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來不由己，取名敖小白
“行了，故事也講完了，弄點宵夜吃。”猴子聽到小白龍腹部傳來的叫聲，伸手一指，手裏頓時出現了一盤油燜大蝦。
“猴哥，你怎麼會......”
“張嘴！”
小白龍乖乖張嘴，猴子給小白龍嘴裏扔了一隻龍蝦，又給自己嘴裏丟了一隻，口齒不清的道，“既然去了西海龍宮，自然不能白去。”
“父王他一定氣壞了。”
“你管他呢。吃飽沒，不夠我這兒還有五十份各式各樣的。”猴子拿出水晶貝殼給小白龍看了一眼，咧嘴一笑。
“飽了飽了。猴哥，你說禿驢怎麼還不醒，天都亮了。”小白龍吃飽喝足，打了個鼻響，蹭了蹭猴子。
“怎麼，想你的禿驢了。”猴子晃了晃棍子，打趣道，“要不要我給你把他叫醒，然後你們去交流交流感情，順便相認一下。”
“不要，不要告訴他我就是那條金色鯉魚！”小白龍急切的道。
“幹嗎不……”
“也對，告訴了他又能怎麼樣。人家是佛門的人，我們都是囚徒，有什麼資格追求自己的幸福。”猴子看着微亮的天空，微微自嘲，“還不如這樣，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猴哥，禿驢其實也是身不由己。”小白龍想起從金山寺到長安城的日子，眼中劃過一絲悲哀和心疼。
“身不由己，人生來又有幾個能夠由己的。好了，天亮了，我去叫禿驢上路，有什麼故事下次再說。”猴子的背影有些孤單。
啟程，可終點在哪裏？
靈山嗎。
搖了搖頭，猴子揮手一指：“我用法術把你的小屁屁擋住了，免得你到了人多的地方到處尥蹶子踹人。”
小白龍本來還略帶傷感，聽到這話，眼中劃過一絲強烈的羞澀。
......
天空蔚藍中帶些灰暗，在一眾小和尚和老和尚驚懼的目光中，猴子顯出了身形，一腳踹開玄奘的大門。
“禿驢起床，上路了！”
昨晚漫長的一夜，似乎不僅猴子和小白龍在回憶中掙扎。古樸的木床上，玄奘雙手握緊被子，指骨攥的發白，不知夢到了什麼。
猴子不耐煩的走進屋內，準備暴力叫醒玄奘的時候忽然頓了頓。安靜了一下，他目光閃了閃，突兀的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玄奘的額頭上。
下一刻，蔚藍色的天空，雲舒雲卷。猴子站在一片草地上，目光落在了金山寺內的一個小和尚身上。小和尚乖巧可愛，在他的房間內養着一條金色的鯉魚。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有一天，老和尚交給了長大的小和尚一塊血書。
面對漫長的日子，猴子這次的耐心顯的格外的好。或許，他也想看看這個和他一起西行，並且對西行普渡說我不信的人，到底經歷過些什麼。
老和尚告訴小和尚，其實他並不是一出生就是和尚。小和尚拿着那封血書，第一次知道了自己不是一個江流兒，而是有父母的。猴子站在遠處的草地上，眼眸微微閃過金光，就看到了血書的內容。
他看完之後，知道小和尚一定會跟老和尚提出要下山。果然，小和尚下山了，帶着一條廢柴鯉魚下山了。小和尚下山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長安，向身為當朝宰相的外公講述了父親被殺，母親被囚的故事。
猴子看到這裏，微微感覺到一絲不對。和尚的父親是新科狀元，被人強盜殺死之後冒名頂替，然後強盜又搶了和尚的母親。按理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和尚的母親真的心存恨意、想要報仇，那她一定有機會告訴當宰相的爹。
如果當爹的知道了女兒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為女兒報仇，殺死那個膽大包天的強盜。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解開了猴子的疑惑。在將帶着一封血書的小和尚安撫住以後，和尚的外公和自己的夫人在房間裏交談。
原來和尚的的外公早就知道了強盜強佔自己女兒的事情。只是出於女兒名節的考慮，只能忍氣吞聲。他雖然是宰相，位高權重，但萬一那個強盜破罐子破摔，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那她女兒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定會無顏於人世。
可憐天下父母心，年幼的小和尚卻不知道這一點。他在宰相府里住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得到明確地答覆。就在這一天，他上街去攔了聖駕，告了御狀。
接下來的事情，可以用毫無意外來形容。強盜受到了官府的制裁，宰相女兒被強盜強佔了十八年的事情也天下皆知。小和尚激動的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卻沒有看到自己母親眼中那一絲悲哀和羞愧。
故事的結局，除了小和尚之外，沒有人覺得意外。當被龍王救了的父親還陽之後，面對自殺的妻子，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夢境到這裏就結束了。
“大聖覺得如何，是不是覺得貧僧十分可悲。”玄奘出現在猴子身後，安靜的看着不遠處那個在河邊抱着母親屍體哭泣的小和尚。
“人間之事最為繁雜，老孫一向最討厭這樣的事情。”
猴子棒子重重的一頓，畫面破碎。他收回抵在玄奘額頭上的手，玄奘攥着被子的手緩緩鬆開，一雙平靜的眸子緩緩睜開。
“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俺最厭惡這種眼神。”猴子想起方寸山上菩提老祖的神色，想起阿音顯出觀音時的神色，想起如來把他打入五指山的神色，眼中透出一絲暴戾。
“抱歉，我......這什麼情況！？”玄奘說到一半，看到了外面的廢墟，有些不真實的揉了揉眼睛。
猴子嘲諷的笑了笑：“你這一夜睡得倒是安穩。知不知道要是沒有我，你就變成烤乳豬了。”
“他們......為什麼要燒死我？”玄奘指着外面一群彷彿難民一樣的和尚，微微不解。
“為什麼？誰讓你這麼顯擺，穿着觀音那妞兒給你的袈裟就進來了。”猴子斜眼看了看玄奘，倚在門框上。
“對了！袈裟！”玄奘想起那件金光閃閃的袈裟，鞋也顧不上穿，詢問了那些難民和尚主持住在哪裏，就跑進了後面的佛堂。
“不就一件破袈裟嗎，還沒我這件虎皮裙好看。”猴子嘲諷的看着玄奘的背影，揮了揮手，“小白出來吧，等禿驢回來就上路了。”
“不要叫小白，難聽死了。”小白龍說話，把那些難民一樣的和尚嚇了一跳。
“隨你，那你叫什麼名字。”猴子掏了掏耳朵。
小白龍扭捏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的道：“敖烈。”
猴子愣了一下，在小白龍羞惱的目光中，笑的滿地打滾。他都忘了，這丫頭是被當成男孩養的，名字自然是這麼男性化。
“好了不笑了，那我給你取個名字。”猴子拄着棒子，咧嘴一笑，“敖小白怎麼樣，好聽又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