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術台上的殭屍貓已經被開腸破肚,黑色黃色的液體堆集在手術台上,在旁邊的盤子裏放着從肚子裏掏出來的內臟,但是內髒的旁邊卻擺着一破舊的針管,玻璃的管身裏面還有滿滿的黑色液體,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光看到這針管,夏風就感覺到手上的珠鏈有了反應。
夏風連忙按住自己的手腕,還好其他人並沒有發現他的異狀,吳沐說:“還好發現的早,這一次的量比之前的十次都要多,誰能想到這次的母體會是一隻僅僅能化形的貓妖呢,怪不得他們會撲空,再晚發現幾個月,那時候就不是屍變,恐怕已經是成魔了。”
“或許不是貓妖。”
“哦?”
“但這不重要了,”趙夫邪看向了夏風,說:“小夥子,我跟你明說吧,既然這傢伙是你先發現的,按我們的規矩,先到先得,這隻貓妖所有的東西理當是你的,但是我想和你要一樣東西。”
夏風試探性的問:“就是那試管裏面的東西?”
趙夫邪點頭,夏風往手術台上望了一眼,說:“其實大叔你們不用問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想要……這東西很值錢?”
趙夫邪笑着說:“這是什麼,我沒法和你詳細解釋,只能說是一種被固定下來的奇特能量,至於價值,哈哈,這東西對你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文不值,至於但是對某些人來說,這些東西可以讓他們在晚上能睡個好覺,所以我想拿去做個順水人情。”
夏風腦袋一轉,笑着說:“這樣呀,那大叔你就拿去吧,就當是我給的醫藥費,嘿嘿。”
吳沐跑去清洗,趙夫邪畫出數道符咒將針管緊緊裹住,神乎其神的手法讓夏風忍不住盯着看,等吳沐回來,兩個人走出手術室,趙夫邪拿出煙,給自己點上,本來刺鼻的煙味卻能沖淡從手術室裏面飄出來的惡臭,夏風看人在吞雲吐霧,問:“大叔,我還有問題想問。”
“說吧。”
“天眼是什麼?”
趙夫邪吐出一口煙,說:“天眼是一種神通,能夠看穿常人所不能窺見的幻象,比如說常人無法看見的幽魂鬼魅,有天眼便能輕鬆的看破真身,一些幻化作任性的山精鬼怪也會在擁有天眼的人眼前現出真身,總而言之,任何魑魅魍魎都別想逃過你的眼睛。”
“那這麼說來,我看到的那隻六目老鼠就是殭屍貓的真面目?”
“恩,”趙夫邪繼續抽煙,說:“小夥子,我多嘴問一句,你師從何人?”
“啊,大叔你說什麼?”夏風犯迷糊了,趙夫邪也想到了這種情況,心想夏風或許真的是野路子出身,說:“算了,小夥子,我跟你說,不管你是如何得到天眼這種神通的,如果想繼續做個普通人活下去,除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輕易的在外人展露天眼。”
“誒?為什麼?”
“因為這是個寶呀,”趙夫邪似乎回想起什麼,又點了根煙,說:“能看清任何幻象的神通,放在玄門世家裏面也是要爭搶的好東西,哦,玄門世家就是古代某些修仙士的後代組成的大家族,裏面都是群為了得道升仙不擇手段的傢伙,如果他們發現你有天眼,那恭喜你,第二天你就不在這裏了。”
夏風心底一寒,看趙夫邪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小聲問:“為什麼我會不在這裏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趙夫邪低頭,笑着說:“看來你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天眼究竟是什麼樣的寶貝,就這麼說吧,當天眼被發現,不出一個小時他們就能抓住你,再然後,是死是活,就不是你能決定的了。”
“我的下場會怎麼樣?”
“運氣不好,遇到姓魚的,馬上就被挖掉眼睛練成法器,如果是錢家,你倒是能留個全屍,就是把你整個人煉成活屍供他們驅使,運氣好的話,遇到比較會做人的吳家,你第二天就會發現自己躺在手術台上,旁邊有幾個老頭跟你說些沒用的話然後給你一筆錢換眼睛,”趙夫邪回頭看了一眼吳沐,低聲說:“記住,以後見到吳沐,只要我不在她身邊,她讓你去什麼地方都別去,讓你做什麼都別去做。”
“誒……吳沐……吳家?”夏風不知道什麼是所謂的魚家錢家吳家,但馬上就把裏面的御姐醫師與其中的一個家族聯繫在一起,握緊手心,緊盯着趙夫邪,問:“大叔,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既然所有人都想要天眼,那你呢?你就不想要嗎?”
趙夫邪默不作聲,只是默默的點煙,但他的每個動作都把夏風嚇出陣陣冷汗,終於,半根煙下去了,趙夫邪才夾着煙蒂,笑着說:“我的話你放心,如果是二十年前,在你說出自己能看破貓妖真身的時候我就下手了,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是什麼修仙者了,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普通生意人,天眼對我來說,還不是一摞鈔票有用。”
話雖如此,但夏風可沒有任何安心的跡象,因為他今天已經被人發現了天眼的秘密,那個擁有神秘力量的小弟很可能趙夫邪所說的玄門世家當中的一個,那他的行為剛好印證了趙夫邪說的話,起碼證明了一點,一旦天眼的秘密暴露了,就會有人像死皮膏藥一樣貼上來,如果早上沒逃出來的話,那現在可能真的被人抓走或者躺在手術台上任人魚肉,別說往後的幸福生活,連命都沒了。夏風立馬明白自己需要做什麼,現在又意識到將來可能會面對更大的危機,所以現在就必須做些什麼,而且有個非常棒的契機……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開始不再說話了,直到吳沐出來給夏風換了葯,所有人走出房子,上了車,趙夫邪先送吳沐去一棟寫字樓,然後帶着夏風往大學城那邊走,一路無話,夏風在等一個機會。
到了校門口,小貓從車門跳到樹叢裏面馬上就消失無蹤,夏風拿着吳沐給的葯,下了車,來到駕駛座旁,趙夫邪按下車窗,說:“記着我說過的話,不要隨隨便便讓人知道你眼睛的秘密。”
夏風點點頭,沒走開,趙夫邪呵呵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夏風還是待在車窗前不走,憋紅了臉,似乎還有些話沒說,趙夫邪毫不意外,就在那邊等着,等夏風自己開口,“那個,大叔,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不收徒弟。”趙夫邪不等人說完就直接拒絕,夏風連口水都省了,因為目的被看穿整個人都顯得尷尬起來,等了一會兒,趙夫邪把車窗按上去,夏風突然大喊一聲“等等”,手指全部插進玻璃的縫隙,如果不是趙夫邪反應快夏風非得吃點苦頭不行,車窗再次下來,夏風用力搓自己的手指,看來是夾疼了,趙夫邪忍不住笑了,問:“還有什麼事?”
“大叔,我知道是我貪心了,”夏風疼的直咬牙,可臉上還是堆滿了笑,說:“但是大叔你說過自己是個生意人,對吧。”
“是呀。”
夏風小心翼翼的問:“做生意的話那就是老闆了,那大叔,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小跟班?”
趙夫邪笑問:“你覺得我需要?”
夏風厚着臉皮點點頭。
讓行人側目的寶駒車駛離校門口,夏風收好名片,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佔了莫大的便宜,但其實,趙夫邪放慢了速度,打開手機,撥通電話,不需要打招呼,直接說:“那小子比我想的要聰明,而且……哈哈哈哈……”
電話那邊聽見笑聲,詢問原因,趙夫邪說:“而且還是個有趣的小傢伙,明明是求我,居然還跟我討論要按城市最低時薪支付工資。”
剛才還在給自己爭取工資的夏風趕緊回到宿舍,剛進門,挂彩的他就被其他三個人注意到了,當然這事隨隨便便就給圓過去了,跟三個人說了社團的事,等他們都走了,洗了個澡,把已經不能穿的T恤直接丟了,躺在床上,立馬感覺骨頭都快散了,很累,卻睡不着,一合眼,趙夫邪的話就出現在腦海里,就好像真的會有人突然出現在床邊,拿着刀挖掉自己的眼珠子,或者直接被抓取做奇怪的試驗變的人不人鬼不鬼……
越想越睡不着。
雖然肌肉很是酸爽,眼皮也在打架,但是夏風就是沒辦法安心睡過去,摸出手機,翻到一個名字,他爬起來,細想了一下,還是沒打過去,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他不知道究竟誰能相信,所以有些事情必須親自確認。
那個小弟,究竟是哪家的人!
操場的入口,夏風帶着剛買的帽子,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逃出來的帳篷,即使臨近收攤,這裏依舊人氣十足,漂亮學姐仍然在與人文斗,其他人維護秩序,但是到處都看不到周冬一和那個神神秘秘的小弟,她們去哪裏了?
夏風左看看右看看,再次確定不再外面,混在人群里往帳篷裏面眺望,同樣沒有任何發現,看不到人讓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夏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其實就算看到了也沒有任何對策,自己沒有任何方法克制住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躲。
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局面已經是敵暗我明,今天不看到人,夏風就沒法安心回去睡覺,他害怕自己合眼之後第二天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睜開,是被扣掉眼睛啊還是做成殭屍呀,或許是被奇怪的科學怪人拉去解剖,還未體驗過社會真正殘酷的夏風是不會想去體驗待在棺材或待在玻璃容器的感覺。
那麼該怎麼辦呢?如果那個小弟真的是趙夫邪說的三家,那種來自未知領域的神秘傢伙,做人行事的風格肯定會異於常人,說什麼徒弟也可能是為了麻痹自己,這麼說來,漂亮學姐也是危險的傢伙,和兩個人都有關係的周冬一也是一樣,再擴大範圍,這座大學也非常的危險,這城市……
他在哪裏?
在什麼地方看我嗎?
左邊?右邊?還是就在後面,隨時準備抓我呢?
如果出現了,有什麼方法解決他,還有解決接下來的一系列問題?
夏風就像猛然扎進了水裏的鳥兒,在還沒解決掉呼吸問題,就發現漆黑的水裏面棲息着足以把自身整個吞掉的巨獸,人聲鼎沸的操場卻沒辦法給夏風任何安全感,他已經想不出任何辦法了,只能等着。
等死。
夏風轉身,咬着牙,不想承認現實,想走,在被社團帳篷分流的人群中卻找不到前進的路,眼睛好像是沾了什麼東西,把眼睛睜得再大,也只能看到一丁點視界,黑壓壓的就好像兩旁的人流在不停的合流,但是人們並沒有這麼做,但是夏風卻感到自己身邊的壓力正在上升,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了。
難道我中暑了?
不對,就算牛中暑了自己也不可能中暑,那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感覺身上的重量特別的重,就好像……
背着什麼。
夏風還發現,自己好像置身於什麼龐然大物的身下,影子把自己完全包裹進去,漆黑的影子甚至像是活的蟲子一樣,在慢慢的,爬上自己的身體,不對,是身體漸漸的沉入黑影,猶如當初被人推下水池時,掙扎着,卻只能漸漸的溺斃一樣。
一抹雪白恍若黎明的第一縷光,穿透層層黑影,拉住夏風的胳膊,把他從“水潭”裏面,拉了出來!
哈!
夏風猛然吸氣,已經是大汗淋漓,睜開眼,周圍什麼都沒變,除了,眼前的一抹銀白!
是那個自帶着馬面的奇怪傢伙!
快跑呀!
剛轉身,手上傳來的巨力就讓夏風的身體來回晃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神秘傢伙緊緊抓着他的手,跌在地上的夏風可以從下而上看清他藏在帽子下面的臉,和銀白色的發梢……
好漂亮。
夏風楞了一下,但馬上就清醒過來,現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這下完蛋了,自己竟然被抓了個正着!
為什麼會被發現呢!
可惜沒人可以告訴夏風答案,夏風也不想知道,也不去想了,因為他在想明天自己究竟會在哪裏,是棺材還是玻璃缸,又或者是什麼奇怪的小醫院裏面被人當鹹魚一樣摘掉身上的某個器官?
我可哪個都不想去呀!
夏風很想哭,心想如果不是自己作死出來今天就不會被抓住,但是說什麼都沒用了,現在就等人要怎麼宰割自己了……
已經無路可退了,夏風也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去和怪物單挑,已經不是打不打的問題,索性閉上眼睛等死,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不對勁,偷偷睜開眼睛,發現人只是在不停的打量自己,左看看右瞧瞧,抿着嘴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開口問:“你是徒弟嗎?”
夏風也搞不清楚狀況了,這人真的像周冬一說的一樣把我忘記了,這才半天沒見就認不出來,感情這個傢伙屬魚的啊記憶就幾個小時,那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還是說他在逗我?
不一會兒,人群中鑽出來一個夏風的熟人,周冬一,拿着兩根雪糕,一邊舔着一邊慢悠悠的走到兩個人身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小弟好像真的忘記夏風這一號人物了,鬆開手,拉着周冬一的手,問:“姐,姐,他是不是徒弟?”
周冬一淡定的說:“不是。”
這個傢伙當著人面說起瞎話真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娣顯然有些懷疑,說:“但是真的好像!”
周冬一指着夏風的耳朵上的紗布,問:“你徒弟有這個嗎?”
小娣搖搖頭。
“他穿着這件衣服嗎?”
小娣還是搖搖頭。
“那你徒弟叫夏風嗎?”
小娣最終想說些什麼,但很快就乖乖的周冬一的話放開夏風,一臉失望的表情,輕鬆搞定小娣的周冬一讓她去找漂亮學姐,等人走了,還沒緩過神的夏風下意識的摸摸自己臉,確定自己沒被老鼠啃毀容了,才說:“大姐,你怎麼做到的?我還以為今天走不了了呢。”
周冬一說:“不是我厲害,只是小娣她的記憶力有點小問題,能記住的人不超過5個,超過5個,再想記得就要忘掉一個,幸好你在她心底的印象不深,只要半天,你看,連你長什麼樣子都忘了,哦對了,你小子是怎麼了,才半天就成這樣了,被耗子啃了啊?”
夏風苦笑,“還真是被耗子啃了。”
“你可真幽默,不過我信了。”
“誒?為啥?”
“你是沒看見,剛才一大群老鼠跟搬家一樣在大街上跑,很多人都看見了。”
“老鼠?”夏風是知道這群老鼠怎麼來的,不過還是假裝驚訝,周冬一顯得很興奮,說:“對呀,你沒見着真是可惜了,那群老鼠裏面個個都大的和貓一樣,生物學院的老師們打死了幾隻,現在把屍體帶回去解剖了,不對,最開心的還是食堂的阿姨,她們是沒抓住,就在那聊一隻老鼠能炒幾個菜,要真抓着了,食堂今天可能就得多個老鼠肉炒什麼的。”
一提到老鼠,夏風就覺得渾身的傷口在發癢,忍不住撓了撓,周冬一見狀忍不住問了:“怎麼了,癢啊?裏面有藥膏,進去塗一點。”
夏風說:“不用,就是別再提老鼠了,現在聽見老鼠兩字,我就覺得不自在。”
“真給老鼠咬了呀,你拿着,我看看。”周冬一把雪糕放夏風手上,捧着他胳膊就着夕陽看,手指在疤上搓了搓,確定這不是假的,冷不禁蹦出一句:“這夢還成真了。”
“夢?啥夢?”
“有人做了個被老鼠啃的夢,結果做夢的沒事,事兒卻落兒你身上了,替人擋災嘍。”周冬一嘻嘻笑出聲,拿回自己吃過的雪糕,舔了一口,說:“看你這麼慘,這根就算我的慰問品了,吃飯沒?今天納新,靜姐請客吃飯,加你一個嘍。”
“大姐啊,你這是趕鴨子上架啊,你明知道我最怕見你那個小弟了,剛剛他沒認出我,帶會兒吃飯時候萬一對上眼了,被他認出來了,我還真怕見不着明天的太陽。”夏風真的是怕了,可周冬一不知道發生啥事,說:“放心,小娣可能是怪了一點,但是只要你不做引起她注意的事情,她是不會再纏着你了。”
“還是算了,你們社團聚餐,我去不方便吧。”
“有啥不方便的,來來來,別客氣。”周冬一拉着夏風的手就走,夏風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一下子慌了手腳,說:“別拉我呀。”
“來了,你害怕我們吃了你不成,放心了,就算我們是吃人的,也得找個好看的小鮮肉,你還怕什麼。”
“我是怕你那個小弟!”夏風拉住人,周冬一挪不過他,問:“去吃個飯而已,又不要你買單,那,你到底怎麼樣才肯去拉。”
夏風說:“那你先告訴我,那個小弟姓什麼。”
“姓?小娣姓什麼來着……恩……”
夏風小聲問:“魚?”
“哪個?”
“咱吃的,那水裏游的魚。”
“不是,姓魚的不是她。”
“錢?”
“也不是……我一下子也想不起來了,你讓我想想,別催呀。”
“那是不是,吳?”
“嗯……不是。”
不是那三家不是那三家不是那三家!
夏風差點就笑出聲了,啊不管了,只要不是大叔說的三家就行,沒了心病就想着回去,可小心思全讓周冬一看出來了,她嘿嘿一笑,說:“小娣姓啥我是忘了,但是你小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誒,別跑,如果你敢跑,我馬上帶小娣過來抓你,她是笨了點,但是很聽我的話,如果我把實情告訴她,到時候她會做什麼,我就管不着了。”
夏風沒辦法了,只能跟着周冬一走,當然沒牽着,兩個人來到學生街,進了一家小餐館,立馬就看見文學社的眾人,當然還有那個讓他避之不及的小弟。
夏風往周冬一後面躲了躲,但是沒什麼必要,因為仍然在賭氣的趙小娣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低下去了,夏風才敢上桌,人圍着坐了一圈,人還蠻多的,添兩雙筷子也不會引起注意,但是不知道有意無意,他竟然坐到了趙小娣旁邊,瞬間覺得旁邊坐着只老虎整個人都綳得緊緊的,眼睛忍不住往旁邊瞟,還好他只是在玩筷子根本沒看到有人在看自己,不過這點小動作瞞不過漂亮學姐。
點完菜了,旁邊一戴眼鏡的微胖學姐忍不住問了:“靜姐,在這麼搞下去,今年新生的指標會不會……”
漂亮學姐說:“放心,才第一天,重頭戲還在後面。”
“是呀,學姐,才第一天,”周冬一附和道,微胖學姐笑着說:“好吧,可能是我着急了,但是小冬一啊,明天你必須讓小娣放水,不然可能一個男生都收不到了。”
夏風有些好奇的問:“那個,我想問一下,既然你們是那種興趣的社團,為什麼還要招男生進來?”
周冬一說:“話是這麼說,可是有些活,比如搬東西之類的,沒男生還是不方便,總不能讓大小姐去挑水劈柴吧,就是這個原因拉。”
原來還是招苦力嗎!
夏風總算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武鬥這麼一個選人環節,不管別的,有個把力氣就夠,可是有這麼一個怪物坐鎮,真有人能成功入社嗎……
總覺得很玄呀。
店員拿來菜單,漂亮學姐問:“小娣,你想吃點什麼?”
“我要徒弟。”
他到底有多在意收徒弟這件事啊!
夏風不明白是什麼讓他一直保持古怪的執念,不過漂亮學姐可沒想着把夏風賣掉,最多明天,這個小傢伙就會把徒弟的事情忘了,她不會糾結這件事,轉而看向夏風,夏風示意他無所謂,隨便點了幾個菜,周冬一說:“嘿,學姐們,你們知道今天老鼠遊街的事兒吧。”
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夏風的耳朵遭受了幾千隻鴨子的摧殘,插不上嘴,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弟,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今天就遇到了三次的神秘傢伙是個很漂亮的人,和他坐在一起簡直連畫風都不一樣了,安靜下來的他就像一尊瓷娃娃,不動不笑的,對旁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從他進店之後周圍桌的人已經不止一次的看他,但是沒有人能引起他注意,人處凡世,但心早已經出塵。
像是一個從神話故事裏面突然跳出來的人物,而且……
夏風發現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很嚴重的錯誤!
人在聊天,幾個人的話題結束了,胖學姐看了一眼小娣,好奇的問:“誒,學姐,為什麼他一直帶個帽子呀。”
周冬一說:“啊,這件事呀,小娣,把帽子摘了吧,這裏沒人。”
“哦。”小娣摘掉帽子,一時間銀光如瀑,夏風的眼睛全都是亮光!
銀髮!
眾人的目光讓小娣害羞了,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夏風離得最近,也最不淡定,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應該配眼鏡了,不然怎麼連是男是女都沒分清!
其他人把小娣圍在中間,夏風把位置讓出去,坐到周冬一旁邊,小聲問:“誒,你家小弟到底是男是女啊?”
早就知道會引起轟動的周冬一說:“當然是女的了。”
“是女的?那你們為什麼小弟小弟的叫她?”
“是小娣,吶我寫給你看,是這個娣,啊我突然想起來小娣姓什麼了,蘇,蘇小娣。”周冬一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將名字寫在桌子上,看了看夏風,抵着腦袋,嘻嘻直笑:“難道說你一直把小娣當男的?”
“這是當然的了,你又沒……”夏風話沒說完,扭頭看了一眼蘇小娣,回想今天上午看到他的時候的樣子,想着想着就感到頭疼,一時間沒能想清楚自己第一時間把人當成男的原因,不是眼睛出問題的話,那就是這個傢伙自己搞的鬼了。
夏風不想糾結這個問題,可周冬一卻沒想放過他,問:“男的女的又沒區別,怎麼了,知道小娣是女的,還是這樣的美少女,你心痒痒了?這樣吧,我就和小娣說你是她的徒弟,她肯定會信我,到時候你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嘍,怎麼樣,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不來點表示,恩恩?”
“別眨巴眼睛了,我可不敢招惹你家那個小娣,等哪天她不高興了,掐死我都不用自己動手,我還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吧。”
“你這個傢伙真是不懂得把握機會,你這樣怎麼可能在殘酷的社會中活下去呢,別說生存了,可能連女朋友都找不到嘍。”周冬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了看夏風手裏的雪糕,說:“不吃嗎,很貴的哦。”
夏風這才想起來自己手裏還有東西,剛想下嘴,就瞅見小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夏風最終敗下陣來,把雪糕放在桌子,跟周冬一小聲說:“喂,我來也來了,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飯還沒吃呢,急什麼。”
“你該不會是叫我來買單的吧?”
周冬一笑着說:“放心,買單還輪不到你來,我們專門吃大戶的。”
“大戶?”
就好像被召喚出來一樣,一個衣着和顏值超出普通人幾條街的帥哥打開了小包間的門,就好像款待客人的東道主一樣自然的說道:“沒想到大家這麼早就到了,學生會那邊有事耽誤了……”
“這位誰呀?”
“我們副社長,又是學生會的大忙人,我才剛來不太了解他,只不過聽學姐說過他,是社團的預備提款機,只要社團有花錢的地方,特別是靜姐有花錢的地方,像今天這樣的飯局,都是花他的錢。”
“那這麼說他是學姐的男朋友嘍?”
“不是男朋友,就是到現在為止最成功的追求者,啊可以理解成備胎隊伍裏面的坐頭把交椅的。”
“備胎隊?那學姐現在有男朋友了?”
“這個就沒人知道了,我今天才正式入社,就算是八卦也沒時間去打聽,咋了,你對靜姐也有點,啊啊,那個意思?”
夏風不說話,周冬一嘿嘿直笑,說:“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去想,如果你要找女朋友的話,小娣更適合你了,只要她記住你這個人了,以你的實力,半年差不多就能拿下了,如果嘴再貧點,兩三天就可以攻略下來,怎麼樣,有沒有一點點心動?”‘
夏風指着因為一杯雪糕就無比幸福的蘇小娣說:“周冬一同學啊,你這是教唆我犯罪嗎,你看她的樣子,心底年齡估計就5歲,我還沒饑渴到對這種小孩子出手。”
“咦,我還以為按你的興趣,小娣應該非常符合你的審美觀的,傻傻的又天真,特別好騙,這種水靈無污染的白菜你上哪裏找去?”
“大姐啊,你怎麼老想把我和她拴在一起。”
“哎……”周冬一長長的嘆了口氣,說:“跟你說實話吧,小娣呀還真就是麻煩。”
麻煩?夏風轉頭看了看,想不明白這麼個小傢伙究竟是怎麼個麻煩,周冬一沒解釋太多,靠近夏風,小聲說:“如果想知道的話,吃完飯就跟在我們後面,你就明白了。”
這頓飯吃的很快,本來就屬於蹭飯的夏風沒有被報以太多注意,等散場了,周冬一拿起手機看了看,幫小娣收拾好頭髮帶上帽子,兩個人走出門,夏風連忙跟在後面,一邊跟着一邊在想周冬一說的麻煩究竟是什麼,跟蹤很順利,跟着跟着,離開了學生街,來到了校門口,轉而走進旁邊的綠化帶,夏風一愣,竄進植被當中,發現前面的兩個人竟然在往那三棵樹的方向走!
她們想幹什麼?
白天就顯得陰森的小樹林到了晚上變的更加可怕,夏風一邊跟蹤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不知不覺汗毛都豎起來了,明明剛才還在人聲鼎沸的學生街,現在好像來到了另外的一個世界,白天的遭遇讓他心有餘悸,傷口都好像開始發癢了,她們到底來這裏幹什麼?
很快,夏風就在前面發現了兩個人的蹤跡,猶如光柱般閃亮的小娣就站在三棵樹前面,周冬一就躲在後方,只敢探出半個身子看,他慢慢的湊過去,為了不嚇到人,先打了個電話,才慢慢湊過去,剛想問,周冬一就說:“別說話,看着就好。”
陰森森的小樹林裏,一個穿着嘻哈風的少女的銀色長發隨風而動,背後漸漸浮現出一個只有夏風才能看到的馬面壯漢,周冬一是沒法看到這傳說中生物,只是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夏風身邊湊,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也沒注意夏風的眼睛出現的一抹非人類的銀白色。
蘇小娣沒發現背後多了個人,表情依舊是平時的對任何事物提不起興趣的模樣,她站在原地,馬面虛影抖抖纏在胳膊上的鎖鏈,緩步向前,來到樹下,抬起真有砂鍋那麼大的拳頭“砰”的一聲在樹榦上留下一個拳印,就好像投進死水潭的石頭一下子激起千層浪,死寂的樹林忽然掛起一陣陰風,伴隨着滲人的貓叫聲,一下子讓人緊張起來!
夏風也緊張的看着四周,周冬一更是想把整個人藏進他懷裏,但是在鬼哭狼嚎聲中,蘇小卻面不改色,看起來不知恐懼為何物,又是一拳,震得樹榦開始搖晃,樹上掉下一團團黑色塊狀物,夏風定眼一看,那一團團東西不是別的,就是今天白天大老鼠們吃剩下的貓屍。
“什麼東西,什麼掉下來了!”周冬一被一聲聲悶響嚇得直叫,抓着夏風的胳膊抓的生疼,夏風被抓的疼了,連忙說:“是貓,是貓啊,鬆手,快鬆手。”
“貓?哦……是貓啊。”周冬一手上的勁兒小了點,明明怕的要死還是往樹下瞅,便嘀咕:“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麼髒東西,誒,為啥這麼貓都蹲那邊不動呢,摔着了?”
“沒摔着。”
“哦?”
“都是死貓。”
“死的?!”周冬一又是一聲尖叫,又開始摧殘某人的胳膊,等人終於鎮定下來,夏風跟得了皮癬一樣瘋狂的搓自己的手臂上的幾個手指印,一邊倒喘氣,周冬一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眼神躲閃,很快就指了指樹那邊,想撇開話題,“誒誒誒,動了動了!”
夏風往樹那邊看,發現周冬一說的沒錯,雖然貓屍大多殘破,被老鼠啃過的傷口坑坑窪窪的,連骨頭上都能看見,但是就是這些從生物學上已經能判定死亡的貓們卻晃晃悠悠的動了起來,明明腦袋都被啃了一半,肚子上破着洞,卻還能拖着腸子往前爬。
夏風看着這些貓屍,只能聯想到一個詞語。
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