什麽?」
反對的人不吭聲了,魏羨淵拱手就跪了下去,「謝主隆恩!」
「免禮。」皇帝道:「你這幾天就跟在朕身邊,晚上也守着朕。」
「是。」魏羨淵笑了笑,「請陛下放心。」
有他這句話,皇帝當真就放下了心,靠在龍椅上繼續處理國事。
不能回府是有點不適應,不過接近皇帝的機會難得,上一回離皇帝這麽近還是在公主大婚的時候,如今能光明正大跟皇帝套近乎,他自然是要抓住機會的。
「什麽?!」蕭祁玉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暫代禁軍統領?」
旁邊的顧秦淮輕笑出聲,「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運氣,宮裏闖了賊人,恰好是他不在的時候,皇上覺得,御前侍衛除了他之外無人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