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118.第 118 章

如果親愛噠看到這段話的話就說明購買不足60%哦,啾咪~當年林如海遣人扶棺回姑蘇,只說生病暴斃,林瑜怎麼可能就這麼相信。於是他便做了一件誰都想像不到的事情。那時候才三歲的他在林老管家的幫助之下,偷偷開了自己父親的棺材,給自己父親驗了個屍。

林如海嘆了口氣,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當年那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他出於保護林瑜的考慮,特特叮囑了自己的奶兄,一定要看着下地安葬再回來。後來適逢林瑜母親被人動了手腳一屍兩命,夫妻兩個便一起下葬,略拖了一些時間。但是,他奶兄回說,中間並未讓人發現什麼。

看樣子,要麼他的奶兄說了謊,要麼就是他漏了什麼馬腳,叫眼前這個小少年給看出來了。他奶兄跟了自己數十年了,什麼品性他還能不知道,必不至於對自己撒謊的。所以,也就只有眼前的堂侄自己看出來不對勁這一種可能。林如海想起三年前,一前一後自姑蘇發來的兩封信件,上面都說了林松一家做下的罪孽以及族長變更這樣的大事。

也難怪,能隱忍三年,一出手便雷霆般解決有舉人功名的一家人,這樣的人又豈能以常理度之。他能看出奶兄的破綻才是正常,林如海心裏一嘆,這般的天授之才,竟沒生在自己家。便是林潤之沒福,先去了地下,他也忍不住眼紅。

“在我自己的家裏,要做什麼事情又有多大的難度呢?”林瑜簡簡單單地敘述了一下當年他怎麼指示林老管家把看燭火的下人引走,又怎麼開棺驗屍的。然後道,“病亡和外傷致死,這裏面的差距,就算是我這一個小孩子,也是看得出來的。”

但是,你那時只有三歲。沒想到林瑜竟然簡單粗暴地開棺還親自驗屍,林如海神情複雜地抬起茶盞啜了口茶水,然後道:“你倒不懷疑是我做的手腳?”

林瑜定定地看了眼自己這個清雅俊朗的堂叔,然後露出了一個進書房以來第一個笑容,道:“這對您又有什麼好處呢?”他怎麼會沒懷疑過呢?只是,林侯一家雖然分宗出去了,但是兩家人家向來走得近,否則也不會連宅子都在一條街上。他的父親林潤之當年上京趕考,住的還是林如海家。寄回來的信件中也提過探花堂兄盡心儘力為他解答疑難,打聽主考官喜好這樣的瑣事。

無論是從情分還是從目的上看,林瑜都找不到林如海要害自己父親的理由。

林如海想起了自己那個年級輕輕便遭了不測的堂弟,嘆道:“你那時候太小還經不起風雨。”雖然現在看來,簡直太經得起了。林如海一頓,接着道,“我不願你知道另有一個原因,便是打死了你父親的那個人,如今已經一家被流放去了寧古塔。”

“流放的話,小侄明白了。”林瑜點頭道,怕是之前那一場風暴的結果,不過既然人還活着,那就改變不了他要知道完整的始末的決心。

林如海堪稱頭疼的看着眼前沒什麼表情,但是看得出堅持的林瑜,只好嘆氣。早晚有一天他回去京城科舉,與其讓他到時候再去胡亂打聽,重新把人給得罪一遍,還不如由自己告訴他,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便嘆道:“你可知道那拉氏?”

林瑜聽到了一個老套的故事,話本上書生救美的現實版。只可惜所謂的現實,就是童話的黑暗版本,或者說沒有被美化之前原本的模樣。而他的父親既不是那個書生也不是那個被救的美,而是被懦弱的書生推了一把的倒霉炮灰。

當然,每一個故事都需要一個合格的反派,就是那拉氏家族的一個普通紈絝。自然,能做好一個紈絝的家庭背景不會普通,但是既然都已經被流放了,便是林瑜一時也沒辦法追到寧古塔去報仇。

“那個書生當年會試落了第,回鄉之後便被我託人找了個罪名褫奪了功名,這輩子再也無法科舉。”林如海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的。也是,就算他面上看起來再清雅不過的一個文人,也改變不了他也算得上是鐘鳴鼎食之家的出身。平日裏雖然謙和,也從無作姦犯科之舉,但是真要有人犯上頭,用這樣的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過是抬抬手的小事。

可能在林如海的眼裏,這樣的結果已經足夠了,所以他毫不忌諱地將當初的人和事,以及他們後面各自的結果事無巨細地都說給了林瑜聽。

點了長隨叫好生送走了林瑜,林如海這才放鬆下神經,揉着額頭,只覺得比當年做最討厭的八股還頭疼些。適逢賈敏遣人來問,他便乾脆起身回了內院。如今還沒有正式上任,叫他撿空子先鬆快一回,日後擔起鹽政可就再難得這樣的日子了。

賈敏正犯愁,林瑜送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更難得的是那份心意,便想問林如海心裏是個什麼章程。哪知他竟直接回來了,面上神情複雜,看着沒有了用午膳時的那番高興,就問他:“這是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不成?”一邊忙忙地上前伺候他脫下大毛的斗篷,不叫外頭的冷意沁了身。

“算不得煩心。”林如海揮揮手,賈敏便會意地叫丫鬟都下去,帶人走盡了,這才與自己的結髮妻子道,“我原想着瑜哥兒是公瑾,哪知,竟是孟德。”

賈敏也是男孩一般詩書教導着長大的,因着父親賈代善喜歡,更是親自帶着口手相傳的學了好些外頭的事進了肚裏,是以林如海有事從不瞞她。她乍一聽林如海這麼說,竟一時愣住了。好久,方緩緩地吐氣,拉着自家夫婿坐了,道:“論理說,這不是我該說的話。只是,在本朝,孟德只怕比公瑾要好做些。”

林如海不意自家夫人竟說了這番話,細細一品,方無奈地搖頭笑道:“還是夫人解得切。”他拿過茶壺來,親與她倒了一碗茶,道,“原是君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今君視臣如草芥。”,臣自然視君如仇寇。這最後一句,夫妻兩個相視一眼,茶碗一碰,自在不言中。

卻說林瑜回了自家,多年的疑問雖得到了解答,只是心中實在悵然。

對一般人而言,那樣的結果也的確足夠讓人滿意。那拉氏雖然猶在,但是因為卷進了太子的逼宮風波之中,勢力大減。當年直接打死了林瑜父親的人更是一家都被發配去了寧古塔,不出意外這輩子都回不來。而那個多管閑事卻沒有相應的能力,反而臨陣脫逃的懦弱書生也獲得了再也無法科舉入仕的結果。這對在這個時代往往舉一族之力才能供出這麼一個的讀書人來說,簡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

那個美人也是個命苦的,當年她仍舊被抬進了那個紈絝的後院。隨着紈絝一家被抄家流放,自然是隨着僕役一同被發賣,如今也已不知飄零到何方了。即便不是如此,林瑜也不至於找一個同屬於受害者的弱女子麻煩。

一個看似很完美的結局。

“可是,當年又有誰真正是因為我父親的死而付出代價的呢?”林瑜摩挲着手裏的印鑒,在無人的外書房輕聲道。拋開後面的一系列發展,單看這件事本身,林瑜只看到了無處可訴的受害者,以及在權勢的保護下的特權階級。

打死了人,卻連一個像樣的口頭懲罰都沒有。就像是當年林母之死,林瑜敢確信,即使當初他第一時間就將這件事發作出來。一個是三歲還不知前途卻抱着金磚的幼童,一個是已經有了個舉人功名的讀書人,族裏會如何選擇他再清楚不過。

都是拿一個替罪羔羊出來,一方面不傷了族裏的‘體面’,另一方面受害者那邊也能糊弄過去。

若非出了林瑜這個變數,只怕他一家早就已經死絕了,哪裏還能有後來的以血還血以命抵命?即便如此,林瑜養了三年的吸血蟲也是冒了風險的,否則姑蘇地界向來算是太平,他又何必明裡暗裏的培養忠心的侍衛。

林瑜提筆,飽蘸墨汁,在宣紙上寫下宗族二字。隨即,又緊着寫下皇族、家天下幾個字。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的死亡,都脫不開這七個字,他想。

林瑜從來都不喜歡這個時代,出現在這裏本來就是無奈之下的選擇,甚至於如果可以選的話,他本身並不想要這樣補償。但是,就像是之前說的,他父母緣淺。可以說那短短的三年,林父與林母的關愛是他兩世少有的亮色。

沒什麼比得到后再失去,更讓人糟心的了。

如今,林松一家已經死絕了,林氏宗族也被他治得少了許多蠅營狗苟,算是乾淨了。但是,直接導致了林父死亡悲劇的那些京城的特權階級呢?

從沒有像這一刻,林瑜懷念自己出身的那個時代。

對,無論什麼時候,怎樣的制度之下,特權階級總是無法避免。但無論如何,普通民眾還有法律,還有輿論,還有一條陸可以走。世界雖然依舊是不公平的,可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全然的黑暗。

所以,是這個社會的錯,是這個世界的制度錯了。

是貫穿了整個皇權統治基礎的‘綱常’二字,錯了。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不服卜算大師就服你。

既然這段記憶也是要掐掉的,自出生之後就掉節操掉得特別迅猛的林瑜徹底淡定地又嘬了一口,心中吐槽。

幸好自家美人娘親看起來也不是很在乎這說得天花亂墜的奉承話,她一邊看似真誠地應和着這個老嬤嬤的話,大半心思放在了自己眯着眼睛安靜喝奶的寶貝兒子身上。

嗯,這勁兒她倒是說對了的。

林瑜:咯~飽了。

好言好語地將趁着她生子的喜事過來打秋風的遠房親戚拿了封紅封打發走,張氏滿目憐愛地接過奶娘已經拍過奶嗝后遞來的兒子,抱了抱后不舍地將他放在一邊的悠車中,輕輕地晃着。

林瑜見狀,連忙睜大了眼睛,看着美人娘親試圖表達自己還不想睡覺的強烈願望。

然而,美人娘親輕笑一聲,晃悠他的同時,還輕輕地哼起了輕柔的小調。

他慢慢地睡著了。

“大爺,大爺?”一個輕輕柔柔地聲音響起,他眯着眼睛似乎還沉浸在美人娘親悠悠的長長的水鄉小調中,不願意醒來。可笑他還想著兒時那麼多黑歷史還是忘了的比較好,沒想到短短几年過去,這就成了他對這輩子父母少有的珍惜記憶。

所以說啊,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難說。兩輩子了,他與父母之間的親緣依舊淺淡如斯。

“大爺總在書房睡覺,沒個炭盆會着涼的。”水鄉長大的女兒就是抱怨依舊是軟軟的,沒有多大威力。不過為了自己的形象着想,林瑜還是沒有繼續裝睡。他毫不覺得眼前這個昔日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如今掌管着他生活起居,已經十六歲的白朮抱起六歲的自己會有多費力,也很確信自己再不睜眼,她就會二話不說地把他抱回房間。

“只是不小心。”林瑜睜看眼,無視了白朮一臉你果然又裝睡,被我逮到了的表情,神色自若地說著誰都不相信的話。他攏了攏身上的小斗篷,自然地轉開話題,淡淡問道,“有什麼事嗎?”

“大舅老爺剛使人送了兩筐子的新鮮果蔬來,奴已經打發人回去了。”白朮還不了解自家大爺嗎,她也不戳破他的心思,也不糾結地回道。

“回得什麼禮?”林瑜也不在意,順口一問。他在白朮的服侍下起身,拿溫水漱了口、凈了面,撈起剛看的雜書蹬蹬蹬地就往外走。

白朮知道自家大爺自能走開始就不愛人抱,也就習慣地跟在他身後,雙眼時時看着前頭,生怕地上有什麼東西將林瑜給絆了。叫管園子的嬤嬤說,再沒比白朮這雙眼更厲害的。

“大錦盒裝了小廚房剛出爐的雞蛋糕並奶油小卷,外頭拿棉被裹了,保管到了大舅老爺手裏還熱熱的。”她一個半大的姑娘,林瑜眼裏的未成年,如同雞媽媽一般時時刻刻護持着年幼的自家大爺,不肯叫他有一時半刻的冷着餓着,平日裏人情往來更是一絲不差。

就連林瑜都不得不感慨,自家母親當初一時心軟買回來的這個小丫頭有顆難得的真心。

莫說古代的人就顯得真一些、耿直一些,真心就彷彿變得廉價了。照林瑜說,古往今來人都是一樣的,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哪個時候不是利字當頭?只不過現代的人接觸的信息更多,壞事聽多了,真心也就彷彿變得更稀有了。

所以說,林瑜自覺就是俗而又俗的大俗人一個,實在對不起這輩子這身看着就不凡的外皮。

嗯?他才六歲,怎麼知道自己長得不凡?

不說他在別人口中被稱作小仙童的相貌,林瑜敢這麼肯定,更大的原因是眼前這個半透明,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可以看見的系統面板,上面顯示的信息他熟悉得很。

上一輩子林瑜曾被舍友拉着玩了一個古風遊戲,人稱大基三,以美型的人物、大氣磅礴的風流大唐為背景,在遊戲圈裏也是赫赫有名。他被羨慕人家有綁定奶的舍友威逼利誘整整磨了一個禮拜,沒辦法只好玩了裏面的七秀門派,還是個奶秀。

因為不想當人妖,他無視舍友的哭天搶地,趁着這個原本只有成女和蘿莉的門派新開正太體型,當了裏面一個響噹噹的秀太,從裏到外名副其實沒有自備小剪刀的那種。

現在看來,幸好當了秀太。

林瑜翻出面板點開閱讀選項,這個選項下有他在上一輩子玩遊戲時抄過的所有典籍。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裏面一張本來沒有的信箋。

信箋上詳細地解釋了他會死亡然後重新投胎的原因,還有綁定在他意識里的這個系統的操作方式。

按照信箋上的說法,上一輩子他的死亡是一個他們及其不願意看到的失誤,並對此感到非常抱歉。由於當初他死得太過利索(林瑜:這麼利索還真是對不起啊!),以至於他們來不及搶救,只好趁着他的意識還沒有消散,在眾多的平行世界中找了一個最合適的胎兒讓他投胎。並出於補償,將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中最合適的系統拿出來加緊製作改造了一下,綁定了他的意識,讓他在新的世界裏活得更有保障一些。

林瑜:……

他能說什麼,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還不怎麼講人權嗎?

說是外星人也不算太正確,他們也是地球的土著居民。他們的文明甚至還在地球現有文明之前,如今已經在宇宙中發展的很好,這一次故地重遊,沒想到一不小心波及了愉快地背包旅遊的林瑜。

在發現牽連到無辜生命的時候,他們還準備和林瑜好好商量一下關於補償的問題。沒想到,沒什麼牽挂的林瑜在發現自己死亡之後,愉快地接受了這個結果,不一會兒就要消散在天地之間了。這可把這群外星人給嚇壞了,他們大概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不留戀生命的意識體吧。畢竟他們的生命層次已經高到只要意識得意完整保存,就能換個身體繼續活下去的程度。

所以,在他們的法律里,非正常造成一個人的意識消散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就和現代社會上殺人需要償命一樣。

其實,從他們的角度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林瑜托腮,有以下沒一下地戳着半透明的面板,面板在他的指尖盪出水一般的波紋。只可惜,這個系統來得晚了一些。

等他們加緊製作好系統,並來到這個時空投放給他時,距離他父母雙亡已經一年,他看着面板上的治療技能,心中只剩下嘆息。

奈何緣淺。

這個系統,就是電腦里的大基三,他們挑了遊戲中他唯一建的奶秀號做為模板,並在模板的基礎上優化了他的基因,這也是他現在慶幸自己沒玩秀姐的原因。

要是他們誤會了,以為他內心住着一個小公主,這個樂子就大了。

不是說女性不好,只是他當了二十來年男性,實在沒那個勇氣在古代挑戰一下女孩子的生存難度。

這個系統很齊全,拋開能讓林瑜無病無痛地長命百歲的技能面板,原本他背包里該有的虛擬金子也被他們以一賠十的比例賠償到了現實中,整整齊齊地碼在幫會領地的金庫裏面。

大約,對這些高科技文明來說,貴金屬沒什麼用處吧!林瑜看過一次,就被那可怕的金燦燦閃得出了金庫。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拍過裝備的他的號上只剩下了兩、三萬金的樣子。可是按照那可怕的儲備量,很可能不是按照1金=1兩的比例換算的。

後來林瑜大致算了算體積,再乘上金的密度,無語地得出了結論。這群完全將貴金屬不當錢看、沒準還嫌礙事的外星人是直接按照1金=1公斤的比例來計算的。

也就是說,這輩子他一下子完成了從一文不名的小孩子到富可敵國的蛻變。畢竟按照他上輩子的記憶,曾經的國家儲備黃金量也不過1054噸,也是說現在他個人的黃金儲備量已經達到了國家的三分之一左右。

所以,在那群外星人的眼裏,錢夠多花不完、人漂亮又健康就是他們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補償方式了?

如果他貿貿然把這些金子拿出來用,怎麼想都很可疑吧。這可不是什麼混亂的江湖世界,而是一個挺正經的古代社會來着。

無奈地略過這充分暴露了情商的金庫,林瑜再看倉庫時,狠狠地鬆了口氣。

倉庫里細心地擺放着各種書籍,他粗粗翻一下,拋開太過先進、百年之內根本無法達到的,基本上近代技術中上至武器重工、下至醫學農業都已經包括齊全。

物品方面,很貼心的沒有放什麼原本他遊戲背包中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而是放置了大量物種已經改良過的種子,包括本朝暫時還沒引進的,按照上面的說明,放置在這個倉庫里這些種子還能保持百年的活性。總之,物品繁複,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這才是倉庫的正確打開方式吧!

林如海這想法是在得了新任命之後就有的,好歹親近的堂族只剩下了林瑜一個。以前他身在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他新任地如此之近,自然是能幫一把是一把。再者,林瑜也不是什麼扶不上牆的阿斗。資質又好,人品如今看來至少對自家人是不錯的,林如海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見林瑜乾脆地同意,林如海反而訝道:“我還道你怕是另有主意。”他示意了一下外頭,笑道,“這攤子可不小。”林如海也不是不知庶務,不看人間疾苦之人。偌大一個林家,男主外女主內,除卻夫人的嫁妝她自己掌着,外頭就剩林如海一個男子,可不得就他自己管?五服內,連一個可以掌着庶務的庶兄弟都沒有,可見林家人口真真稀少得可憐。

“攤子再大,也有人管着,否則小侄豈不白養了他們?”林瑜不以為意,道,“那年後便上路?”

聽林瑜這般說,林如海便不在詢問,若是換了任何一人,他少不得多關心幾句,但是在這個堂侄身上,他常常覺得自己的操心很多餘。

“初五開衙,我初上任,少不得應付應付。”

林如海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樣什麼事情都有人做了,不用他操心一點半點的時光。就像是之前說的,林家支庶不盛,大多多是獨個兒的,下人能做得再多,也不能幫着主子把決定給做了,少不得還要來問問詢幾次。只是如今,凡是有堂侄服其勞,林如海披着天青色鶴紋大氅,袖着手站在船頭格外愜意。

不過,想着正在船艙里做着他佈置下的功課的林瑜,他大約有些明白為什麼他敢把家中的庶務一扔,直接跟着他一道去揚州了。

“果然是各司其職,各得其所。”聽了林如海的話,賈敏不由得撫掌贊道,又問身邊的青蘭,“在莊上時,你常在外頭走的,感覺如何?”

“多走一步也不能。”青蘭搖搖頭,倒沒什麼被約束了的意思,她雖是個大丫鬟,卻和林瑜身邊的白朮差得遠了些,平日裏雖替賈敏看着嫁妝上的事,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她是一個穩重也不失活潑的丫頭,但是有老爺在的時候,她總是低着頭。不是賈敏嚴苛,也不是她心中另有心思。正是因為沒有心思,她才要表現地略略避諱一些。

“論理說,也該這樣嚴一些。”賈敏作為林家的主母無疑是合格的,但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好插嘴娘家的事。叫她的話說,自大嫂去后,那府里的規矩便一如不如一日,實在叫人看不過眼,偏她一個出嫁了個姑奶奶不好說什麼。

不過,娘家的事管不得,自家的卻是管得的。

林瑜聽聞了那邊的傳話,放下書卷笑道:“些許小事,只叫白朮走一趟便好。”說著,重新拿起書卷。船上無聊,白朮正拿着一個扇套綉着,聽了這一聲,忙起來跟着青蘭去賈敏那邊。

她跟在自家大爺身邊多年,算是看着林瑜長大的,什麼話能說什麼話得爛在肚裏,心裏自有一本賬。

待賈敏滿意地打發走了白朮,她才轉身對林如海道:“我觀瑜哥兒身邊實在簡薄了一些,大的大了些,小的又太小了些。”如今的大家公子屋內,哪一個不是大丫頭小丫鬟的伺候着,偏偏瑜哥兒身邊只有這麼兩個,實在叫人操心。

“他自有心,不必擔憂。”林如海搖頭,他也是大家公子的過來的,何嘗不知道瑜哥兒身邊人確是少了些。但是比賈敏了解得更多的他知道,瑜哥兒能留在身邊的,都不是什麼單純只做伺候人,多半另有作用,卻是不用他們多想着。

賈敏一聽,便道:“我還想着將青蘭給他,如此便罷了。”青蘭是她一手教出來的,難得的本分知進退,又會照顧人,在她眼裏再合適瑜哥兒這樣的公子不過了。不過,既然自家夫婿都這麼說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這次出門,按着林瑜和林如海商議的,少不得在揚州呆上幾年,直到鄉試結束,靠上舉人。不過,秋闈之後便是春闈會試,須得馬不停蹄的上京準備,若是有幸中了,殿試一般不刷人,自然得留在京中。

兩榜進士的出身拿到了手,林瑜才好準備做接下來的準備。

因此,這一走便是以年計算,林瑜身邊的人其實都是帶上了的。除了林老管家留在林府坐鎮,無論是白朮、靈芝、京墨,還是張忠以及一半的天干,這些人都在明裡跟着。

暗地裏,另有辰子帶着兩個地支的從陸路上走。可以說,以客居的標準來講,與簡薄是搭不上邊的。

君不見,一個正三品大員的嫡女上京,身邊也不過帶了一個奶嬤嬤和一個小丫頭。其中固然有賈敏身故,少了生母照應的緣故,更多的也是如今待客的規矩以及交通不暢少一人便少一份麻煩的意思。

自然,像薛家這樣闔府上京住在親戚家的,自然是有別的訴求,不提也罷。

不過,這時候,林瑜突然覺得,自己帶的人是不是少了一些。

居然有人敢往他的船艙里鑽。

這就不得不說起林瑜現在所處的位置,林如海作為正三品的大員,無論他這個位置的背後面臨得是怎樣險惡的環境,對於不了解其中內情的底層官吏來說,主管鹽政的他依舊是一個一根手指頭能碾死他們的大官。是以,林如海所乘坐的官船,那是一點都不打折扣貨真價實的三品大員的規制。

底層人員自然在船艙里有他們的住處,而作為堂侄的林瑜正好就和林如海一起住在了甲板上的第一層,只是一個住了左邊的尊位,林瑜在另一邊。再往上,便是女眷的住處了。

所以,有人能直接摸進來也不為怪,畢竟,他那裏最方便。

這就是不在自己地盤上的壞處了,林瑜面無表情地想,他起身,悄無聲息地取下掛在牆壁上像是當做裝飾用的劍。不過,即便是他也沒想到,濕漉漉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還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穿着很富貴的小孩子。

這倒是讓他欲開口喊人的嘴又牢牢地閉上了。他當然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但是這種看得見的麻煩,他更希望能夠少一些。

對面這個小孩子正在用狼崽子一般目光盯着他,似乎只等林瑜一張口就撲上來咬斷他的脖子。

絕望而狠厲。

船下流水潺潺,船艙內寂靜無聲,林瑜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被人直接摸到了自己面前。雖然看起來他只是遭遇了無妄之災,但是不妨礙林瑜決定在揚州落腳之後潛移默化地把林如海府上打造得同樣水潑不進。

驚喜什麼的,眼前這一次就夠了。

林瑜在對面小崽子的虎視眈眈中,將手裏的劍又掛了回去。像是一個善意的信號一樣,身後那個小孩子的身體不再那麼緊繃,他方淡淡道:“你我身量差不多,我可以借你衣物,也可以幫你躲過麻煩,替你治傷。”

“條件呢?”不似尋常孩童的兩人你來我往地打着機鋒,倒比大人還正經一些。也是,對林瑜來講可能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對另一個人來說卻是性命攸關。

“我對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不感興趣,你也別打聽這是誰的船我是誰。”林瑜很冷靜地道,“船會在揚州靠港,到時我會遣人送你離開,在此這前,你便留在這裏,哪裏都不能去,如何?”

在這艘船上的時候當一個聾子和瞎子嗎?不過,那又如何,他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總比丟了性命來得強。

至於自己的身份,他看了下空無一物的身上,冷笑一聲。就算他自報家門是西寧郡王世子,只怕也沒人相信。

就像沒人會相信,他的父親會冷血到派親隨要他的性命一樣。

“瑜哥兒學問又精進好些,可有下場一試?”林如海滿意地看着眼前少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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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要做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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