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女是白菜男是豬
“其實最近出了一種新葯……功效挺特別的。”
鹿霉微微泛紅着臉蛋,拋磚引玉一樣的先跟奶奶打了一手安全牌。
嗯嗯,這麼說的順序不錯。我們確實也是從那個新聞聯播里得到這藥品的消息才開始擦槍走火的。
奶奶回答:“什麼葯啊?”
鹿霉那穿着緊身的牛仔褲的大腿不斷互相摩挲着,力度之大讓我差點以為水洗磨白的牛仔褲就是這麼製作出來的。
我趕緊把胳膊再遞了過去,把那亂顫的小手攏在掌心裏,跟剛才一樣靠傳輸我的熱量來讓妹妹重拾坦白的自信。
她很快就再次振作起來,倉皇失措的眼神瞬間又堅定了。她這次把碗推到一邊,一字一頓的再次開口。
“這個葯……叫愛博文思膠囊。美國人那邊傳過來的,可以讓近親結婚產下的孩子不得遺傳病。”
就這麼簡單幾句,她就像大有一番作為一樣喘了口氣,原地就休息了一會兒。
看來她還是想一步步循序漸進的跟奶奶暗示最後的主題,興許奶奶聽到哪勃然大怒的時候,我們也好找個地方避避鋒芒。
眼前老人的神態從慵懶再到困惑,從困惑再到恍然,在鹿霉說完這番話的幾秒鐘之後逐漸又開始緩和。
“你們倆……想結婚啊?”
奶奶抬起來一隻眼,直直的盯着我跟鹿霉說道。這視線給人的感覺有點尖銳,但是卻並不寒冷。
實在沒想到話題會進行的這麼快:剛陳述完這新葯的主治功能就被奶奶一語道破天機。說到底是比我們多在這世道上多歷練快六十年了,我們倆想什麼她就跟了如指掌似的。
我在心裏鼓鼓勁,拍拍旁邊妹妹的肩膀,稍微皺了皺眉,憑藉作為家裏唯一男孩子的底氣向奶奶直言不諱的說:“嗯,我想娶她。”
大概也是沒想到我也這麼坦率的就回答了她吧,奶奶也瞠目結舌的瞪着我,再瞪一眼妹妹,表現有點失常。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就像是給自己壯膽一樣,故作鎮定的又揉了揉手心裏冰涼的纖細手指。
“呃,大凶。要說談婚論嫁可不是兒戲,這搞對象最後可都得結婚,要是結不了婚生孩子都違法啊,你們倆這算是斟酌好了嗎?”
“……嗯,我們……商量了很多次。還是覺得喜歡就是喜歡。結不了婚,沒法生孩子也沒事……在一起就行了。”
我慚愧的說出了最低要求的打算。這也是我一直以來避開鹿霉獨自思考了很多次的問題:首先,我們這種情況,到哪個國家都不可能拿到結婚證。
其次,不結婚的話生出來的孩子戶口肯定是沒法登記,這樣我們違法戀愛的事就會暴露出去,弄得路人皆知——登上新聞頭條,上微博熱搜“兄妹之間隱秘的夫妻生活。”
想想就可怕,可是我也不怕面對這些。毅然決然的向面前面目滄桑的老人說出那些大言不慚的話語,本就是我決心的體現。
於是我鹿霉髮絲上粘着的飯粒輕輕摘下來,一邊拾掇碗筷一邊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說道:
“我想過了……如果實在想要結婚,去香港可以拿到證件,婚姻現在是民不告官不究……所以提心弔膽一點,還是能過好自己的日子的。”
說罷我就低下了頭。我已經把自己的觀點全都表達出來了,我對自己和妹妹戀愛這件事查了不少史料做為充分的準備,同時也稍稍涉獵民法想着鑽鑽空子。
我們三個人都沉默了很長時間,應該都是各有心事吧:我想着怎麼才能把話扯得有理有據,奶奶想着這孩子是不是沒救了,鹿霉想着要是不同意該怎麼辦啊。
恍然抬起頭來,我瞥見奶奶松垮下來的嘴角明晃晃的掛上了一絲笑意。那個笑容並不是嘲笑,更不是對我們幼稚行徑的冷笑,而是暖意傳千里的一抹苦笑。
心裏這才突破滿天無垠的雪原,重新燃起了對美好未來的憧憬。好像就憑這微微一笑,我們就得到了莫大的救贖一樣。
“奶,你不生氣嗎?”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躡手躡腳拋去疑問去。
“生什麼氣啊……我要那麼愛生氣,你爸爸小時候就能把我氣死了。真是虎父無犬子,你可算也是個會惹事的孩子。”
“您不反對我們倆在一塊嗎?”
“反對什麼呀……我還正愁着說我這辛辛苦苦養了四年的大白菜不知道以後該讓那頭豬給拱了,這下正好:讓我孫子這頭豬給拱了,哈哈。”
沒想到從老人的立場下來,竟然還會是這麼個讓人心花怒放的結局。一個抗戰時期出生的老人,能開放到對這種倫理劇一樣的愛情置之不顧嗎?
直到鹿霉興奮的掐了我腰後背一下之前,我都不太敢相信我們就這麼被接受了的事實。本來預料中最難的一關,卻三下五除二就得到了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