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12.第 12 章

傍晚的夕陽溫暖繾綣,落了劉子文滿身,他幽深卻泛着夕陽般淺金色的眼眸,莫名的有幾分哀傷,黑色長袍上的金線反射着太陽的光芒,奪目的有些不真實。

“我和楚兄相見恨晚,若是早幾年能認識楚兄就好了。”

小几上一壺酒,兩人對面而坐。

楚靖瑜笑着給劉子文斟滿酒,他白皙的面頰上因為飲酒而泛上了紅暈,眼睛越發透出灼人的亮度,瞧着竟多了些妖嬈之色:”劉兄何必如此,人生漫長,此後還有幾十年光陰供你我消遣,不必着急。”

楚靖瑜的胸襟和氣魄總讓人莫名的會信任他,同他說話,天大的煩勞也蕩然無存。

劉子文笑着一飲而盡:”今夜你我秉燭長談!”在過幾天進了京,就難有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候,劉子文垂眼,竟覺得心慌意亂起來。

那溫暖的眼,溫熱的身體,讓人忍不住沉迷,一杯濁酒下肚,天昏地暗起來,什麼也分辨不清楚,只想縱情享受。

楚筱悠才剛剛起來,屋子裏的窗戶沒有打開,充斥着一股獨屬於她的暖香,她烏黑的發緞子一般披散下來,傾國傾城的面容上尚且帶着幾分剛剛起床的慵懶,坐在鏡子前,由着丫頭們梳妝打扮。

劉曦披着斗篷站在外面呆了呆,轉眸間笑着走了進來:”沒想到我來早了,筱悠才剛起來。”他捧着個插着一束杏花的觀音瓶,花瓣上還沾着露珠,讓他像是觀音坐下的送福童子。

珊瑚笑着接了過去:”還是公子有雅興。”

楚筱悠笑着轉頭去看他:”大清早的,你從哪裏得來的這一束花?”

劉曦自來熟的坐在了椅子上,小小的年紀看起來卻已經自有風範:”是下頭的人要去採買些東西,我想着你在船上悶的慌,就叫他們順便帶了花上來,放在屋子裏瞧着也養眼。”

楚筱悠還沒換見客的衣裳,起來推了推劉曦:”你先去外面等等,我換件衣裳在和你出去。”

劉曦臉頰微紅,眼裏都浮起了一層水光,站了起來:”那我先出去,你慢慢來。”因為窘迫,走路的步伐都亂了起來。

珊瑚選了衣裳過來,笑着道:”劉小公子真是不一般的體貼,什麼都惦記着小姐。”

楚筱悠淡淡一笑:”他還不過是個孩子。”

劉媽媽聽的笑了起來,小姐可不也是孩子,難道還能比劉公子大了去。

楚筱悠梳的垂掛髻上交纏着珍珠流蘇,走動起來晃動出一連串瑩潤的光澤,青白色的素麵琵琶襟小襖下繫着月白長裙,外面罩着一件淺粉的斗篷,走動之間婀娜多姿,那霧蒙蒙的如江南煙雨般的眼裏透出分外的寧靜,看一眼就再難忘記。

“一會船會在普陀山下停一會,大家都會去山上,你要是覺得走不動,就同我說,我幫你叫個軟轎抬你上去。”劉曦認真的道。

“我哪裏就那麼嬌弱。”楚筱悠不滿的道:”那麼點路我還是能上去的,若不然平常跟着仁遠哥哥練功夫豈不是白練了?”

劉曦就立刻道:”你平常還練功夫?真是了不得,看來我要向你好好學學了,若不然過幾年只怕還要打不過你這女俠了。”

楚筱悠抿嘴笑起來,珍珠一般。

那黑瘦的蘇荷就站在船艙的陰影處,若不是她叫了一聲,楚筱悠和並肩走在一起的劉曦都沒有看見。

楚筱悠後面並劉媽媽算上一共跟了五個人,讓她猶如明珠一般,被捧在中間,劉曦身後也跟着個清秀的小廝胡小乙,他器宇軒昂目光攝人,年紀雖小,但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貴人。

蘇荷被刺的瞳孔微縮,慌張的垂下了眼:”表哥也等等我。”

她今日特地擦了粉,但顯然並不怎麼嫻熟,她身後跟着的瘦瘦的小丫頭是臨時買來的,也並不懂這些,那粉連眉毛都一併擦白,和臉上的干皮混合出一種格外噁心的感覺,楚筱悠嘆息了一聲,叫了珊瑚:”你去帶着蘇小姐下去在梳洗打扮一番吧。”

蘇荷的就像被人扎了一刀,猛的瞪直了雙眼,嘴巴張了張,就好像是要吞掉什麼。

珊瑚走了過去,笑挽着蘇荷:”小姐年紀小,身邊的丫頭也不懂這些,我幫您在打扮打扮。”又怕蘇荷難堪就笑着去說她身邊的小丫頭二妮:”你也是的,自己若是不懂,也可以來問問我們,到委屈了小姐。”

二妮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嚇的不敢說話,只垂着頭。

珊瑚向來圓滑會做事,楚筱悠瞧了一眼綺畫:”多跟你珊瑚姐姐學着點。”綺畫連忙應了一聲。

劉曦笑着掀起帘子叫楚筱悠先進:”還是你心地善良。”

楚筱悠卻不領情:”這船上除過她就我還這邊的人還懂這些,看她打扮成那樣一聲不吭,莫說她是不是吃虧被人笑話,先我就要被人詬病,一個心胸狹窄的評價是跑不掉的。”

兩個人進了飯廳,卻見着裏面的氣氛不大對,劉子文站在一旁正在看窗外的江面,楚靖瑜坐在桌子旁沉默不語,蘇以喬和張雪健王仁遠都遠遠的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王仁遠瞧見楚筱悠進來,立刻走了過來,在楚筱悠耳邊悄悄說話:”這兩位不知道怎麼呢,大早上起來一句話都不說,這氣氛嚇死人了!”

天大的事情,飯還是要吃起來的,楚筱悠就同身旁的美玉道:”叫廚房的人上飯吧,一會不是還要去普陀山么?耽擱下去要到什麼時候去?”

王仁遠立刻響應起來,吆喝着道:”對!筱悠說的對,天大的事情先坐下來吃飯,吃完飯我們出去玩,來劉公子,大哥!快!坐下!”

他熱情的張羅總算把兩個人都叫到了跟前。

楚筱悠依舊坐在楚靖瑜的下首,也瞧不出是什麼事情即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到像是尷尬,也不知道在尷尬什麼。

那邊劉曦跟着劉子文坐下,忽的道:”父親可是哪裏不舒服?”

劉子文垂着眼:”沒事,一點小傷。”

這邊的楚靖瑜忽的就紅了臉,垂着眼一言不發。

這古怪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大家下船上普陀山。

天氣非常的好,萬里無雲,山上桃李繽紛景色優美,應該正是普陀山上賞景之時,山間的小道上來來往往都是遊人,楚筱悠瞧着哥哥臉上終於見了點笑意,才低聲詢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楚靖瑜自然知道妹妹在問什麼,一時大窘,裝作去打量路邊小攤上的油紙傘,深深淺淺的顏色畫了梅蘭竹菊,到是別有韻味,他嘴裏含糊的道:”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拌了幾句嘴。”

他拿起一把青色油紙傘仔細的打量起來。

楚筱悠不信,見楚靖瑜不願意說,就勸了一句:”哥哥向來行事磊落洒脫,若真有不對的地方賠禮道歉該說的說了就行。”

楚靖瑜一怔,若是真覺得自己做的不應該,確實該賠禮道歉,他向商販十五紋買了手裏的傘,笑着遞給楚筱悠:”這日頭厲害,撐把傘遮太陽也不錯。”

綺畫跟在楚筱悠身後撐傘。

商販見着畫裏走出來的女子太陽下撐自己的傘,一下子就興奮起來:”走過路過的小姐夫人們瞧一瞧,買把傘擋太陽,晒黑了可就不美了!”

有人瞧見楚筱悠打傘果然就去買,連蘇荷也要了一把。

眾人一下子都笑了起來。

王仁遠沖那小販道:”你的腦子到靈活,今天可是多虧了我這妹子了!”

小販見是一群貴公子,陪着一臉的笑,點着頭稱讚:”小姐這樣美,只怕是天上的仙女。”

劉曦卻沉了臉,走過去擋住了楚筱悠,遞給楚筱悠一包葵花籽:”這個瞧着挺乾淨的,你拿着吃吧。”

楚靖瑜挑眉,妹妹有人喜愛在他看來是好事,抬頭和劉子文的目光不期然相遇,兩個人俱是一怔,又很快別過了眼,說到底喝酒誤事,要不然何至於今天這樣尷尬。

蘇以喬從旁走了過來,瞧了瞧楚筱悠:”上山的路還很長,你若是走不動了就說,你一個女兒家的,沒人會笑話你。”

楚筱悠微笑着點頭。

跟在後面的蘇荷,無人問津,瞧着陰沉又落魄,其實世間的事情多是這樣,貌美如花又氣質如蘭的女子走到哪裏都受男子追捧,但相貌一般的卻大可不必自怨自艾,直直白白的做自己,自有自己的天地和歡樂。

那邊的胡小乙殷勤的從綺畫手裏接傘:”這撐傘的活還是叫我來做吧,姐姐休息休息。”

太子爺自五歲那年差點被個宮女掐死,之後就在不叫女子近身,何曾見過對那個小姐這般上心,這般體貼,這般親近,他不乘機多巴結巴結這位楚小姐,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綺畫笑起來:”哪能叫你來做,你且去照顧你家公子,要是我一會手上沒力氣了,在叫你過來幫忙,要不然我偷懶了,小姐又該說我了。”

胡小乙當然知道下人的本分,也不過是表個熱情,拉個關係,聽綺畫這樣說,就笑着道:”那姑娘要是一會要幫忙,只管支會我。”

綺畫低聲和楚筱悠道:”這個胡小乙到不錯。”

楚筱悠笑了笑:”有人對你好你就說這人不錯,但你不知這好後面又有多少是非曲折,以後遇見事情多想想多看看。”

綺畫連忙應是。

珊瑚瞧着楚筱悠這樣精心教導綺畫,錢財也叫綺畫管,分明是做了心腹的樣子,難免有些失落,美玉穩重又善於察言觀色,在一旁道:”綺畫姐姐人不錯,小姐喜歡也是應該的。”

珊瑚勉強一笑。

香草是個孩子性子,從小也沒去過哪裏,上了山看什麼都新鮮,楚筱悠就給了她幾個零花錢:”有喜歡的就買幾樣,到了京城也帶給你爹媽,是個心意。”

福叔先去了京城置辦房產。

香草歡天喜地。

普陀寺一直在上面,越往上走人就越多,楚靖瑜怕和楚筱悠走散,就乾脆牽着她的手,一面走一面和她說些風土人情。

楚筱悠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熱鬧這樣景緻不同的地方,所看所見似乎給她打開了另外一扇門,讓她的心胸和天地都廣闊起來,回頭再去看前世的事情,在這廣闊的天地里,好似也沒有那樣讓人難以釋懷了。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正在以一個全新的自己去面對未來的人生,種種的讓她痛苦和悲傷的事。

蘇荷在人流中,還能清楚的看到被哥哥護在羽翼下的楚筱悠,她垂了眼,和身邊的乞丐低聲說著什麼,這一切都淹沒在了人潮中,分辨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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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男的重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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