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番外 裝病的油糕

251.番外 裝病的油糕

朱佑杲硬是在盛夏賴床數日,只要有人在旁邊,就一動不動的挺屍。

你說他難受不?

他當然難受了。

夜裏咬着牙在床上又蹭又擰,不僅皮膚痒痒,就連筋骨都因為躺時間長了,難受痒痒。可還是非要裝死不起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的在床上打滾,還哼哼唧唧的叫苦。

他煩悶的蹬腿,伸懶腰,彷彿聽見到了卡巴卡巴的聲音,好像骨頭也有些不妙。

朱佑杲現在和坐月子的婦女一樣,沒白天沒黑夜的睡覺,睡的腦子發昏,嘀咕道:“要不然我認了吧……躺的都快抽筋了。”

“不行,要是認了裝病,會被大哥笑死。”

“他現在是不是知道我在裝啊…為啥一臉複雜的安慰我好好養病,我又不是要死……太醫是不是告訴他了?”

“不能夠吧,我只在夜深月高四下無人的時候”

這隻油糕像是翻餅烙餅一樣站在了‘承認了吧’和‘抵死不承認’兩端,自己在辯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個無良的黑胖子笑的幾乎要躺在桌子上了,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于謙:“叫我來幹啥?就看這小子犯蠢么?”

于謙非常婉轉的、恭敬的、柔和的問:“仙姑,我曾聽人說過,一樣米養百種人,你瞧這兩名皇子,同父同母,也曾同吃同住,性格卻迥然不同,難道真是生辰八字的緣故么?”

文四撓着下巴:“嗯,大概是天性如此吧。”

于謙清幽的嘆了口氣,再一次提示道:“會不會是在他們出生之前,在母親腹中時,有什麼不一樣的遭遇呢?”

他就差直說‘仙姑你是不是給假藥了!’

文四想也沒想:“那你應該問萬貞兒啊,咦!他吃的仙丹比他大哥少了兩顆……應該不是這個緣故,朱佑星吃的仙丹是一個數量,小星星倒是很乖。”

于謙又恢復了沉默。這話說的沒錯啊。

文四撓撓脖子,嘀咕道:“我好像該洗澡了……哎,我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你顧着點我徒弟。給,拿着。”她開始掏兜,掏出來一個過家家似得小房子,還有一沓紙人紙馬:“等我徒弟和她男人到了地府,你把這些東西給他們,是為師的一片心意。”

然後她就走了。

單從這東西上來看,大概在幾十年內不會回來。

于謙默默的又看了一會,他努力的試圖理解這位皇子的心思,卻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連油糕的嘴為什麼那麼損都不明白。算了算了,胡鬧就胡鬧吧,他又不是太子。

第二天早上,朱佑楨又來了,帶了貢品的梨子,先給兩位太后請安,又過去坐在床邊看弟弟:“佑杲,你好些了么?”

朱佑杲傲嬌的哼了一聲:“不行,還是動彈不了。”

朱佑楨真是有點自責,又不好說什麼,皺着眉頭嘆了口氣:“你好好躺着,要是能忍痛,就讓人幫你翻翻身子,別一直都這麼躺着,好歹換換地方,要是生了褥瘡就糟了。”雖然太醫說你並無大礙,但據你說只要被人一碰就疼……都說小孩子身子骨結實,怎麼你這麼脆弱呢?

油糕竊喜的忘了痒痒:“哼,不行,疼。”

朱佑楨看他這麼慘,臉色也的確不好,不能在說什麼,低聲道:“給你拿了頭茬的貢梨來,去去火,你是直接吃還是蒸川貝吃,都由你。”

油糕:“嗯……”他真挺高興的,甚至還有點得意,平時從來都沒得到過這麼多的關注呀。由此一看,假裝摔傷倒是一件好事。

錢太后現在也對他很寬容,不逼他讀書了,只要聽宮人在旁邊念書就行。

汪太后更是不敢輕易碰他,不敢摟在懷裏揉。

好像一切都很完美。他們不好去苛責二皇子,這孩子都摔癱瘓了,還能說他什麼呢?只能去嚴厲的指責太醫們不盡職盡責,能力不及。

太醫們很不開心,帝后出巡時把第一批次的太醫們都帶走了,留下的都不是那些最有本事、最有資歷、最師出名門的太醫。但他們也不是廢物啊!

四個專門給二皇子請脈的太醫都很生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二皇子分明是無事生非。”

“是啊!”

“二皇子的筋骨強壯,只是肌膚稍有插上,已經好了呀。”

“不若……使起泄下?”

咱們給他來點拉肚子的葯,讓他跳起來找馬桶,沒辦法繼續裝病?

他們嘀咕了一陣子藥方,有道是醫毒不分家,家學淵源的醫生們都知道一點捉弄病人的法子,也是祖傳的藥方。一劑湯藥里沒有大黃、番瀉葉、乳香也能讓人拉肚子不止。

有人忽然說:“這樣倒是不妥,萬一二皇子心志堅毅,堅持住了呢?我倒有一劑藥方。”

“哦?楊兄請講。”

“我這一劑藥方服下后,令人感覺周身上下麻癢無比,必須快步奔走直到出一身大汗才能消解。”楊太醫有些不好意思:“這本是治富貴病用的。”

不用說藥方,這種獨家藥方概不外傳,都懂行。

也不用細說怎麼治富貴病,那種吃得多動的少,每日養尊處優把自己尊若菩薩一動不動的人,得的病就是富貴病。叫人每天在院子裏跑圈,他們可能會自持身份不肯去,但是吃了葯就會停不下來的跑圈到冒汗,連服半個月,完成鍛煉的基礎,身體就好了。

又次日,太子又來看望弟弟,給他拿了一碗他愛吃的炒紅果。

其實是冰糖燉山楂。現在的山楂青紅斑駁,還沒到吃的時候,幸好庫房裏存着去年的蜜餞山楂、山楂條,加點水一燉也很好吃。

朱佑杲奄奄一息的躺在枕頭上,張嘴等着哥哥喂。

朱佑楨溫柔的問:“你今天好些了嗎?能不能動一動?”

朱佑杲含着紅果搖頭。“不行,還是不行。”

太醫又早早的來請脈,輪番診脈之後湊在一起咬耳朵:“楊兄您請?”

“您請您請。”

“那我就偏您各位了?”

“您甭客氣。”

“能者為先,達者為師,您請。”

楊太醫說:“那個,咱們再說點別的呀。”

“哦,好啊。今早上吃的油餅,炸的有點過了。”

“我喝的油茶麵,那個香濃粘稠,太棒了,可惜太油了。”

“內子腌的小水蘿蔔,等了四十多天終於能吃了,又酸又辣,一咬嘎吱嘎吱脆,別提多美味啦。”

“我最近身體不適,天天早上喝白粥,唉,只怪自己年輕時不愛惜。”

他們假裝嚴肅,低若耳語的探討了一會油茶麵的製作工藝以及小水蘿蔔配白粥的養生性質,楊太醫轉過身來,走到兩宮太后和太子面前,拱手道:“啟稟娘娘,啟稟千歲,臣有一方或許能治好二皇子的傷,只是,只是味道有些難聞,請二皇子多加忍耐。”

朱佑杲對自己的忍耐力很有信心,氣若遊絲的說:“行啊,只要能治好,怎麼都行。大哥,再喂我一口。”

太子繼續投喂蠢弟弟,還溫柔的用手帕擦了擦他嘴角的糖汁。

湯藥已經煎好了,二皇子一答應,立刻端了上來。

楊太醫道:“這是臣昨夜足足煎了一夜的葯。”三四口就能喝下去。

朱佑杲慢悠悠的喝了下去。

朱佑楨繼續坐在床邊上安慰他,給他講笑話,哄他高興。過了一會,太子肚子裏的故事講完了,他起身離開:“哥哥還要去讀書,你好好養病。”

“好的。”朱佑杲咬着嘴唇淚眼汪汪的說。

看着真可憐,太子都有些可憐他了,本來好好對他,是怕母親回來之後生氣,可是弟弟病病歪歪的時候好乖啊。他又勸慰了幾句,看時間可能要來不及了,連忙離開。

太子一走,朱佑杲就迫不及待的抬起腿來一陣亂蹬,跳下地,有點腿軟的走了兩步,忍不住在原地蹦:“這是什麼葯!我的腿好痒痒!”

錢太后正在喝茶,見此情景震驚的忘了張嘴喝水,倒了自己滿身的茶水。

汪太后正在吃茶點,見此情景雙指一用力,一塊綠豆糕被內力催動炸散,似煙花般紛紛落下——呃,其實是捏碎了。

朱佑杲在屋子裏停不下來的連蹦帶跳,還跑,一邊跑一邊撓腿,又蠢又搞笑。大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楊太醫一臉嚴肅:“恭喜二皇子,您痒痒是因為骨頭正在癒合,筋正在舒緩,徹底緩解之後就好了。”

閑言少敘,朱佑杲上躥下跳弄出一身大汗,這才停了下來,他差點哭出來,撲倒錢太后懷裏:“別告訴我爹娘和大哥,娘娘,求您了娘娘。”轉過頭齜牙咧嘴:“你們不許說出去!”

錢太后真氣急了,顧不得換衣服就按着他的頭抽他後背:“壞東西!把哀家嚇壞了!”

“我再也不敢了,娘娘救命啊……”

汪太后:這孩子真可愛。真活潑。

錢太后被氣哭了:“這些天哀家盡心儘力的照顧你,你這個小騙子!你騙你大哥也就算了,你連祖母都騙,你,你走!嗚嗚嗚!你出去你出去!”

朱佑杲心說我現在要是出去了,怕是要被大哥打死。他死皮賴臉的抱着太后的胳膊,被甩掉,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腿,繼續哀哀懇求,求了半日,錢太后終於心軟了:“哀家不說出去,可是你以後要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不許再胡鬧了!要是再和你大哥胡鬧,哀家就把今日的事兒說出去。”

朱佑杲撓着屁股上的濕疹,悔不當初的答應了。又去懇求汪太后。

汪太后捏着他的臉揉了兩下:“好啊。”這會沒往懷裏攬,嫌他數日沒洗頭,腦袋有味兒。

太醫們得了吩咐和賞賜,自然是守口如瓶,

楊太醫得的賞賜最多,他知道自己把人得罪壞了,回去之後果斷告老還鄉。

太子莫名其妙的發現弟弟好的特別快,可是賞賜過楊太醫之後,這人就消失了。他還發現弟弟變得老實、懂事、聽話了,好好讀書,愉快的玩耍,再也不給自己添堵了。

朱佑楨很是提心弔膽了一陣子,確定他沒有壞心眼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到了秋天,即將殿試時,皇上回來了。

朱見深和萬貞兒對於二兒子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都表示很震驚。

而倆兒子對於親娘鼓起來的肚子表示震驚。

萬貞兒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嘛,嘿嘿嘿,不是胖了。”

朱佑杲現在特別會說話,讚美親娘:“娘您真是英雄寶刀不老!”

萬貞兒:“哈哈哈~乖兒子!”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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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雄壯萬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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