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星房客
當伍斌走近那MPV，駕駛位的車窗卻徐徐降了下來，司機探出頭來，沖伍斌招呼道：“小老鄉，我問個路啊，白水溪是不是這個方向走？”
“那是去石塘村的，白水溪從這邊走，一條道，直行10里地就到了。”
司機看了看那條又窄又爛的毛馬路，遲疑地問：“中間沒別的什麼岔道了吧？”
伍斌搖頭：“沒有，我就住在白水溪，自然不會認錯路。”
“哦……”司機沉吟道，“那敢情沒錯。”說完他將頭縮了回去，玻璃緩緩升起，一點油門，車顛簸着向前開去。
伍斌撓頭：“這都什麼素質，知道同路也不捎一程？他們去白水溪幹嘛呢？按理白水溪也不出名啊，誰指的路？”
卻說伍斌因為沒能搭上便車，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回去，雖然桶子不算重，卻也讓他在這個春天的陽光里走出了一頭大汗。
回到村裡，發現那輛價值不菲的七座MPV就停在自己的房子前，七叔正在跟那司機說著什麼。
而在不遠處，有一名高挑而苗條的女子，穿一件純白色的波西米亞長裙，外面罩一件薄紗披風，隱隱有出世的氣質，跟眼前的風景倒有幾分搭。
這女子任那司機跟七叔交談，她則怡然眺望風景，雖文靜卻不失矜持。
司機此時卻是有點抓狂，因為他發現七叔這個老鄉一點都不淳樸，還非常的裝B，與之扯了半天，就想租一棟房住幾天，甚至給了一年兩萬的租金，竟然都不為所動。
兩萬塊呢，在這旮旯刨一年的地也掙不到兩萬塊啊。而更讓他不可理喻的是這老農的拽，不僅不肯租房，還冷漠地讓他們離開，說這是私人的地方。
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壯年漢子，聽到七叔說這話，頓時就來氣了：“私人的地方？老何我活這麼大，還沒聽說過一個村子是私人的地方，怎麼？你當這村子是你家的私人別墅還是怎麼的？都不能參觀了？跟你說，我家蘇蘇能這裏住幾天，你們應該要有蓬蓽生輝的榮耀。你沒看別的那些村子，只要有影視明星來住過，那立馬大作廣告，搞各種商業開發，你倒好，給錢都往外推，遲早你得知道自己有多傻……”
七叔正色道：“先生，這裏一向就是私人的地方，請吧，這裏不接待外人。”
老何話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沒想到七叔還是不上道，蘇蘇這個名，如果在外面一亮，肯定要吸引一大批擁躉者尖叫的，他仔細端詳了一下滿頭銀髮的七叔，突然覺得這個一身亞麻長褂的老人確實有那麼點氣場，隱隱有深藏不露的權貴氣質，而且談吐不卑不亢，弄不好是什麼退休老幹部呢，這個地方只有七棟木房子，看起來確實不像村子，倒像是一個小型鄉村別墅，什麼人能住別墅？還藏得這麼深？他不由露了怯，囁嚅着一時不知說什麼了。
恰在此時，伍斌扛着那一套大號水桶過來了，老何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因為他的印象里，這個年輕人是很好說話的。
“小老鄉小老鄉，幫個忙，跟這位大爺說幾句好話，讓他把這套房子租給我，租金好商量。”說著還遞了伍斌一支大中華。
這可是好煙，伍斌接了過來，自己掏出打火機打着了，深吸了一口，心中略失望，感覺自從吸了那柴火的氣味之後，什麼煙草都無法滿足自己了。
老何則繼續在他耳邊嘮叨：“你們同村的好說話，你幫我說和說和，讓他把房子租給我，我租金都已經出到兩萬了呢，一年兩萬，租個民房，夠下血本了吧。”
伍斌吐出一口煙，反問了一句：“那為啥你還沒租到呢？”
老何沒好氣地說：“我能有啥法子，他榆木腦袋，就是不開竅啊。”
伍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這世上雖然有許多無價的東西，但大多數東西，還是有價的，你得不到，只能說你出的價位還沒到點上。”
老何吃驚不小，他覺得自己是太高估農村人的淳樸了，難道這些人都是想着坐地起價的么：“那你覺得多少租金算到位？”
伍斌覺得這人悟性很差，自己做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現在才想起來砍價了？
“如果你要問我，兩萬一年是不可能的，一萬一個月倒還可以。”
“你能替他做主？”
“我自然不能替他做主，但這房子是我住的，房租我倒是可以做主的。”
房子不是那老爺子的，而是眼前這小子的？老何感覺自己是中了圈套了，這窮鄉僻壤的農村人也全是套路：“小兄弟，你可不厚道啊。一萬一個月，你這也太貪了吧，做人要厚道啊，不能踩人痛腳。就說你這房子，木質結構，木頭都氧化發黑了，有些年頭了吧，一棟房子成本價也不過幾萬而已，你租我一月一萬？我好意思給，你好意思要麼？”
俗眼看世事，什麼都是俗的，不跟俗人比俗，跟不和有錢人比錢是一樣的道理。但看在掙錢的份上，伍斌還是得開導開導他——
“成本幾萬？那你買一幅畫，只要付給人家顏料和畫布錢啰？我這房子，你可在別的地方見過？影視劇里也行。沒有吧，你看那靈動的飛檐，大膽的穿堂迴廊，細緻入微的窗欞雕花……再看這房屋佈局，有好風颭水，有好樹綴錦，就算是邊上那幾塊白石頭，更透着一股瑤琴不理拋書卧的自在閑情，一晌春睡，一夢千年，就這匠心，別說幾萬，就算給你十萬百萬，你能憋出這樣的設計么？”
伍斌一開始確實沒想過租這麼高的價位的，以他眼界，能租一千一月就算奸商了。但老何一行這麼有錢，而且已經談到這份上，他也就權當順水推舟殺富濟貧了。當然他開口一萬，那也是抱着對方討價還價的心態，人不要被自己的“理想”嚇到，萬一實現了呢？
這房子也是藝術品？老何盛氣而來，慢慢地發現自己氣場不夠用了。他原本覺得這伍斌只是一個農村小伙，現在卻被搶白。他是欺負人家農村人沒見識，人家卻欺負他沒文化不懂藝術。
但老何畢竟是個成年人，沒那麼容易被扭轉觀念的，他心裏暗自催眠：什麼狗屁藝術，這些都是他們的套，他們就想多貪點錢，是的，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錢么？一念至此，他正要說話，卻被蘇蘇搶了話茬：“叔，就按他說的價，先住一個月再說。”
老何只能點頭，伍斌不驚不喜，七叔卻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小斌，咱這裏就沒有租房的規矩，要是姑姑在……”
伍斌很尊重七叔的氣節，但他現在太需要錢了：“七叔，就租了吧，您不要房租，我要。這些天，我就暫時去青姐那裏住一段時間。”
話雖然委婉，但七叔明白，此時真正做主的，卻是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小P孩了。他雖然不再堅持，但內心是抵觸的，於是拂袖而去，心裏恨恨不已：“姑姑們才離開，白水溪竟然就可以接待外人了。”
蘇蘇撂下那句，就走到房檐下，在木廊下席地而坐了。自始至終，她都未掃過伍斌一眼，似乎目中無人，唯有美景。
可是她心裏卻也略略有點奇怪，因為那沒見過世面的農村小伙，好像也沒怎麼認真打量她呢。
雖然說她成名是依仗的是才華，可她那絕塵出世的古典氣質，也是加了不少分的。平常她走到哪裏都要接受注目禮，可是這小地方的小青年，只是淡然地掃了她一眼，就沒再認真看過她，定力夠強的，挺能裝的。
其實伍斌除了賺錢，還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發現，那就是，這兩人到了之後，他發現“人”才能量槽，速度變快了，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以伍斌細膩的洞察力，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人”才能量槽，需要的是“人氣”？伍斌思忖着應該沒這麼簡單，可是目前如此理解又是沒毛病的，那麼接下來，他倒是看到了一個發展方向，要想儘快讓仙劍村發展起來，還真是不得不網聚人氣了。至於怎麼網聚人氣，卻只能從長計議了。
既然將房子租給了別人，那就不得不進去收拾一下，把自己的東西帶出來了。
他也沒別的什麼行李，從學校帶回來的箱子還沒打開呢，直接拎着上青姐那竹林邊上的房子，不過沒多久，他又回來了，應該是落下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