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阿酒就起來了,做好飯,又把先前熬好的葯也放在鍋里暖着,這才去了酒館。

昨天她進酒館的時候沒有看招牌,如今她仔細分辨,才看清那塊十分老舊的招牌上的字「謝家酒館」。

原來老闆姓謝啊,阿酒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敲了敲門。

很快門便被打開了,阿林臉上透着一股怨氣,「你還真來,我還真沒見過比你臉皮厚的人呢!」

阿林昨夜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宿,鬧了整整一晚的心,如今一早又見到了讓他鬧心的人,哪裏會有好臉色。

阿酒被阿林這樣一損,卻並未怎樣難過,臉皮厚在大多數時候並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昨天是阿林哥成心讓着我呢,阿酒在這裏謝謝阿林哥,等我領了工錢請阿林哥吃酒。」

阿林平時雖然性子急,可是現下阿酒並沒有做什麽讓自己發火的事情,出言損他,他也並不生氣,就像用力出拳卻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覺得很是無趣,轉身嘟囔道:「我想喝多少酒就有多少,還用得着你請。」

阿林把門拉開,讓阿酒進了門,然後便開始整理櫃枱。

阿酒也不自討沒趣地打擾阿林,只是手腳俐落地收拾起來,不多時就把桌椅都擦了一遍。

阿林看他動作着實俐落,可是本來心中便存了偏見,於是怎麽看也是不順眼的。

阿酒打掃完,剛想問阿林還有什麽需要做的,便聽得一個男人十分豪放的聲音:「呦,這就是新來的夥計吧,叫啥?」

阿酒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有着巨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男人蓄着鬍子,滿面紅光,手中還提着一條肉,這人正是酒館裏唯一的廚師,牛安。

阿酒雖然不認識這人,卻能感覺出他的熱情,趕緊答道:「阿酒,叫我阿酒就好。」

牛安拍了拍阿酒的肩膀,聲如洪鐘:「叫俺牛叔就行,阿林他是個小心眼的,要是他欺負你,你就來告訴俺,看俺用菜刀拍死他。」

阿酒覺得受寵若驚,恨不得行個五體投地大禮來感謝牛叔。

「你們一個個都讓豬油蒙了心吧,喜新厭舊,來了新人,就開始嫌棄我這箇舊人了!」阿林忿忿地瞪了牛叔一眼,陰陽怪氣道。

牛叔平時就經常和阿林吵嘴,才不把阿林的抱怨當回事,提着剛買的肉進了廚房。

上午一直沒有什麽客人,阿酒不停地擦拭着桌椅,她害怕老闆反悔僱用自己了,所以心中很是忐忑,可是一上午都沒有看到謝春深人出現。

阿林自然看得出他的不安,可是偏偏壞心眼地什麽都不說,還時不時長吁短嘆,讓阿酒更加不安。

「阿林哥,咱們老闆是姓謝吧?」過了好一會兒,阿酒終於是忍不住了,於是想從阿林這裏探探口風。

阿林自然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哪裏能讓他如願,「是姓謝,謝家酒館的老闆不姓謝姓什麽?」

「咳咳,那老闆白天來酒館嗎?」

阿林嘴一撇,「他白天、晚上都在酒館。」

「啊!那老闆現在在哪呢?」

阿林剛想說話,餘光卻看見謝春深從樓上走了下來,於是衝著樓梯方向呶了呶嘴。

阿酒抬頭一看,從樓上往下走的人不正是謝春深嗎?

謝春深打着呵欠,額前的頭髮依舊擋住了一隻眼睛,衣服也是鬆鬆散散地掛在身上,像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的一樣,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

「老闆早!」阿酒聲音很是響亮,差點把還沒睡醒的謝春深嚇得趴下。

「馬屁精。」阿林哼了一聲,對阿酒的鄙夷又增加了幾分。

謝春深一手扶着樓梯,一手拍了拍胸口,「阿酒不用這樣,我這人膽子小,要是每天被你這麽一嚇,估計很快就要駕鶴西歸了。」

阿林一聽樂了,阿酒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了。

謝春深轉身進了廚房,打水洗了把臉,然後又吃了些牛叔剛做好的餅子。

「我說小謝啊,你就不能早點起來吃飯,一天兩頓飯倒是省糧食了。」牛叔一邊和面,一邊道。

謝春深擦擦嘴,「我這酒館本來就虧,我這不是為了省點糧食嘛。」

「快別扯那些沒有用的,你就是懶。」牛叔無奈地搖了搖頭,「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些覺。」

謝春深皮糙肉厚,一點也不覺得臊得慌,吃飽喝足就離開了廚房。

酒館裏還是一個客人都沒有,阿酒都要把那幾張破桌子擦得發光了,而阿林則在櫃枱後面百無聊賴地看着。

謝春深盯着阿酒看了一會兒,對阿林道:「阿林,你找幾身小了的衣服給阿酒,他穿得太少了,我怕他凍死。」

「凍死就凍死唄,和我有什麽關係。」阿林頭一扭,才不理謝春深。

「你找死啊!」謝春深狠狠地拍了阿林的後腦勺一下,把阿林打得頭昏眼花,心中更加怨恨阿酒。

「我自己都窮得尿血,哪裏有衣服給他!」

謝春深笑了一下,讓阿酒生生打了個寒顫。

「你這個月的工錢不想要了嗎?」

阿林被謝春深氣得說不出話,只得對阿酒恨恨道:「跟我上來!」

謝春深滿意地點點頭,趴在櫃枱上打了個呵欠。

阿酒跟着阿林到了樓上,正在打量,卻聽阿林怒道:「還不跟上來!」

阿酒小跑兩步跟上阿林,走到西邊臨街的房門口才停下,跟着阿林進了房,有些局促地站着。

阿林也不理他,自顧自地翻箱倒櫃,最後終於在箱子底下找出了兩套他穿不下的棉服。

「喏,你穿完記得還給我。」

阿酒誠惶誠恐地伸出雙手接住,「謝謝阿林哥!」

「穿完記得還給我!」阿林惡狠狠地把阿酒推了出去,自己也出了門。

阿酒看見有一間房的門被木板釘死了,心想,有什麽原因會讓人非要釘死一間房的門?她想問問阿林這間屋子究竟是干什麽的,可惜阿林已經先下樓去了。

中午酒館裏開始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客人,都是熟客,阿酒殷勤地端菜送水,頭上都冒出了汗來。阿林看着卻是很不爽快,只覺得阿酒這個人太勤快了,反而顯得自己懶了,心中更加的討厭阿酒這個人,看他哪裏都不順眼。

「阿林你也忒小氣了些,不就是幾件舊衣服,你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謝春深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嚇了阿林一跳,可是轉頭看謝春深的時候,卻見謝春深閉着眼睛,依舊懶散地趴在桌子上。

「呦,老闆,我阿林小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明明知道我小氣還拿刀割我的肉,還怪我瞪他?」阿林自然不能說嫌棄阿酒太勤快顯得自己太懶,那豈不是又有話柄落到了謝春深手裏。

謝春深沒再接話,過了一會兒便有勻稱的呼吸聲傳出來,阿林睥他一眼,嘟囔道:「就知道睡,早晚要睡死。」

「阿林給我來半斤黃酒!」

阿林循聲望去,便看見腰上別著殺豬刀的劉老七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阿林頓時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衝腦門,臉色不知怎地便開始發青。

「老闆!劉老七來啦!老闆快起來!劉老七來了!」阿林使勁兒搖了搖謝春深的肩膀,然後一下子鑽到了櫃枱底下。

謝春深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清窗戶旁邊的人時,眼睛立時便瞪圓了,然後便和阿林一樣鑽到了櫃枱底下。

「阿林給我來半斤黃酒,人哪去了?」劉老七一低頭工夫便不見了阿林,連原來趴在櫃枱上打盹的謝春深也不見了,頗有些摸不着頭腦,恰好這時阿酒從旁邊路過,於是立刻伸手拉住了阿酒,指了指櫃枱道:「小哥給我打半斤黃酒來。」

阿酒剛才還看見兩人在櫃枱後,誰知現在兩人都不見了,手又被劉老七抓着,於是只能應了聲,轉身再去找人,剛到櫃枱便看見趴在櫃枱下的兩個人。

「老闆、阿林哥你們蹲在櫃枱下面干什麽?客人要買酒呢。」

「噓!噓!」阿林趕忙把阿酒拉進櫃枱底下,臉上神色十分嚴肅,「阿酒,那個要買酒的客人,你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酒喝,要不然你會哭的,我和老闆也會哭的。」

阿酒不知阿林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只得轉頭去看謝春深,只見謝春深露在外面的那隻眼睛睜得老大,還一味地點頭,這不禁讓阿酒更加的奇怪這要酒的客人究竟是誰,為何不能給他酒喝?

「半斤黃酒,給我來半斤黃酒!怎麽都沒人了?來個喘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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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你嘴裏叼的是姑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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