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志
凝重的氣氛在斗戰殿之中回蕩着，在莫古悍然爆發全力，以人族之身展露三十倍體質，更施展無敵術硬生生將一尊能橫掃所有練氣天驕的聖賢虛影都打爆后，在場的眾多頂級天驕心頭都彷彿壓上了一座大山。
絕望，這些出身不凡的天驕們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以往都是他們高高在上，讓其他的修士仰視，但現在，卻是他們需要仰視一尊比他們妖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天才人物。
敖笠的目光之中有着顯而易見的沮喪，驕傲的龍族沒有了戰意，因為他知道莫古的恐怖至少也跟五爪龍族相當。而他自己，這頭不服血脈桎梏的三爪龍族，也不止一次地挑戰過五爪龍族。但沒有一次，敖笠能在擁有至強血脈的同族下撐過三招，哪怕是小他三歲的五爪族人也能跨境界征伐他。
血脈的桎梏，對於妖族來說就是無可逾越的天塹；而對於人族，天資同樣是一道巨大的鴻溝。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譽為天驕，自然也是最懂得這個道理的一群人。
龍也好，鳳也好，麒麟也好，饕餮也好，無敵種族的傳人們都失去了爭勝的信心，驕傲的他們已經在心裏對展露出無匹力量的莫古低下了頭。
“爭第二吧。”
也不知道是誰如此嘆息了一聲，也讓眾天驕心中越發不是滋味了起來。
而躍千愁，雖然也為莫古所展露的恐怖實力而感到心悸，卻也沒有過多感嘆，而是一直坐在地上全力調息以恢復法力。
於他而言，能多走一步就是一步，能多走一步就意味着今後的修鍊速度快上一分。
他目前依仗的乃是從儲物戒指中開發的異能，但外物終究是外物。之前幾場比賽，在旁人看來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但他自己明白自家事，他的勝利仍是有着僥倖因素的。
他能確保以後一直有這樣的幸運么？不能。
他能確保以後碰到的對手都沒有生死搏殺的經驗么？不能。
所以歸根到底，修為境界仍然是他的根本，儲物戒指只是幫助他在手段匱乏時提升自己戰力以奪取好處的依仗罷了。
懷着這樣的心思，躍千愁仍是分出一絲神念，關注着接下來的兩場八強戰。
……
接下來的兩場，一場是龍族的敖笠對麒麟一族的齊臨，一場是鳳族的鳳清對饕餮一族的吞幽。
莫古強悍到不可匹敵的姿態對這些頂級天驕的打擊還在躍千愁估計之上，這兩場比賽明顯就可以看出來，敖笠往昔的無敵術攜着的氣魄堪稱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但這次比賽中，那股霸道氣概明顯就弱了許多。
他是真的遭受了打擊，想起了自身不可逾越的血脈天塹。
神采飛揚的天之驕女鳳清同樣氣勢低沉了許多，鳳凰真火依舊灼熱，但總覺得其中少了一點東西。
高台之上，眾長老哈哈大笑。
“無敵種族的所謂天驕，也不過如此。”
“仗着血脈和傳承，自然不把不如他們的修士看在眼裏，相信自己有我無敵。但遇到遠比他們強的妖孽時，他們還不是心中灰暗，無敵的信念破滅，又跟他們看不起的那些尋常修士有什麼區別？”
“不過是佔了出身的便宜罷了，有一副血脈和靈藥灌注的好皮囊，意志仍然是凡人的意志。妄稱天驕，實乃可笑。”
“想想元一剛入門之時，一心研究肉身之秘，實力在外門弟子之中排在倒數，年年大比，屢戰屢敗，受盡嘲諷，卻始終相信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等意志才是高層次生命的意志，要研究能量法則之妙，哪個築基之上的修士沒有經歷過幾萬次失敗？誰沒有熬過近百年夜不能寐的潛心研究的日子？”
“連最基本的屢敗屢戰的意志都沒有，這幾個所謂的天驕若是不能在之後打破莫古的陰影，那一生成就也不過就是走到血脈的盡頭罷了，廢物而已。他們只會被不畏懼失敗，甘於而且敢於花費無盡歲月研究天地奧秘的修士遠遠拋在後頭。“
高台上眾多長老目露不屑，在看到角落處靜立的莫古時，眼神俱是火熱。
……
八強之戰過後，留下四人繼續參戰，四人分別是躍千愁、莫古、鳳清以及敖笠。
幽衡看着四人，聲音冰冷：”下面宣佈四強戰的對戰名單。“
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緊張的氣氛是從敖笠和鳳清身上傳來的。對他們而言，冠軍肯定是不用指望了，第二才是他們爭奪的目標。
為此，他們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自己不要抽到莫古上了，不然打都不用打，乾脆利落地投降算了。
實力出眾的頂級天驕，如今卻把希望寄托在依靠抽籤來避開莫古上，這番作態當真有些諷刺，但也表明了莫古表露出的實力究竟是何等妖孽，以至於他們連戰心都被震懾，無敵的信念被毫不留情地打得粉碎。
幽衡一字一句地吐出：”第一場，躍千愁對……“
”莫古。“
呼，敖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鳳清也同樣如此。
兩人心中有些悲涼，卻又同時把同情的目光投向躍千愁，好像在說：”多虧了你，我們才避開莫古，有爭奪第二的資格了。“
而躍千愁面上則是平靜如水，面對敖笠和鳳清同情的目光，他心裏也覺得有點好笑。
他摸了摸腰間的劍穗，忽地想起了獨自一人前往劍道宗門拜師的凌煙羅，想到了她在黑暗中苦苦煎熬，憑着手中長劍殺出人生光明的身影。
”吶，劍瘋子，你看看你有多強啊，我是真的佩服你。“
”這些所謂的頂級天驕全都不如你呢，你比他們強太多了。“
”我也不能太丟臉吧，對面確實強的有點過分，我只能儘力了。哈哈，感覺要撐過他三五招都很難，以後跟你說起來可別嫌我丟人啊。“
”我上了，也祝你順利。“
躍千愁將劍穗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而後向著傲立在對面的莫古微笑着點了點頭，道了一句：”請多指教了。“
而後他便一腳踏入陣禁之中。
莫古眉頭微微挑了起來，他感覺到了躍千愁如臨大敵的心情，也感受到了躍千愁的緊張，但卻沒有感受到躍千愁的恐懼或是灰暗沮喪等等的心態。
這讓他有點不爽，但也讓他有點興趣，特別是當躍千愁微笑着對他點頭時，他的興趣就越發濃烈了。
”若是對手都那麼廢物，那可真是太過無趣了。在仙魂的幻境中跟上古最強的一批天驕搏殺過，那些人在文明之戰中大放異彩，生命不止戰鬥不息的意志現在想起來都讓我覺得恐怖。“
”這個躍千愁，實力確實很弱。但僅憑這意志，就比那空有尊貴血脈的龍鳳廢物強多了。“
莫古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同樣邁步踏入陣禁之中。
”就看看你，能給我帶來多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