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的文化史老師
“赫伯特，你怎麼過來了。”藍斯起身，衝來人問好。原來竟是精靈女王的侍衛長，瑪希的父親，大精靈赫伯特。
“藍斯大人。”赫伯特躬身向藍斯行禮，“我是來帶裴洛蒂娜回學校那裏去的。”
“欸？可是克拉克老師已經不允許我在課堂上了。”
以為赫伯特是要拎她回去認錯的裴洛蒂娜有些不滿，回話腔調帶了刺兒，並且直接假裝忘記了跟赫伯特行禮。當然，對於說她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異類”的標籤她也是很有意見的，如果誰持着這個論調在她面前說出來，她一定要跟那人好好理論一番。
赫伯特卻是不與裴洛蒂娜計較。他一貫以精靈女王為重，以族內發展為重，對所謂血統純不純正並不在意，幼崽的事他更不會多加關注。只是兒子瑪希似乎跟裴洛蒂娜走得比較近，他才有所了解。他來這裏當然不是為了解決幼崽與老古板克拉克之間的矛盾。
“你父親在學校鬧起來了，把克拉克揍了一頓，揚言讓他滾出精靈教師隊伍。還說克拉克敢把你趕出去，就得把你再請回來。克拉克傷勢較重行動不便，就請我來了。”
行動不便其實是赫伯特美化了的，亞度尼斯直接控制了克拉克的自由，讓他把裴洛蒂娜找回來。
赫伯特的一番話聽得裴洛蒂娜臉上的表情異常精彩，震驚、解氣、感動、無語……一邊感嘆這果然是親爸爸，她受了委屈就給她出頭；一邊又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不是假爸爸，做事怎麼好像不是很有腦子的樣子。
旁邊的藍斯也是哭笑不得，他搖搖頭。
“那裴洛蒂娜你快跟赫伯特回去吧。事情已經鬧到了女王那裏，還引得侍衛長出面，想來是有些嚴重的。趕緊回去勸住亞度尼斯，不要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裴洛蒂娜也擔心爸爸那邊的情況，跟藍斯、赫伯特打過招呼，就率先往學校跑去。
赫伯特則落後一步，站到藍斯的身側，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藍斯大人好像對這隻小幼崽別有興趣，還親自指點她精神力的運用，實屬難得。”
藍斯看了赫伯特一眼，漫聲道：“侍衛長不是也很感興趣，不然怎麼會看戲到現在才出來。”
面對藍斯帶了些威勢的反問，赫伯特的臉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卻透出些別樣的味道。
“我家小子對裴洛蒂娜起了心思。雖然他沒說，卻也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得替他多觀察情況，尋找戰機。”
聽了這話，藍斯則是再也端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那我也過去了。”
和藍斯行禮道別，赫伯特也離開了這裏。
站在精靈母樹下，藍斯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我為什麼對她別有興趣嗎？”
******
回到初級班，裴洛蒂娜本以為自己要面對的是吵鬧的眾人和滿地狼藉，誰知推門進來，見到的卻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整個教室並不凌亂，只是講桌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幼崽五小隻圍着一桌糕點團團坐，仔細看那正是亞度尼斯做的拿手甜點。他們一邊聊一邊吃，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唯一不和諧的就是被捆起來丟在角落的老克拉克了。頭髮、鬍鬚一縷縷胡亂地黏在臉上，左眼成了熊貓眼，臉頰青腫，嘴角破裂，嘴巴疼的一直閉不上，顯見嘴裏少了兩顆門牙。臉上沒怎麼見血，身上的傷被袍子遮住倒是看不出來。想來亞度尼斯是很有分寸的，沒給老克拉克造成什麼大礙，但又讓他吃盡了苦頭。
“裴洛蒂娜。”阿蜜莉亞先發現了她，“快過來一起吃，亞度尼斯叔叔做的紫莓小酥點太好吃啦。”
“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一會兒。”
裴洛蒂娜走過去，也拿起一塊吃起來。爸爸的手藝果然沒的說。
瑪希起身把他的凳子讓出來給裴洛蒂娜坐，自己又去旁邊拿了一個，也跟裴洛蒂娜坐在一起。
“裴洛蒂娜，你怎麼能就那樣走了，我們可是一國的，絕對不會拋棄夥伴的。”萊安有些生氣，說話時腦袋一晃一晃的，一頭嫩黃捲毛也跟着顫顫，讓裴洛蒂娜忍不住有些齣戲。
“是啊是啊。”一個平時存在感並不強的小幼崽這是也出聲道，看得出他也很不贊同裴洛蒂娜的處理方式，“我們不能把老克拉克怎麼樣，瑪希就偷偷溜出去找亞度尼斯叔叔了。”
“後面的事爸爸應該都跟你說了。”瑪希接口。
裴洛蒂娜心情複雜地咽下最後一口甜點，拍拍手上的殘渣。
“我是不希望你們和克拉克老師起衝突，他畢竟是老師。”
裴洛蒂娜回頭看看老克拉克的樣子，他被爸爸的植藤捆着，默默地待在那裏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被下了禁制還是對經受的一切感到心灰意冷。
裴洛蒂娜為自己突然站在老克拉克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感到驚奇，她並不是多麼大度的人。
“裴洛蒂娜，老師可不是隨便的稱呼。他並沒有得到我們的認可。”瑪希鄭重道。
精靈一族禮儀繁多，雖然相比人族的禮節要少些，但也代表了知禮、守禮的態度與風尚。然而受到族人推崇並不簡單，並不是單純的依靠年紀就能有威望使人信服的，唯有德行與能力兼具者，才會被人們真心膜拜。而這樣的精靈要麼在族內身居要職，要麼心懷遠志環遊四方，絕不是老克拉克這樣思想保守、性格古板、拘泥於一方的年老精靈所能比的。
“瑪希說得對，像克拉克這樣連基本的平等和尊重都不懂的人，沒資格做你們的老師。”
這時，亞度尼斯、赫伯特和一位女性精靈走了進來。亞度尼斯快走兩步到眾幼崽中間，把裴洛蒂娜抱了起來，心疼道：“我的寶寶受委屈了。”
第一次在人前被爸爸哄小孩一樣叫寶寶，裴洛蒂娜臊得臉一下子爆紅，掙扎着要下來。
亞度尼斯只以為是抱的裴洛蒂娜不舒服了，趕緊換了個姿勢，又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她。
“亞度尼斯，把裴洛蒂娜交給我吧。”
女性精靈向亞度尼斯伸出了手。
沒怎麼猶豫，亞度尼斯就把裴洛蒂娜放到了葛瑞絲的懷裏。
“寶寶，這是我跟你說過的葛瑞絲姨姨，爸爸小時候就是她看護長大的。以後她會擔任初級班的文化史老師。”
靠在葛瑞絲馨香柔軟的懷裏，裴洛蒂娜悄悄地打量着這個極具韻味的美人，滿是好奇。
美人看起來並不年輕，笑起來眼角唇邊都有着細細的紋路，那是歲月的痕迹。但一眼看過去那優雅與溫柔入骨的風韻卻讓人完全注意不到她的年齡，只會為她的風采所迷。
越是打量，裴洛蒂娜越是驚詫，她竟在這位葛瑞絲姨姨身上看到了星點爸爸笑起來的風華。又或者應該說，是爸爸受的葛瑞絲潛移默化的影響。按爸爸說的，他小時候很少跟父母在一起，陪伴他最多的就是葛瑞絲，精靈女王的前侍女。
葛瑞絲抱着裴洛蒂娜並不輕鬆，雖然只是五歲的幼崽，但裴洛蒂娜的營養很好，身高體重在同齡幼崽中都是比較可觀的。不過葛瑞絲顯然很懂得如何抱小孩，姿勢動作都讓裴洛蒂娜很舒服。
暗示自己半天小孩子被隨便抱抱沒關係的裴洛蒂娜，還是覺得被陌生人抱很奇怪。她皺了眉看向爸爸，便馬上又被亞度尼斯接了過去。
“亞度尼斯？”
赫伯特走到老克拉克身邊，示意亞度尼斯放人。
“哼。”不滿地冷哼一聲，亞度尼斯終究還是伸手輕點收回了植藤。
赫伯特將鼻青臉腫的老克拉克拖走治療。新任文化史老師葛瑞絲則宣佈初級班幼崽全部放假一天，並且邀請他們包括亞度尼斯一同去她家做客，她來做好吃的招待他們。
眾幼崽歡呼雀躍，裴洛蒂娜站在其中卻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