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桌殘局 棋盤上的淚
夜已深，芸碧能聽見迴廊上女兒家的嬉笑聲，認出了慕婉的聲音，笑是可以傳染的，到穆婉的房門前，幾個女孩子正圍着棋局在討論着，盡顯高貴明麗的池秋水，此刻單手支着臉蛋，顯然是對手的棋技太垃圾，讓她昏昏欲睡。
芸碧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正要轉身回房，秋水的眼底的餘光掃見了芸碧，一掃困意。
“那不是許姑娘嗎？怎麼賠得起地宗的宇文公子，眼裏就沒我們幾位王侯小姐了？”
尖酸的話能從高貴驕傲的皇都第一美人口中說出，實在匪夷所思，慕家三姐妹的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慕婉反應最快，沉聲道：“秋水，你別這樣說芸兒。”
池秋水顯然沒有理會，美麗的眸子帶着精光，盯着門前那個讓她覺得礙眼的青衣身影，從來男人就該先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輪到這個沒名沒武功沒家世白蓮花身上？
芸碧回過身來，眼神絲毫沒有退卻的對上秋水的眸子，秋水的目光如有實質，帶着攻擊性，芸碧的眸子，平靜清冷得像一灘不見底的寒潭。
秋水的眉頭一蹙，輕描淡寫中帶着慵懶道：”我還以為你是怕了我才要走，既然不是就進來下一盤棋，我讓你四子。“
芸碧從前只看過父親和哥哥下棋，雖懂，卻並沒有下過子。進退兩難的時候，慕婉笑着走來，”芸兒還是和我下吧，秋水你剛不是都乏了，也不用硬陪着我們幾個拉。“
池秋水的目光沒有離開芸碧，冷冷道：”怎麼？四字不夠八個子可以了吧。“
芸碧不傻，知道若是躲其鋒芒，估計跟剛剛過門不入一樣，定讓這個驕傲的女子生氣。她走了來，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受氣的波瀾：”好吧，可是我只看過家人下棋，並未真的懂，希望別見怪。“
”你能行嘛，芸兒？”慕婉略微擔心，畢竟芸碧是那種看着就很容易被欺負的樣子，秋水又是這皇城裏最不能惹的女子。
芸碧坐下后，抬頭看着秋水，莞爾道：“不就是一盤棋嗎？”
一旁的慕水、慕溪都覺得大事不妙，秋水一直是讓人高不可攀的女子，容貌家世之外，武功和棋藝更是皇城一絕，從小就得到高人的指點，一般的棋手連看她下棋的資格都不一定有，更別說與她下棋，而芸碧卻說不就是一盤棋！果然是不知者膽大。
“我執黑，你先落8個子。”秋水的語氣壓抑，不屑並存，她眼神中含着怒氣，顯然要給芸碧難堪。
慕婉道；“秋水你別太認真。。”
話未完，卻是芸碧淡然的聲音：“要下棋不就要公平，讓子就不用了。”聲音盡顯天真，讓人察覺不出情緒。
秋水竟然也沒說什麼，先下了黑子。下子時的手勢極為優雅，而芸碧的縴手拿棋子的方式，一看就像個新手，也跟着落下了一子。
慕婉悄悄拉了慕清和慕溪去一旁喝茶，準備給芸碧留點面子，棋局的結局沒有懸鏈，慕家的三姐妹也沒太關心，討論起今天寺廟的趣聞。
後來，落子聲停了，棋局旁的兩個身影遲遲沒有動，慕婉不覺看了看，芸碧清麗絕倫的容顏這時候看着秋水略顯為難。慕婉看不見秋水的神色，不過猜得到，她得意的神情。
慕婉心想，下得有一會兒，看來芸兒也不是那麼菜，輸的不太難看。秋水也該氣消了吧。
慕婉走到棋盤邊，正要開口安慰芸碧，看到棋局，一張櫻桃口，剛要說話，卻吃驚得不知如何說起。棋盤上，像是一盤和局，分明還有很多步可以走，可是秋水的黑子卻沒有再往下走。
秋水低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慕清慕溪也走了過來，慕溪嘀咕着，“不下子，是要認輸？”慕婉瞪了她一眼，慕溪方不敢在說話。
震驚之餘，慕婉深知，以秋水的自尊心，要她說“認輸”二字，不如要了這個驕傲的女子的命！對於別人這或許很可笑，但是秋水不是普通人，慕婉深知，秋水是一個多麼驕傲和出色的女子。
芸碧沒有等來棋盤上落下黑子，滴答，再次聽到棋盤上的聲音，竟是水花，不，那是淚水。
芸碧顯然被嚇到了，她張這麼大，重來沒有傷害過人，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過了，她更不懂秋水的驕傲，芸碧站了起來，忙說：“是我輸了。”
棋盤上的淚落得更快了，芸碧往後退了一步，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比她更慌亂吃驚的是慕家的三姐妹。
秋水伸手忽然把殘局上的子和淚打掉，身形靠近芸碧，出手便抓住芸碧的手。慕婉來不及反應和組織，她開始不認識眼前的秋水，真不知道秋水會對芸碧做什麼，心底甚至有了可怖的想法，秋水會對芸碧的手做什麼？
可是秋水又讓眾人吃驚了，她觀察着芸碧的手，道：“着確實不像下棋的手，一點正常棋手拿子的痕迹都沒有。你以前沒下過棋？“秋水盯着芸碧，眼神如有實質，芸碧如果撒謊，絕對騙不過自己！
芸碧搖了搖頭，她雖然對慕婉的反常覺得抱歉，但是芸碧並不喜歡外人碰自己，尤其是離自己這麼近，而且手被秋水抓得生疼，為何一個這麼美的女子，眼神這般銳利，纖細的手指力氣這般大。
芸碧秀眸顯出生人勿近的慍氣，運玄氣，抵抗之餘，輕巧的從秋水指尖脫身。”夜深了，我回屋了。“
秋水看着她，多希望芸碧是裝的，芸碧懂棋，是故意裝不懂，讓自己大意的！！秋水的驕傲，不容許有人能勝過自己，更何況還說自己第一次下棋，兼職奇恥大辱！
多年來的自信，頃刻間，這般不堪一擊，秋水不可置信的回看棋盤，”出去。。。“
慕家姐妹還想說什麼，”出去！“
慕婉最識趣，趕緊拉着姐妹離開。
慕清道：”這兩個妹妹今天是怎麼了，脾氣都這麼反常？“
慕婉笑道：”或許秋水妹妹以後的對手出現了，我這輩子都想不到，能有人能和她比擬，就算有，我也想不到會是芸兒這樣的人兒。“
慕清道：”你怎麼笑得出來呢，秋水的眼淚，可真嚇到我了。“
慕婉自己清楚，她妒忌秋水，皇宇那麼喜歡秋水，秋水的眼裏卻絲毫沒有皇宇這個人。慕婉認了，認了自己一輩子只能艷羨秋水，第一次發現秋水的不甘，沒想到心底卻有一點點的快意。
但是她心底，還有疑惑，她得去找芸碧聊聊，不然今天別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