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老頭子接過,輕輕打開,先看卷末,上邊印有“天人大字,正是武當掌門印信。大字旁邊印着“道沖玄虛”四個小字,卻是當今武當掌門人沖虛道長的印記。王老頭子再無懷疑,朗聲讀道:“今賜三代弟子李風行巡查使令牌,接掌巡查職司,品評武當弟子品行。凡我武當弟子,悉聽調遣,不得有違。”這手拿令牌之人便是三代弟子李風行。

王劍文大奇,說道:“剛剛送走個朱巡查使,現在又來一個,怎麼武當山上這麼多巡查使,沒來由消遣人。”

李風行道:“那人是假的,我們武當雖然人多,倒也不願隨便來消遣王兄。不過王兄如若被人冒以武當之名消遣了,只能怪你認人不清,怪不得我武當了。”王劍文被他譏諷,大怒,揮拳欲打,王老頭子趕緊攔住,說道:“那人也手持令牌,而且令牌老夫倒也認得,乃是玄鐵打造,卻是正品,這倒怪不得我們。”

王逸逸俏臉薄怒,雙眉皺攏,搖頭道:“我不相信,朱大哥英雄了得,人品道德更是一流。你拿塊爛鐵,爛布就來誣賴朱大哥,真不要臉。”

李風行也不生氣,只道:“悉聽尊便,你不是武當弟子,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但是你爹爹卻是武當俗家弟子,我雖敬他是師兄,但是他也要聽我差遣。”

出鞘

王逸逸見他狂妄,更是火大,說道:“好,你說你是真的。倒和我比劃比劃,要想誣賴朱大哥。放倒我再說。”

李風行不去理她挑釁,只道:“好男不跟女斗,再說,和我動手,你這點三腳貓功夫還不配。”

王逸逸狂怒,她自小在岳陽城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時受過這種氣來,拔拳攻向李風行。王逸逸這招本是虛招,只待他閃避,就去抓他手臂。哪知李風行站在哪裏一動不動。王逸逸一拳打實,擊在李風行臉頰上。眾人大驚,想這人既為武當巡查,怎能這麼一拳也避不了?王逸逸一招得手,倒是驚訝了一下,旋即連連出拳,李風行仍不閃避,身體隨着王逸逸拳勁左右搖晃,倒好像是個人偶被牽線擺動。王逸逸打了數十拳后,發現他身上既無反震之力。也不似練了那金鐘罩,鐵布衫的武功。打在身上一如常人挨揍,只是他頗為清瘦,王逸逸打的多了,只覺被他身上骨頭撞得疼痛。又見他毫無反應,覺得無趣,停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不還手?”李風行面無表情,說道:“掌門師祖說過好男不和女斗,師祖所言,怎會錯了。再者。我說了,你不配我出手。”王逸逸氣得嬌喘連連,只覺天下狂妄迂腐之人當數此人第一了,再也沒有興趣和他爭鬥。

王家兄弟知妹妹雖是女子。但拳拳有力,這人竟然連挨數十下毫無反應。王劍文伸手去摸李風行身上,說道:“難道裝了鐵板?”

李風行見王劍文大手伸到。退了一步,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這男男也是授受不親。”

王劍文怒極,叫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又不是兔子,跟你親個屁。”說完像王逸逸一樣,在李風行身上連揍數十拳,李風行仍然毫無反應,王劍文看了看自己拳頭,又看了看李風行,呆了半晌,才道:“沒裝鐵板。”王劍武也走上前來,問道:“我可以試試嗎?”李風行見他言語有禮,點頭道:“雖然你們不配我出手,你們對我出手倒是你們自由。儘管來吧。”王劍武使盡全身力氣,攻了數拳,效果卻和王劍文王逸逸二人一樣,毫無效果。三人俱是看了看李風行又看了看自己拳頭,只覺世事之奇,更無逾此者。

王老頭子為人本是方正嚴謹,但見李風行言行怪異,引得他好奇心起,對着李風行也是一拳打出。哪知這次李風行卻出拳架開,王老頭子只覺自己這一拳卻好像打在水中,雖有觸物,卻無力可施。李風行退了開來,抱拳道:“你是師兄,我若不擋,便是對你不敬,不過你我功力相差太遠,沒什麼好打,師兄無須再試。”語氣平淡,好像只是說這道理本就是如此。

王老頭子立時知道此人並非狂妄,只是不懂虛禮客套,而武功之高,恐怕尤在朱英雄之上。王家兄妹也並非一味胡攪蠻纏愚昧之輩,也隱約明白。王老頭子躬身在前領路,說道:“巡查使請,先進屋喝杯水酒,再細細詳談。”

李風行見他已承認自己身份,拱手還禮,說道:“師祖曾言,喝酒誤事,這酒是不能喝得,我倒是口渴得緊,還是先來杯茶吧。”跟了進去,王家兄妹吩咐下人牽了馬匹,帶着滿肚子疑問,也走了進去。

朱英雄快馬加鞭,胯下是大宛名駒,懷中又有數千兩銀子,只覺這七月夏日,也是春風得意。要是依他以前性子,現在如此風光,必然先去把阿龍打個半死,再招兵買馬成立個神龍教,把那神龍幫收做堂口,才算出了口惡氣。但他這些日子儘是和王家眾人混在一起,現在又怎會把阿龍這十歲小孩放在心上,更不用說去趁機報復。

玉花驄一路疾行,並不稍停,到了黃昏時分,便已到了武昌。朱英雄懷中有錢,格外豪闊,獨自雇了大船載了一人一馬過江,江風微腥,迎面撲來,此情此景讓朱英雄想起昔日與眾頑童在江邊看富家子弟坐船游江,當時只覺若能如此,便是人生無憾。現在自己一人一馬瀟洒過江,已遠勝那些富家子弟,但身邊除了這馬,卻無一人和自己分享,突覺孤單,舉目望去,夕陽在天邊已只剩一小半,遠山綿綿,江城之上滿是炊煙雲霧,看那長江浩瀚東流,寂靜無聲,倒也沒什麼了不起。要論寬闊氣勢和湘江倒也差不多。而那湘江之中橘子洲頭風光細膩與長江兩岸龜山凝重,蛇山靈動是各有千秋。

長江以南雖也屬武昌地界,但長江以北才是武昌城中繁華之地,朱英雄倒也沒有一味追求奢華,只是隨便找了家像樣地店這就住下了。他見小二牽馬去後院吃料,想起馬鞍名貴,趕上前去,取了馬鞍回來,放入房中鎖了,這才下來點菜吃飯。至於那馬的身價遠遠高於這馬鞍就不為他所知了。在他眼裏。馬兒再好,也是畜生,和那大黃牛水牛沒啥區別。

朱英雄下樓坐下,小二忙過來斟茶倒水。朱英雄問道:“你這有什麼好菜啊?”小二問道:“不知客官要點什麼?”朱英雄大奇,一般要點菜,那小二便會把店裏的招牌菜報出讓客人選擇,這小二倒是奇怪,難道客人要點什麼你這都有?說道:“你不說有啥菜,小爺我怎麼知道要吃什麼?難道我要吃龍筋你也給我清炒加點蔥花?

那小

一口氣,凝神半餉才道:“冷盤有:年年有餘。櫻鯽魚、魚茸蛋卷、瓊脂青魚、髮菜魚糕、酸甜魚絲、掛霜魚球、椒鹽魚條;熱炒:酥炸魚排、花仁魚餅、翻魚、姜辣墨魚;大菜:花籃魚片海參,乾貝綉武昌魚、魚茸汽釀銀耳、糖醋飛燕全魚、蘭草宮扇魚卷、東湖荔枝魚、口蘑百花魚肚、紅燒鳳翅甲裙;甜湯:什錦冰糖魚脆;鹹湯:奶湯琵琶魚;下飯菜:香醇糟魚、紅椒魷魚、多味魚丁、瓜醬魚絲;點心:鱷魚香酥、鯉魚豆包、金魚蒸餃、銀魚豆皮;果品:歸臍橙、隨州蜜棗、巴河鮮藕、孝感紅菱;茶水只有蒲花茶。洞庭毛尖。不要錢的茶水就是剛才已經給你倒地。”一口氣說完,只在說完茶水之後才停了一下。朱英雄聽的目瞪口呆,看着這小二,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打賞了小二三兩銀子,說道:“佩服!”

這小二原先之所以先問朱英雄要點什麼,便是懶得報這麼長的菜單,現在卻得了十兩銀子,心想還是勤快得好,報菜名報得好就給賞錢,這倒是頭回。要是伺候的他舒服了,賞錢不是更多?臉上堆笑,說道:“多謝客官,不知客官可有中意的菜事?”

朱英雄細細回想。他哪記得這麼多,說道:“你這菜好像全是魚啊,難道你們東家是打魚的?”小二陪笑道:“客官想必是外地人了。這武昌城中大小客棧飯館酒肆,多地是魚菜,客官你要是不知如何選擇,就有小的幫你選幾個好的,保你滿意。”朱英雄原本就沒什麼注意,點頭答應,小二自去廚房報菜。

原來這湖北號稱“千湖之省”,長江和漢水貫通全境,洞庭湖、洪湖與梁子湖鑲嵌東南,渠港交織,水網密佈。鄂菜自然就是“水產為本,魚鮮為主”的特色,以團頭、鮰、、鱤、鯽、青魚、鱔、烏、春魚、甲魚等名貴淡水魚作為烹飪原料,擁有數百種風味魚菜,幾十種風味魚席,魚技術冠絕天下,是華夏食苑中一朵瑰麗地奇葩。這小二所報的菜單傳到後世便是武漢大中華酒樓名廚黃昌祥所推崇的楚鄉全魚大宴。

魚類等水鮮原料的質地大都柔軟細膩,含水量大,對火候的把握要求高,多不適用燉、煨等時間長的方法。這魚菜用地時間便短了,不一小會,小二端來了五個大菜,便是乾貝綉武昌魚,口蘑百花魚肚,蘭草宮扇魚卷,還有小二為討好朱英雄從旁的酒樓調來地應城扒肉,武昌酸白菜。

朱英雄見菜式精美,小二又用心,又賞了那小二二兩銀子,這小二歡天喜地得去了,只覺碰到了貴人,人生的轉折從此開始。

朱英雄用過飯後,回了房間,他雖是打漁出身,卻也沒吃過這麼好吃地魚菜,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叼着牙籤,哼着小曲。這時方才想起王老頭子送給自己的布包,從懷中掏出打開,卻見裏邊是十張銀票,每張一千兩,一共是一萬兩。朱英雄不住咋舌,這老頭子倒是捨得,我這假武當弟子就這麼吃香,那些真武當弟子還不個個身家百萬?改天我也上那武當山上去當道士。事實當然不是朱英雄所想地那樣,他也不敢當真去武當山上,但心中得意,張口就唱:“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正是《竇娥冤》中第三折竇娥上法場時的唱詞,戲院中那旦角唱到此句,聲音漸揚,迂迴還轉,場下總是掌聲雷動,朱英雄雖然不甚明白好處,但也會大力鼓掌,現在心中得意便這麼唱了。至於戲曲中的悲涼無奈之意他卻體會不到,也不去理這曲和自己心境完全不符。

出鞘

朱英雄唱的幾句,自覺自己聽了也難受,便不欲再唱,此時隔壁一個破鑼似地聲音罵道:“先前你***就哼地像那叫春的貓兒,現在越唱越有勁了,老爺我還沒死,不用你龜兒子來哭喪。”

朱英雄近日受人吹捧,不知不覺之間總以為自己是個武林高手。武林高手又怎能受此羞辱,朱英雄氣沖沖地拔出長劍。在牆上一陣亂砍,那牆是木頭所制。年月已久,怎經得起大力劈砍,他一腳踢出那牆便被他踢出了個大洞。朱英雄氣勢洶洶地沖了過去,見一三十年紀的漢子站在床前,滿臉大鬍子,額頭上長滿疙瘩,雖是一身錦衣,卻並不合身,穿在身上東搭一塊,西掛一角。他正一臉呆像,似乎沒想到自己一罵之下,這隔壁唱歌的老兄就是如此大地火氣。

這陣動靜早已驚動了掌柜和小二,掌柜的是一面目和善的老頭。見二人面色不善,忙道:“二位有話好說,二位地酒飯房錢就算小老頭地。給小老兒一個薄面,二位消消氣。”

小二湊到朱英雄耳邊說:“這是城中有名的潑皮張驢兒(正是用的關漢卿《竇娥冤》中,那要老爹娶老婆子,自己娶新寡婦地潑皮張驢兒名字,倒也算個名人,這就用上了罷。),,,要與這地頭蛇爭鬥。”

朱英雄聽得是個潑皮反倒不去懼怕了,大凡潑皮之間打架,一方被放倒不過是被羞辱一番也就完了,不像江湖中人,要打得個你死我活。朱英雄最不怕的便是惹是生非,更何況自己手拿長劍。擺手道:“這天下間,還沒人敢跟我這麼說話,這房屋破損費用便記在我帳上,須得好好教訓於他。”

掌柜和小二見朱英雄願意出銀子,便不再多事,退了下去。張驢兒卻正是欺軟怕硬之輩,見他手中拿了長劍,自己卻是赤手空拳,只怕要吃虧,說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要教訓我,有種約個時間,咱們好好鬥斗,今天老爺沒空。”說得漂亮,卻是怯意已露。

朱英雄如何不知,罵道:“約你媽個頭,你要跑了,老子上哪裏找你去,說不得你轉頭還想找人來幹掉我。”張驢兒正有此意,見他說穿,拔拳就打。朱英雄在長沙市井間身經百戰,與大流氓,小無賴也不知打過多少場架,經驗無比豐富。當下丟開長劍,說道:“我要用了兵器,想你也不服,今日小爺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功夫。”話說得漂亮,其實只是擔心自己把握不住力道,一劍把張驢兒小命送了,惹上人命官司麻煩就大了。

張驢兒見他把劍丟了,心中膽氣立足,撲將過去,便去扭朱英雄手臂。朱英雄一側身,右足一勾,張驢兒站立不住,立時倒了。朱英雄道:“呸,如此膿包。”張驢兒道:“敢罵你大爺?”躍起身來,去抱他左腿。朱英雄伸手抓他后心,張驢兒一閃,朱英雄便抓了一個空。張驢兒突然左手出拳,擊中朱英雄下顎

一聲,正好打中。

朱英雄一怔,眼中露出怒色。張驢兒笑道:“呸,如此膿包!”朱英雄也道:“敢罵你大爺?”左手虛幌,張驢兒斜身避讓,朱英雄手肘驟出,正撞在他的腰裏。張驢兒大叫一聲,痛得蹲了下來。朱英雄雙手從他背後腋下穿上,十指互握,扣住了他後頸,將他身上越壓越低。張驢兒左足反踢。那男孩雙手猛推,將張驢兒身子送出,拍的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張驢兒大怒,翻滾過去,用力抱住了朱英雄的雙腿,使勁拖拉,朱英雄站立不住,倒了下來,正好壓在張驢兒身上。朱英雄身材比張驢兒高大。立即以手肘逼住張驢兒後頸。張驢兒呼吸不暢,拚命伸足力撐,翻了幾下,終於翻到了上面,反壓在朱英雄身上。只是他身材不如朱英雄高大,壓不住對方,又給朱英雄翻了上來壓住。

張驢兒極是溜滑,放開朱英雄雙腿,鑽到他身後,大力一腳踢中他屁股。朱英雄反手抓住他右腿使勁一扯。張驢兒仰面便倒。朱英雄撲上去叉住他頭頸,喝道:“臭賊,見識了吧?”

張驢兒左足勾轉,在朱英雄腰間擦了幾下,朱英雄怕癢,手勁便松。張驢兒乘機躍起,抱住他頭頸。朱英雄見過王家兄弟教擒拿手,當時沒有細看,依稀記得點手法,抓住了張驢兒后領。把他重重往地下一摔。張驢兒一陣暈眩,動彈不得。朱英雄哈哈大笑。說道:“小賊,畢竟不是小爺對手了吧?”

張驢兒猛地躍起,一個頭錘,正中對方小腹。朱英雄哼了一聲,倒退幾步。張驢兒沖將上去,朱英雄身子微斜,橫腳鉤掃。張驢兒摔將下來,很命抱住了他大腿。兩人同時跌倒。一時朱英雄翻在上面,一時翻在上面,翻了十七八個滾。終於兩人互相扭住,呼呼喘氣,突然之間,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知道對方得流氓本色,大有心心相惜之感。

過了半刻,朱英雄先站起來。拿起長劍,張驢兒怕他偷襲,敢忙拿起旁邊臉盆。朱英雄不屑一顧道:“哼,就你也配小爺我長劍出手!”張驢兒不以為意,丟了臉盆,哈哈大笑道:“你少來,我看你這把劍十之**不是撿地,便是偷的。反正不是買地,更不是搶的。”

朱英雄被他說中,也不反駁,道:“你怎麼知道?”張驢兒見他默認,得意道:“我看你和我差不多,根本沒學過武功,你買劍幹嘛?別人手拿長劍,必是會武之人,你能搶的到?只是不知你膽量如何,膽子大了,偷的也是可能的。不過最可能的還是撿的。”朱英雄“去”的一聲,道:“胡說八道,自作聰明。懶的和你計較。”

張驢兒見他衣飾華貴,又同具流氓氣質,心中起了結納之意,說道:“你這麼說就這麼說罷,看兄弟好像是外地人吧。”

朱英雄“唔”了一聲,說道:“剛到不久,吃飽喝足沒事做,正好教訓了你一頓,現在有點累了,要去睡了。”

張驢兒道:“這你可就錯了,這武昌雖然比不上蘇杭一帶繁華,但現在正是多姿多彩的晚間生活剛開始地時候,你這就睡了,未免可惜。”

朱英雄聽聞,提起神來,說道:“嘿嘿,看來你倒挺熟,說來聽聽。”

張驢兒心想這人定是大戶人家的不肖子弟,偷溜出來瞎混,正是我輩中人,說道:“這武昌城中有四間大院子,麗春院(《鹿鼎記》中韋小寶便是出生在揚州麗春院,後來結識了茅十八,偕同進京,從此改變了命運,終於成為一代奇人。這麼想來,這流氓潑皮想要出人頭地,投身青樓,藉此為梯,倒也不錯。)的姑娘多來自江浙一帶,體態嬌柔,水靈靈的,說話聲音嬌柔動聽。萬花樓地姑娘則以北方姑娘為主,身材修長高挑,皮膚白皙,性子爽直,別有風味。怡紅院則每年都從湖南四川等地新進姑娘,川女火辣,湘女多情,二者水火交融。剩下的這家阿房宮設有十二房,其中姑娘各地都有,老闆陳圓圓(唉,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說的正是陳圓圓地風流往事,不過韋小寶曾言,那吳三桂要是真對大明忠心,便有十八個陳圓圓,吳三桂也不會投降清廷。這市井流氓的見地有時候卻是高過許多自命才高八斗的讀書人了。現在本人把她抬身為妓院老闆,乃是借她人氣,也有希望她把自己惑男心得發揚光大得意思,這總是男人之福,男同胞請鼓掌!)乃是多年前南京秦淮河上地花魁,房事技巧高超,被她調教的女子最會逢迎,讓你過足做男人地癮。特別是她那十二房,內設各種奇淫技巧的物事,房房不同,當真讓人流連忘返,欲死欲生。四大院子以阿房宮生意最好,其他三家院子因為各有特色,倒總有喜歡的老顧客捧場,生意也不錯。”

張驢兒雖然現在是個潑皮無賴,早年卻也讀過不少書。不像朱英雄除了自己名字,大字不識幾個。這番議論心得直把朱英雄聽得心服口服,想這武昌倒也有幾個人才,把張驢兒同客棧小二在心目中同列為奇人。朱英雄今日上午已窺得春色,對這男女之道,好奇心大起,聽張驢兒說的玄乎,自己雖然不是很懂,卻也躍躍欲試。但又不好意思就叫張驢兒帶自己去,又問道:“其他呢?還有什麼新鮮玩意?”

張驢兒道:“這新鮮玩意不少。但那都是走江湖的白天到處擺攤賣藝,這晚上看不到,都是小孩子看的玩意,沒啥意思。這個時候正是賭場人最多地時候,最是熱鬧。我大哥罩的那家場子便在怡紅院隔壁,是家大場子,規矩的很,一翻兩瞪眼,隨便押,不限注。現吃現賭,累了可以在一邊休息。茶水免費,要姑娘們侍候,到旁邊怡紅院叫了就是。”

朱英雄聽得怦然心動,張驢兒所說兩事,正是他沒有接觸過的,反正他也不是武當弟子,結交歹人,吃喝嫖賭,誤入歧途也無所謂。說道:“如此倒要去見識見識了,看兄弟也是此道中人。不如一塊去了?”

張驢兒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兄台初到武昌,正好讓我一盡地主之宜。”

兩人一路走去,說說笑笑。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二人互相通了姓名,更加親熱了幾分。照張驢兒地意思是先去那阿房宮。今晚哪裏有精彩節目,得早去佔個位子。朱英雄卻道應該先去賭場拜會張驢兒的大哥,反正旁邊也有院子,不用着急。張驢兒直誇他懂規矩,在前領路,遠遠地看到一處***通亮,正是那怡紅院,門口站着數個姑娘和龜奴在拉客。怡紅院隔壁是家四方賭場,想是吃四方的意思,張驢兒指了給朱英雄看,那就是他老大罩的

朱英雄掀起門帘,只見裏邊並不像普通地賭場那麼烏煙瘴氣,而是光亮堂堂,四周牆上點着無煙松脂蠟燭,大堂之內散着數張桌子,每張桌前都圍着一二十人,只聞吆三喝四之聲不絕於耳,一時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大聲號哭,很是熱鬧。

朱英雄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樣,正是賭場所喜愛地豪客。賭場中馬上便有一人迎了上來,見了張驢兒和他站在一起,說道:“驢子,你又帶了客人來了,算你一筆。”張驢兒道:“這位小兄弟剛來武昌,我帶他來瞧瞧,錢二,你可規矩點,照應照應他。”朱英雄微微一笑,道:“看來,你常帶些實心凱子,肥羊之類地來吧,分帳不少吧?”朱英雄以前雖然不賭,但那只是他沒銀子實踐而已,並不代表他什麼也不會。至於賭場中宰那新手的套路,他倒是明白的。

張驢兒一怔,哈哈一笑,道:“朱兄弟是明白人,不過你放心,我剛才已經讓他規矩點了,你倒可以放心玩玩。”

這時走來一個中年男子,四十來歲,身高不到五尺,臉上長了顆黑痣,痣上長有黑毛,對錢二說道:“錢二,帶四爺去找個姑娘。”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另一富商模樣的人,錢二應聲去了。

張驢兒恭恭敬敬道了聲:“老大。”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對朱英雄笑道:“小兄弟初來,好好玩玩。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驢子。”

朱英雄見他面貌猥瑣,談吐倒還不錯,見張驢兒也不是滿口粗言之輩,心中大奇,莫非這武昌城中的流氓潑皮都是讀秀才的,說道:“好說,好說,小弟初來貴境,卻也知道要在這裏混,就得先來拜會許哥。所以就求張大哥帶小弟前來拜見了,不請自來,還請恕罪。”

這許哥名叫許文強,人稱“混江龍”,是武昌城中稍有勢力的一個混混頭子,只是張驢兒在朱英雄面前吹牛,倒把他吹地好像是武昌黑道中第一號人物。朱英雄馬屁拍的正合許文強心意,他拍了拍朱英雄肩膀:“我們幹這一行地,最希望客人不請自來了,要是每個客人都要親自去請,那我們遲早要關門,老弟你放心,有我們照應你,這武昌城內沒人動的了你。”

張驢兒陪笑道:“是啊,有許哥這句話,武昌城中你就可以橫着走。”朱英雄哈哈大笑:“看來這江邊無數螃蟹也全是許哥照應着了。”

許文強面色微變,不知朱英雄是何用意。張驢兒卻知許文強最攻心機,朱英雄怕是已經得罪了他,忙拉了拉朱英雄,叫了聲:“朱兄弟!”

朱英雄又道:“許哥號稱混江龍,這龍王手下,自然多的是蝦兵蟹將。自然這江邊螃蟹也全是許哥的了,所以日後要有人在城中賣螃蟹,買螃蟹,自當孝敬龍王了。否則豈不是太不給許龍王面子?”

朱英雄左一個龍王又一個許龍王,把許文強捧的心花怒放。心中算定日後要向那些在自己地盤上地漁夫們多收些銀子了,賣螃蟹不向龍王孝敬豈不是太不把他混江龍王放在眼裏?當即哈哈大笑,道:“朱兄弟真是風趣,那今晚阿房宮之宴定是要去的。我先去安排一下,一會再同朱兄弟一起去。”

張驢兒見許文強走了,長吁了一口氣,嘆道:“朱兄弟你真有膽識,居然敢這麼和許哥說話。你不知道,以前有個兄弟家是個農戶,春耕時抓了不少泥鰍。送了些孝敬許哥。第二日,便有人在江邊發現了他的屍體。”

朱英雄奇道:“那這和許哥有什麼關係?”張驢兒左右張望了幾眼。把朱英雄拉到一個角落,湊到他耳邊這才說:“許哥大號是混江龍,城中對頭就譏諷為混水泥鰍。這兄弟送泥鰍給許哥,正犯了他大忌,他是疑心這兄弟是他對頭派來笑話他的,便把那兄弟幹掉了。”

朱英雄不住咋舌,點了點頭道:“夠狠,只是疑心太重,兄弟們只是怕了他而已,日後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手下兄弟怕沒有幾個跟他的了。成不了大事。”這可是朱英雄地親身體驗,他在長沙時,他的那些小弟平日懼怕了他,最後還不是在五神廟前把他踢下了台?朱英雄後來想想。要是自己平日對小弟們和善些,就阿龍施的那些小恩小惠怎能把小弟們全拉攏過去。

張驢兒聽得肅然起敬,說道:“看來朱兄弟原是大有學問之人。此言深得我心啊。”

朱英雄自出娘胎頭一會有人誇他有學問,不禁飄飄然起來,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張兄,你是不知道啊,我爹爹本是神龍教教主,總堂口設在長沙,就是因為沒有恩威並施,只是以嚴厲幫規和武藝制約兄弟。有一個叫阿龍得,平日頗得我爹爹信任,後來居然偷偷下毒害了我爹爹。本來依照教規是由我繼任幫主,但我已知內情,怎敢再去當?要不是平日爹爹督促我練武,我總是推三阻四,以我家傳絕學怎用怕那賊子?當時只好忍辱負重,把教主之位讓給阿龍,其他兄弟聽了一口答應,看他們神色自是早就商量好了,多半阿龍下毒也得到了他們支持,否則就他一人怎敢如此大逆不道?那阿龍以為我不知道,過得數日對我看管也就鬆了,我這才逃出來。”朱英雄若說自己是教主,張驢兒知道他武功底細自然不信,說是教主不學無術得兒子倒是合適,反正自己那老爹早死了,也不算咒他。

張驢兒緊握朱英雄左手,激動地道:“我原來不知朱兄身負如此血海深仇,日後有需要得地方,儘管說就是。”

朱英雄也是一臉慷慨激昂,右手拔劍,道:“這劍便是先父遺物,他日必以此劍飲那賊人之血。”

這時許文強走了過來,見二人親熱,朱英雄又一手拿劍,心中起疑,冷冷道:“二位初識,這交情倒已不錯啊!”張驢兒大驚,忙放開了朱英雄手,知道許文強已起疑心,問道:“朱兄弟,這事告訴許哥吧,許哥為人最講義氣。能幫得上得許哥絕對不會推辭。”張驢兒此言一是表示二人並無不可告人之處,又捧了許文強,二來就是要朱英雄請許文強幫忙。

朱英雄自然懂得,他那殺父之仇雖是杜撰出來得,倒也感激張驢兒的幫襯之意,當下又把他那神龍教教主兒子地故事說了一此,最後道:“此人武功計謀堪稱一流,現在岳陽,湘陰等地地分堂口已被他收復。武昌如此繁華,猶勝長沙諸地,那人野心勃勃,自然不會放過這等肥肉,相信他下一步就是要在這武昌城中設立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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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在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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