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夜幕來臨
“安寧永遠不是靠尋找出來的，即便真的有世外桃源這種地方，住的人多了，紛爭就不會停歇。”楊易看着滿目迷茫的潘崎，似乎有些不忍。
“我知道有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爭鬥。”
潘崎怔了一下，有些木訥的重複着楊易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九霄山莊的立門根本是什麼？相信作為長老的你比我這個門外漢更清楚，逃避給山莊帶來的只有消匿。”
楊易原本以為潘崎只是為了一己私慾所以才行北遷之計，可是現在看來，潘崎對九霄山莊的感情或許要比楊易多得多，甚至比之曲棟丶肖涼等人還要深徹。
然而潘崎在思想的糾葛中卻選擇了一條最壞的路，不但讓其自己走上入絕境，更是讓整個九霄山莊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你之所以不顧一切的救我，是因為你知道，只有我才能給山莊帶來一條明路，不管是留在大光亦或是遠遁漠北，我都是你最好的籌碼。”
潘崎忽然笑了笑，搖頭道：“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感謝我嗎？”
楊易聳了聳肩，笑道：“當然，你的確救了我，為此你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說著話楊易還有意的看了一眼潘崎輕飄飄的左臂。
潘崎卻是將身子往旁邊一側，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想要避過楊易的目光。
“你以為你說了這番話，老夫就會放掉你么？”
楊易苦笑道：“不，我只是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另外，你如果真想把我丟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滅，不如現在就痛快的給我一杖。”
“哼…”潘崎冷笑了一下：“你放心，老夫還要帶着你去凶狄，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把你獻給呼延止，然後呼延止就會賞給我幾頭牛羊，老夫可以在那裏安度晚年。”
說完潘崎也不再理會楊易，繼續跨着大步往前走去。
楊易小跑了兩步跟了上去，嬉笑道：“潘大長老武功蓋世，乃是當世英豪，如何過得了驅羊牧牛的日子，若是潘長老願意，大可去我們蜀中，那裏山清水秀，匯聚當世英傑，您在那兒說不定還會煥發第二春….”
楊易滔滔不絕的說著蜀中的各種美好事物，他希望潘崎能夠有所動容，放棄北上的想法。
可是潘崎沒有打斷楊易的叨叨絮絮，卻也至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目視前方默不作聲的趕路，彷彿再他的眼裏只有西方落下的紅日。
二人沿着密蘇斯河向西邊走了兩日，期間沒有遇到過一個人，就連喜歡在河對岸游牧的凶狄人也沒有看見。
這裏彷彿成了一片死地，除了天上的鷹鷲和偶爾在戈壁上奔馳的野狼，再也看不見任何活物。
逐漸，潘崎似乎也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密蘇斯河是雲州北部流向西方的唯一一條河流，也是分割草原和戈壁的分界線，它的南北兩側一邊是泥澤無數的荒草原，一側是生命絕跡的戈壁灘，無論是西往還是東來的商隊行人都必須沿着密蘇斯河前行，否則他們就會被草原和戈壁吞噬，永遠別想走出來。
然而二人沿着密蘇斯河走了這麼些天，沒有見到過一支商隊，甚至路上遇見有人逗留的痕迹也非常的陳舊了，按照潘崎的經驗，這裏上一次有人經過至少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很快二人在疑惑中走到了密蘇斯河的盡頭，說是盡頭有些不準確，因為那條緩緩流淌的生命之河只是鑽入了底下，在昏暗無光的世界裏繼續它的西行之路。
可是楊易和潘崎卻不能再往西走了。
“呸…”楊易懊惱試圖吐掉不斷往嘴裏鑽的沙子，可是他剛剛張開嘴，更多的沙子再次鑽了進去。
楊易索性背過身去，仍由風沙吹打着自己的背部，抱怨道：“再往前走就是沙漠了，那裏沒有水，也沒有羚羊讓你抓，老子寧願讓你一掌拍死也不會再往西走了。”
潘崎眯着眼站立在風沙中，看了看西邊，又轉頭看向北邊，道：“你的人會追到這裏來嗎？”
楊易捂着口鼻，道：“你放一萬個心，沒有人會想到你這個瘋子會帶着我繞這麼大一個圈。”
潘崎看了楊易一眼，笑了笑：“往北走。”
楊易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果潘崎真的帶着自己徒步走進沙漠，潘崎能不能活着出來不知道，他肯定是要成為沙漠中的一具乾屍。
二人沿着沙漠邊緣一路北上，楊易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倒不是吃不飽喝不好的問題，有潘崎這個高手在，楊易一路上吃着野生的烤羊肉和烤牛肉，喝的是密蘇斯河清甜的河水，不但沒有消瘦，反而胖了些許。
讓楊易受不了的是無休無止的趕路，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除潘崎以外的第二個活人了，而潘崎一天也不會和楊易說上五句話，哪怕楊易喋喋不休的講述着前世那些有趣的事，潘崎不制止卻絕對不會說話。
任何人在這種環境下煎熬半個月，對精神和體力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楊易自認為自己心性夠堅韌，卻也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
沿着沙漠邊緣行走的第二日傍晚，楊易和潘崎在一個光禿禿的山坡腳下休息，準備在這裏過夜。
楊易將保存下來的羊肉拿出來重新生火烤出滋游，這樣吃起來不會那麼干硬，潘崎則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閉目養神。
楊易看着火苗上逐漸冒出羊油的肉，依然自言自語道：“這個烤羊肉啊，就應該加上孜然丶胡椒，再抹上一點辣椒面，這樣吃起來不但沒有腥味，而且更香。”
當然這一切都楊易的幻想，如今他手裏只有鹽巴一種佐料，即便羊肉依然烤的很香，可是連續吃了半個月的楊易，只感覺自己看到羊肉心裏就犯悶。
“若是給我一口鍋，再給我一些香菇，額對了還有蔥，咱們就可以吃刷羊肉啦。”楊易一邊轉動串着羊肉的鉗子，一邊繼續他的幻想。
“再來一沓啤酒，要冰鎮的，一口下去，唔~~~~從喉嚨道獨自都涼透啦！爽！”
話音剛落，潘崎嗖的一下站了起來。
楊易無精打採的回頭看向潘崎，道：“怎麼？你也想來一杯？”
“把火堆滅了！”潘崎忽然冷喝道。
楊易頓了一下，想也不想便撲倒火堆旁，拚命的將沙子朝着火堆上捧倒，很快那一堆熊熊燃燒的柴火連同羊肉都埋進沙子裏面。
“什麼東西？狼嗎？”楊易凝道。
狼是戈壁上最兇狠殘忍的動物，尤其是在夜晚，草原戈壁就是狼所主宰的天下，任何人或者動物，一旦被它們發現，那將是一場恐怖如斯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