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擲金

?夏卿與夏荷的表演十分成功。

看台上的客人對這個新面孔表示出了巨大的興趣。縱使玫娘向他們一一解釋，這個姑娘賣藝不賣身，但還是有熱情的客人想要與夏卿聊聊天。

在看台上的客人看來剛剛舞蹈中本應該出現的那個致命失誤，竟被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女子化解，甚至在整場舞蹈中展現出了比合歡更精湛的舞技。

最驚艷的也許是那張嬌俏的小臉。雖然還沒完全張開，但那張有着異域風情的五官的小臉，那具嬌小柔軟的身子。無一樣不在撩撥着在場的所有人。

“聽玫娘你的意思這還是個雛吧？”剛剛就一直在垂涎美人的李大人一把拉住玫娘打探起來。

“哎呀，李大人你可真是急，我們木槿呀是舞姬，不賣身的，你說是不是雛？”玫娘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團扇向李大人輕輕一揮。一股奇異的花香也隨着團扇飄進李大人的鼻子。

“玫娘你這香可真是迷人啊.....我家夫人明天估計就要來你這買了。”李大人不再說什麼，眼睛開始直直看着漢白玉的台基。

“我說玫娘這擲金環節何時開始，我這手裏的銀票呀，都拿不住了。”小鬍子從懷中拿出幾張銀票放到桌上。

他身邊肥頭大耳的男子倒是很沉得住氣，此時正一言不發地坐着喝着茶水。

玫娘朝幾個男子笑了笑便往後台走去，今晚的夏卿風頭太盛，整個看台的人都期待着擲金，若是開始了場面一定極其難控制，到時候客人們也多半會選擇夏卿作陪，但那個倔強的姑娘也不知能不能過得了這個坎。

作為一個風塵女子第一次的難關，應該就是今晚了。

夏卿發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這衣服布料實在太少了，遮不住手臂遮不住腿，燙金的領口露出了大片瓷白的肌膚，精緻的鎖骨就這樣毫無阻攔的暴露在空氣之中，腰間一根根羽帶自然的垂着，看上去煞是好看。送衣服的婆子還在她的腳踝上纏上了鈴鐺，每走一步便會發出“叮鈴鈴”的清脆響聲。

最重要的是整套衣服竟然沒有鞋子，自己等會就得赤着腳上台，夏卿低頭看看自己藕段般的兩隻小腳，感覺冷得慌。自從來了醉仙樓自己還真的是越來越奔放了.......

“木槿可以上台了。”夏荷的身影在夏卿面前閃過，今天的她穿着一襲火紅的紗衣，上面綉着一朵代表她的荷花，荷花本沉靜，配上這火紅的紗衣竟有奇異的妖熾美感，她的腰間纏着一長串鈴鐺，走起路來也是一陣清脆的響聲。

眉間一點硃砂，美人妖艷異常。

這也是夏卿第一次看見這麼妖艷的夏荷，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師傅，我們要上台去幹嘛？”

“賣藝。”夏荷笑得十分詭異。

“真.....真的嗎？”夏卿停下跟着夏荷的腳步，她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木槿，等會你就站在台上不要說話，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站到最後，明白嗎？”夏荷竟伸手摸了一下夏卿的頭髮。

“好....好的....師傅.....”夏卿被突然間溫柔的夏荷嚇傻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溫柔的摸自己的頭。

夏荷點了點頭，轉身時，眼裏有一絲不忍。

即使是木槿，即使是這樣一個奪走陌塵目光的木槿，

還是會不忍心。

自己第一次站上那個檯子時，那種恐懼那種不安那種想逃離的心，

每一樣都深深刻在心上啊。

推開門。

光異常的刺眼，刺得夏卿睜不開眼。

鼓掌聲，口哨聲，叫好聲。

無比響亮，甚至比自己表演時還要響亮。

它們像夢魘一樣團團圍繞住夏卿。

夏卿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那種要被吞沒似得感覺，那種無助得感覺此時將她緊緊裹住，讓她感到窒息。

突然身邊一隻溫暖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

走在前面的夏荷沒有轉頭看她，但她握着的手卻緊得讓夏卿感覺疼痛。

那陣疼痛，卻讓害怕到顫抖的夏卿感到心安。

夏荷在正中央站定，漢白石的台基異常寒冷，沒穿鞋子的夏卿更覺得寒冷無比。

但那隻手上卻有一陣陣暖流朝自己源源不斷的傳來。

夏卿挺直腰板，一言不發地站在夏荷身邊，她說了，只要不說話站着就行。這個自己一定能做好的。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不似剛剛那麼吵鬧。

此時，思墨走到了台上，他仍然是冷着臉，只是在看見夏卿時冰冷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

他突然轉頭，望向看台的一點，那時思墨那個悲傷到絕望的表情，夏卿至今都沒忘記，當然這是后話了。

思墨走到夏荷跟前，“一萬金起價。”他說完，轉頭看向有些愣神的夏卿，“各位貴客請坐地起價，五千金起加。”

思墨在下場前深深看了一眼被徹底震驚的夏卿，“你..........“他想說什麼卻又停了下來。”請夏荷姑娘好好照顧木槿，思墨在此謝過。“他看見兩人緊握的雙手，稍稍放心了一點。

夏荷幾不可聞地點了下頭，專註的看着前方，表情輕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夏卿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自己此時正像那市場上的白菜，讓人挑選呢！

她怯怯看向四周，因為離看台很遠，她看不清看台上坐的人的樣子，但卻能感受到那一道道如同野獸似得眼神。自己不是舞姬嗎，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

“賣藝不賣身，只負責作陪聊天喝酒，不會做其餘之事。”夏荷好似看出了夏卿的疑問。

“一萬五千金！”

“兩萬金！”

“五萬金！”

“十萬金！”這個聲音后是一陣沉默。

今日已經創下醉仙樓擲金的記錄，往昔花魁合歡的第一次擲金也只是五萬金，但已是一段傳奇，試想誰會為一個紅塵女子花五萬金，還是只能陪你聊聊天的那種。

“謝謝各位兄台忍痛割愛了！”李大人從位置站起，朝周圍的人拱了拱手。“我選那個白衣服的女人。”李大人此時的眼神十足的貪婪。

周圍的眾人好笑的看着李大人，這個傢伙為了玩一個藝伎花十萬金，還真是十足的傻子，明日京城最大的笑話估計就是這個李大人創造的吧。眾人都虛偽的恭喜他，努力憋着笑。

“二十萬金！“

正在互相道着恭喜的眾人此時都停了下來，聲音是從二樓的上廳傳來的，據說那個地方是有錢也進不去的地方，能在那看一曲凰騰的人，已不是有錢有勢能形容得了的了。

甚至有人猜測皇宮那位也可能在上廳坐過。

事實上多年來那個上廳如同虛設，從沒有什麼上廳之人會在擲金環節發聲。

今日還真是熱鬧了。

連上廳之人也驚動了，這小小女子可真是厲害的很，一舉創下兩個先河。

以後這醉仙樓可有的熱鬧了。

最驚訝的應該是此時在台基上站着的夏卿，本以為自己要被人十萬金買下一晚，聽那個聲音那麼蒼老，一定已是跟乾摩一般年紀之人，都能做自己爺爺了的人，夏卿想想都很害怕，這是要多色才會花十萬金買自己呢。

但細細想那個花二十萬金的人似乎更讓人恐懼。

為了跟自己聊聊天，

花二十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