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咔嚓
?······
數十影子,在星光月光暗淡的夜色里,幽暗異常,將橋面掩映得不着寸光,漆黑一片。
“你們這麼多人呢,到底誰先來?”
黑暗中,雄壯有力的聲音刺破夜的黑幕,進入每個人的耳中,沒有人會覺得他真的就是全然沒了戰力。
這時,幽暗中聲音再次傳來:
“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你們蟻多噬象,不過臨死反撲總能拉下幾個墊背的,你們誰願意先來為後面的人奉獻一把?”
終究他還是接受了這樣的一個事實——這樣的局勢下他是會被殺死的,雖然這麼死會很窩囊。
流水潺潺,水波淼淼無形,一切形質都變得模糊不清,不曾記錄正在發生的事情,千百年來,這裏的故事太多,多到和洛水一樣,訴說不盡,於是只有靜默,無聲的靜默。
刀起,劍更快,道落在了地上。
洛河靜默。
更多的刀劍連同模糊不清的人影沖了上去,一道亮光閃過,慘叫聲響起,刀劍跌落地面。
洛河靜默。
橋上的場面有些慘烈,兩輪的進攻下,橋上多了很多屍體,武者銳利的目光下,跋鋒寒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起來,而眾人不得不重新估測他的餘力,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好在某些東西的誘惑還是挺大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便重新被刀劍蕭蕭聲打破。
“呲啦”劍刺到那偉岸的身影的左臂,代價是那個江湖客的生命,跋鋒寒的劍刺中了他的喉嚨。
手臂上那道明晃晃的傷口並不大,卻讓眾人多了很多信心。
有了第一道傷口,緊接着便有了第二道,第三道,······
跋鋒寒屈身將劍杵着,使自己不倒下,血從傷口流了出來,將新穿的華衣染紅,在暗夜裏看不到顏色,卻有液體順着無聲滴落。
在橋板上滴答聲有力。
跋鋒寒殺死了很多人,但剩下的人更多,更加瘋狂。
“我現在還有最後一劍的力氣,一劍之後,你們這麼多人,到底誰來撿這個便宜?”
跋鋒寒有氣無力地說道,整個人真的好像是只吊著一口氣。
這個樣子還能出劍?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
他說的任何話,他們都會深信不疑,因為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劍客,他們只能自愧不如,在殺死他之前,只能仰望。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了一番,現在他們面臨一個重要的問題:有一個人要死,只能有一個人可以搶得聲名。
那麼誰去死,獲取名望的機會會是誰的?
黑暗中,大家看向彼此的目光變得不善了起來,手裏的刀兵所指的方向微微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
沒有人動,在這收穫果實的最後時刻。
沉默中,有水低落到木板上的聲音,那是血。
聽着這種彷彿滴漏的聲音,時間在夜空中流逝,之前眾人心中的疑惑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為什麼今晚那些本來似乎應該出現的人一個也沒來?
不過好在此時,他們似乎都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那個隨時可能死去的男子。
沒有人注意到洛水邊的長街上出現了一隊人,明亮的火把組成的長龍將沿街照得如同白晝。
直到那火光落在了某個人身後,又聽到身後傳來了密集的腳步馬蹄聲,那人醒覺。
醒覺不是回頭看來人,而是向著中央的血人,他刺出劍的時候,沒看到了他要殺的人的眼睛,生出害怕的感覺,便將眼睛閉上,然後等着對方死去。
一瞬,也許是好久,他沒有感覺到手中的劍刺入別人身體,只覺得渾身的力氣正在飛速流逝,疲勞感襲來,手中的劍抓拿不穩,“哐當”落在了地上。
一支飛刀準確無誤地插在他的腦後頸部脊椎上。
眾人看着那柄飛刀,目光中露出驚疑,心中生出寒意,下意識往後看,往飛刀飛來的軌跡看去。
數十丈外,洛河岸邊,一個小姑娘騎在馬上面帶微笑看過來,手裏正在把玩一支一模一樣的飛刀,飛刀上的寒意更盛,讓人不敢直視。
意味很明顯,那飛刀在社么樣的情況下會脫手而出已經不言而喻,誰也不能保證飛刀不會在別的時候也會飛出。
沒有人敢動。
現在什麼都明白了,不少人心中生出悔意來。
後悔自己豬油蒙了心,淌了這趟渾水。
然而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葯。
一雙雙眼睛緊張地望着那數十人的火把隊伍。
那個小女孩一直沒有說話,目光戲謔地看向那些江湖人,她從不認為這些人中會有像樣的高手,自然不會太在意。
旁邊一個面相憨厚,皮膚黝黑的年輕人看着在場的這麼多人,目光有些為難地有看向旁邊的一個中年人,中年人會意,抬頭看了看天,天氣不算太好。
“所有人自斷一臂,就可以走了。”
中年人旁邊的女子搶先開了口,優美的聲音在夜空裏響起,本來是天籟,此時卻帶着濃濃的血腥味道。
“什麼?”
“憑什麼?”
聽到這話是說給自己等人聽的那些人心中瞬間生出大恐怖,面色難看至極,如喪考妣,有的開始抱怨,但馬上有同伴給使眼色。
“如果不願意,那就不用走了。”
同樣的天籟之音再次響起,其中的血腥味更濃更重。
這次在沒有人敢說話了,但臉上的為難之色依舊在那,畢竟手臂的重要性對他門來說和生命無異,唯一的區別就是死得早晚的不一樣。
“咔嚓”有人作出了選擇。
血淋淋的手臂留在了橋面上,那人捂着不住流血的肩膀,一臉蒼白,往外走去。
越來越多的“咔嚓”聲響起,人少了很多,地上多了很多手臂。
“你們放我走,不然我殺了他。”
人越來越少時,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只見一個少年年用劍指着搖搖欲墜的跋鋒寒威脅道,只是不敢看跋鋒寒,也不敢離跋鋒寒太近,那握劍的手一直不停地抖,就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孩子。
所有的目光便聚了過去,落在了那個少年身上,少年人更加緊張起來,手一直哆嗦,卻一直緊握劍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