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止步
陣禁之中，壓力如潮水一樣壓了過來，僅僅是面對着姿態全開的莫古，躍千愁就感到了一種極度的壓迫感。
“好強。”
“單單是直面他的感覺就比直面凌九天御劍的全力一擊還要來的更讓人毛骨悚然。”
“人族的三十倍體質，果然都是怪物么？怪不得敖笠他們連跟莫古對戰的心思都沒有，這傢伙太強了，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差距有如天塹。”
躍千愁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內心紛雜的情緒，只留下了純粹的戰意。
站在他對面的莫古挑了挑眉頭，饒有興緻地打量起了躍千愁。
然後他忽的笑了一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但心中一直躁動的暴戾感卻是弱了下去。
“倒是算你走運了，我現在心情不錯。”
“你大概不會傷的很重。”
躍千愁心如古井深潭，神魂通明，在莫古的壓力下神念變得前所未有的集中，就如同一面明鏡，映照一切。
莫古笑容依舊，也沒有託大，浩瀚的氣血和法力波動從身上傳出，帶來比之前更強盛的如山如海的壓迫感。
也就在這時，幽衡乾脆利落地揮下了手臂，冰冷的聲音在斗戰殿之中回蕩着：“開始。”
轟！
在他說出開始的一瞬間，暴風驟起！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鮮血流淌的聲音由小到大，在斗戰殿中逐漸清晰起來。
氣流繚繞中，躍千愁的臉上明顯浮現出了愕然的神色，右胸的衣衫漸漸變成了紅色。
……
時間轉到一個呼吸之前，在幽衡說出開始的一瞬間。
氣流噴涌，躍千愁毫無保留的催動了藏風和憑風之法，速度開始爆發。
也就在這時，莫古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爆炸一樣的波動從他身上傳出，斗戰殿堅硬的地面上硬生生多出了兩個腳印！
“炸步！”
氣流在一瞬間被他炸散，斗戰殿之中一瞬間被那股波動炸出一片真空區來，莫古的速度一瞬間就飆升到了比練氣巔峰快出近倍的地步！以人身，他的速度卻超越了金翅大鵬鳥的後裔！
跨越了小半個斗戰殿，莫古出現在了速度尚未提到巔峰的躍千愁面前，隨意一記手刀就劈了出來。
要被斬斷的錯覺在躍千愁心神中浮現，若非心神在壓迫之下前所未有地集中，這一擊他很可能反應不過來。
此刻明鏡澄徹，映照出莫古動作，自身身體也交由明鏡一般的神念掌控，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
一股風從戒指中湧出，躍千愁方向強行變換，與此同時十二滴極寒凍氣電射而出，直接爆成冰霧打向莫古。
不求傷敵，只求自保。
莫古面上笑意不變，手刀如同神兵利器一樣直接劈開冰霧，變換方向跟上了躍千愁的變向，極度的冰寒未能讓他的動作有絲毫滯澀。
躍千愁心中沉到谷底，但神念依舊如明鏡，一股猛烈的氣流再度出現，他憑此再度變向。
莫古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變化，他恍然道：“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上古時代有一位天驕天生近道，在風之道上天賦超凡。你的身法與他很像，憑風而動，藉助風力閃避，確實玄妙。”
“只可惜，身法鬼魅如他，依舊是敗了。”
“你可知他是如何敗的？”
莫古神色含笑，手刀卻是驟然如切開了風一樣向前揮出。
“因為他的對手，連風都切開了啊！”
躍千愁心中警兆狂閃，藏風和憑風之法全力發揮，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道手刀堅定地切開空氣向著自己劈來。
危急時刻，他也是福至心靈，不顧一切地將極寒冰針甩了出去。
莫古微微挑了挑眉毛，臉色稍微變化了一下，偏了偏頭，逼近音速的極寒冰針就這樣在他的臉龐邊劃過。
也就是這一避讓，他砍出的一記手刀終究是偏了，僅僅是掌刀邊緣的風刃掠過了躍千愁的右胸，劃破皮肉，拉出了一道血流不止的口子。
莫古微微怔了一下，也就是這一怔，躍千愁終是再度拉開了距離，這時劇痛感才終於傳到了躍千愁的腦海中。
兩人分立斗戰殿兩端，默然而立。
躍千愁微微伸手，將飛出去的極寒冰針重又招了回來。
這枚冰針上已是裂痕密佈，只剩下最後一擊了。
而莫古並沒有阻止躍千愁的意思，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在那裏，一道狹長的傷口慢慢浮現，與此同時薄薄的冰層也開始迅速蔓延，大有要將他的頭顱凍起來的勢頭。
莫古神色轉冷，忽的輕斥一聲。
瞬間，滾滾熱浪從他身上發出，就如同太陽墜落到了地面一樣，濃重滾燙的氣血瘋狂流轉，黑色的幽光也浮現。
嘀嗒，嘀嗒，終究是沒有被極寒冰針直接命中而只是被擦了一下，冰層在出現的瞬間就被直接融化成水，一滴滴的滴下，發出噝噝的水氣蒸騰聲。
沉默良久，莫古驀然間狂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
“躍千愁，你真的很有意思！”
“我都已經記不清了，上一次被練氣境界的對手傷到是什麼時候？”
莫古的眼睛之中慢慢浮現出黑色的幽光，幽深微妙的氣息浮現，他的身後好像有一個荒涼的古戰場沉沉浮浮。
躍千愁心神如被高山壓住，明鏡一般的神念照出一片黑暗，沒有絲毫警兆，但卻比任何警兆都更恐怖。
“很好。”
“我以為除了道德青蓮的聖賢虛影，這樣過家家的戰鬥是不可能讓我用出這門震爍古今的天功的。”
“但我要承認，你是個合格的對手，有資格敗在六道輪迴天功之下。”
慢慢的，莫古動了。
一步，兩步，三步。
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叮叮叮！
鎧甲摩擦的鏗鏘聲，刀兵碰撞的清脆叮咚聲，戰馬隆隆的嘶鳴聲，利刃砍入血肉的噗嗤聲，莫古踏得越來越快，而他身後那方古戰場也是越來越清晰，其中的陰靈戰士好像要從古戰場中衝出，再度發揮殺神屠佛的威力一樣！
躍千愁心神漸漸渙散，古戰場中那些百戰陰靈的殺伐氣息好像對神念有些特別的作用，他感到神念如同被無數的冰針狠刺一樣，劇痛無比而且冰寒徹骨，比起當初以幽冥煉神訣淬練精神時都要更甚！
結成明鏡的神念漸漸有了裂痕，明鏡崩散成碎片，直面詭異氣勢的躍千愁腦海轟然一震，他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牽扯力道，好像就要被拉入莫古身後浮現的那片詭異的古戰場之中。
以躍千愁的神念，猝不及防間竟然也很難對抗，要被牽引過去！
也就在這時，躍千愁腰間的劍穗上傳來一股微弱的暖流，凌煙羅的身影在神魂中浮現。
躍千愁心神猛的一震，從那詭異的牽引力中蘇醒過來。
他狠狠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臉色也霎時間蒼白了起來。
但就是這一口精血，讓他神魂之中滋生出了對抗的力量，神念再度凝成明鏡，能夠抵抗古戰場的威勢。
莫古臉上第一次浮現出詫異的神色，他自語道：“竟然破了我六道輪迴天功的鬼道攝魂？”
“上古天驕也有很多掙脫不開的，他竟能如此？”
“不過也就是垂死掙扎罷了，六道輪迴天功一出，橫掃一切無敵術！”
古戰場之中，第一隊陰靈已經踏了出來，黑色的甲胄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身下的馬也披着重甲，只留下散發著磷磷鬼火的眼睛在外。
轟隆隆！
莫古速度爆發，身後的陰靈也長嘶一聲，潮水一樣向前衝殺，每一尊陰靈的實力都堪比練氣巔峰！
躍千愁目中一片冷然，他手中掣出一塊令牌來，令牌上的法陣紋路隱隱與斗戰殿中陣禁相連。
令牌催動，顛倒上下四方，空間迷亂，重心混亂！
莫古和他身後衝出的陰靈陡然間失去了平衡，身體發輕，難以掌控自身！
躍千愁輕舒一口氣，最後一次打出了極寒冰針。
音速爆發，莫古失去平衡，難以躲避，只能眼睜睜看着冰針飛向自己眉心！
他面上幽光一閃，低沉笑道：“還有這一手？”
“可惜了，我身經百戰，是見得多了！”
幽光瀰漫，古戰場展開，擋在了莫古身前。
極寒冰針刺穿空氣，卻終究是射入了那片虛幻的古戰場之中，沒有傷到莫古分毫。
令牌的時間結束，莫古找回了平衡，穩穩落在地上，身處古戰場包裹之中，周身黑氣繚繞，如同傳說中的幽冥鬼帝一般。
躍千愁搖搖頭，輕嘆一聲：“我認輸了。”
“你確實強得緊，比我強太多。”
說罷，躍千愁洒然地踏出陣禁，向著幽衡和台上眾人點頭致意。
幽衡點了點頭，冰冷地道：“勝者莫古。”
他揮了揮手，一道柔和勁力就拉扯着躍千愁，輕輕將他帶出了斗戰殿。
至此，躍千愁排位戰結束，止步四強，敗於莫古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