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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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小公子哭了,沒聽真切,倒是殿下哄人的聲音聽得清楚,動靜到將近二更才停,
沒大事,只不過今天可能得多帶一個。嚴裕安鬆了口氣,跟她點點頭,躬身往裏去了。
寢殿裏頭既黑又靜,他把步子放的更輕,幾不可聞。等到了跟前,才見陸質背後塞着兩個軟枕半坐着,懷裏抱着一個被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察覺到有人靠近,就睜開了眼。看樣子,是原本就醒着的。
二更才歇下,想也沒睡。
“殿下。”嚴裕安有些擔心陸質從這會兒開始要費一天的精神,輕了又輕道:“到時候了。”
陸質點點頭,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面上帶了些笑意,道:“去尋一身小廝的衣服,給他穿。”
得,就知道會是這樣。早早的回了內務府,帶出去的時候不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嗎?
嚴裕安做了二十年忠奴,第一次冒出點大不敬的想法:殿下該不會是……還沒開竅吧?
他扇了自己一嘴巴,往下人房去尋了套新的粗布短打,又差人去通知玉墜,把紫容的一應用具:吃的葯,包括熬藥用的爐子和碗等等,穿的用的玩的,一樣不落的帶上。
這邊陸質把繁瑣的禮服穿好,外間早點也擺好了,才把紫容叫起來。
今日紫容倒是睡得沉。屋裏下人再小心,也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卻一直沒醒。
睡前他怕陸質跑了,把陸質的手握住,藏進被子裏才罷休。可惜小傻子就是個小傻子,睡迷糊就忘了,陸質撓撓他手心,就怕癢的鬆了開。
其實陸質可以就趁着這會兒走,但是想想紫容哭得那個樣子,怕極了自己不要他似得,陸質就捨不得。
嚴裕安那邊一通臨時加的忙活完之後,回來陸質和紫容也剛好收拾停當,在用早飯。
玉墜也是一早才知道她主子也要同去,頓時慌了手腳。
嚴裕安拿過來的衣服太粗,她給紫容在裏頭穿了兩層頂細軟的綢衣,又拿了新做的夾襖,把他裏頭墊的沒一點漏空處,最後才給他套上了那套小廝衣服。
不僅這些,陸質車上的點心茶水也要換。
紫容的低燒一直反覆,怕的是原本給陸質準備的那些吃食裏頭有與葯犯沖的東西。
不過任憑中間突然生出這多少事來,景福殿的人還是按時到了宮門口。
文家小兒子文亦弘,陸質的親舅舅,在先皇后還在的時候,就是衛尉,他手下守宮門的將領也認陸質。
平常景福殿的宮女託人往家裏送個什麼東西,也有格外的優待,出宮時,陸質宮裏的車馬也只是過場面一樣查檢了下,陸質在的馬車更是連停都沒停。
往宮門去的一路上,陸質專門對紫容說了一大通出宮門多麼多麼難,檢查多麼多麼嚴格:“侍衛拿着兩月前報上去的名單,要一個人一個人的對。不僅對名字,還要查面相,面生的,要專管小廝的人來認過才行。”
紫容即刻緊張地瞪大了眼:“那被發現了怎麼辦?!”
陸質道:“要是有不在單子裏的東西被查到,自然是沒收,清點完了上交國庫。但若是人的話……”
“怎麼樣?”
“是人的話,”陸質不動聲色,隨着馬車顛簸,悄悄往紫容那邊靠了靠,和他挨得極近,壓低聲音道:“外頭好多府里在買小廝,力氣大的,就買回去干粗活。若是看着幹不了重活兒,興許,就賣進哪個酒樓,給人上菜洗盤子。”
紫容問:“什麼是買小廝?”
陸質道:“就是外面的人給守門侍衛些銀子,把被查出來的人領回家去幹活兒,就叫買小廝。”
“被買走了還能回來嗎?”
“不能。被誰買回去,就成了誰家的,一輩子都在人家家裏,永遠不能離開。”
紫容悔的腸子都青了,怎麼自己就這樣犯蠢,怎麼就非想跟着來?
他咬咬嘴唇,半晌,憋出一句:“可我不會幹活兒,也、也不會洗盤子……”
紫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短打,頭髮也束成小廝模樣。要是旁人打扮成這樣,往人群里一丟,估計就找不着了。
可這人偏生長的就是那麼好看,兩隻乾乾淨淨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陸質,嫩生生的面頰上因受了驚而浮起一團紅,看着哪裏都軟綿綿、滑膩膩的,引着人想上手摸一摸。
陸質果真伸手過去,先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又向上移握住他半張臉,從喉嚨里滾出一聲笑,為難道:“那可怎麼辦?”
紫容把手覆在陸質的手背上,強裝着鎮定,用哄騙的語氣道:“肯定沒有人想買我,求殿下、殿下買了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陸質聽見侍衛喊“過”的聲音,知道已經出了宮門,面上卻八風不動,問紫容:“嗯?那我買了你有什麼用處?”
他以為在玩,可紫容已經不行了。他確實沒什麼用處,跟着陸質,就是個拖油瓶。
眼見着紫容的嘴一點一點癟了下去,下巴一抖一抖,陸質頭皮都快炸了:他怎麼又把人給弄哭了!
“好了好了,我騙你的。”陸質趕忙傾身去抱他,又伸手掀車窗的帘子:“你看,咱們已經出來了。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哄你呢,嗯?不賣你,賣了哪還有個小哭包?”
紫容眼睛濕漉漉的,還在因為自己“沒有用處”而難過,陸質暗罵自己瞎折騰,抱着人好好的哄。過了好一會兒,紫容才突然開口:“那殿下買我么?”
“嗯?”
紫容仰頭看他,問:“殿下買我么?”
陸質順着他的意思說:“買,我買。”
紫容道:“那你買吧。”他向陸質伸出手:“給我一點錢,買完我就變成殿下家裏的了。”
陸質失笑:“那容容要賣多少錢?”
紫容沒有概念,卻生怕他反悔,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到陸質面前,急道:“不多的!只要一點點……”
其實紫容想說不要銀子也可以,但是陸質說了,給了銀子才叫買……他為難得很,眼巴巴的看着陸質,顯然今天不把自己賣了是不罷休的。
陸質忽然笑了一聲,無可奈何一樣地把紫容摟進懷裏揉搓了一陣。
紫容被揉搓的很開心,紅着臉在陸質懷裏跪坐起來,兩隻手小狗一樣扒在陸質肩上,還惦記着買不買的事,小心翼翼地問:“殿下買了我吧,好不好?”
陸質道:“好,好。”
平常賞人,都是陸質發了話,然後嚴裕安或者身邊的小廝給錢。
此時陸質身上乾乾淨淨的,連一塊碎銀子都摸不出。可紫容眼巴巴的看着,要把他賣給自己,陸質便摘了拇指上的玉扳指給他,道:“拿這個充銀子,便宜死你了。”
暫且不論是誰佔了便宜,眼下紫容高興的不行,把玉扳指握在手心裏,笑盈盈地看他,反覆確定:“那我現在是殿下家的了嗎?”
陸質道:“是。”
紫容就只顧着眯着眼睛傻笑了。
以後他是陸質家裏的,就一輩子都在他家,永遠不能離開。陸質讓他走也不行。
馬蹄篤篤,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將近一個時辰,才接近固倫公主的駙馬府上。
這日尤其冷,一路上紫容卻過的異常舒心。陸質抱着他,自己喝過一口茶,又給他喂一口。吃點心也是這樣。
“殿下,我是你家的了嗎?”
紫容第不知道多少遍問。
“是。”
陸質第不知道多少遍答。
玉墜領着兩個小丫頭子走進水元閣,每人手上端一個托盤,在嚴裕安的指引下進了裏間。
陸質看一眼托盤裏的點心,問紫容:“餓了?”
紫容搖頭:“這是給殿下要的。”
他被陸質放在書桌后的太師椅上,怕冰着,還給墊了一層絨毯。陸質就站在太師椅旁邊站着,手裏拿一個糊了料子后已晾乾的燈骨在看。
紫容說完,便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探身去打量那幾碟素色點心,然後抬頭對玉墜笑道:“對,就是要這樣的。”
眉眼彎彎,一邊頰上的酒窩顯露,一團軟糯。
最近紫容已經習慣不再叫伺候他的幾個丫鬟姐姐了。陸質說的,他親自問過嚴裕安,玉墜才十四,比紫容還要小兩三歲,他這樣說,在一邊的嚴裕安也連忙稱是。
當時紫容聽了以後心裏老大不好意思,旁的人處處照顧着他,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別人都比自己大。殊不知,在這宮裏,他的年紀已不算小的了。
陸質是故意這樣說,看他的反應,先若無其事地繼續寫了幾個字,才停下描紅的筆看了他一眼,道:“知道羞了?以後還上趕着叫人家姐姐嗎?”紫容羞愧萬分,紅着耳朵垂首使勁兒搖了幾下頭。
玉墜福了福身,道:“那奴婢先下去了。”
按道理說,除了書房,只要陸質在的地方,就總要至少留兩個丫鬟伺候的。
但這會兒暖閣里紫容披着略微潮濕的黑髮,正閑適地跪坐在本該屬於陸質的位子上。陸質也只着常服,立在紫容身側,通身溫和的氣息。雖然一個垂眼在看紗燈,一個跟丫頭說著話,可兩個人的氣場就是那樣緊密,密不可分,連目光緊接時也不過如此。
看這樣子,玉墜便知道這屋裏不需要她們守着,跪安之後,便帶着兩個小丫頭退了出去。
剛才紫容只說要點心,但玉墜送過來的還有兩碗熱氣騰騰的粥。紫容沒有想吃東西的意思,他拽了拽陸質的衣袖:“殿下,先吃點東西吧?”
陸質頭次露出些微犯難的表情。
紫容不自知地嘟起嘴,拽着了陸質袖子的手沒鬆開,軟聲道:“今日殿下還沒吃什麼呢,少用一些……好不好?”
陸質放下手中小巧的紗燈,偏頭看他:“……就少用一些。”
紫容聽了便笑開,伸手把幾個盤子都攏到陸質面前,像在哄小孩兒一樣:“吃吧吃吧。”
陸質拈起一塊白糖糕塞進嘴裏,紫容就立刻笑眯眯地問他:“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