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爺,你唱的又是那一齣戲啊
話說上回馬福去後院通報老鴇母劉脂兒后,這前堂的戲啊就一波連着一波慢慢開鑼了。
這會兒,只聽得劉脂兒大老遠就叫開了。
“喲,黃員外,什麼事啊?這麼火急火撩的。老娘我一聽說黃員外來了,這打秋風的急啊,立馬就趕過來了。只怕姑娘家不懂事,慢待了你黃員外。看吧,這鞋子還是穿反了的呢。”
“劉鴇母,咱們算起來也是大熟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可你這偏心眼的老鴇母啊,真真是可恨了。”黃員外見劉脂兒滿面春風地迎了向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惡毒的話語,壹得劉脂兒半晌兒也摸不着頭腦。
“哎喲,我說黃員外,你總不能一見面就把人家都摞死吧。老娘我怎麼又偏心眼了呢?誰不知你是這安陽府面上的‘石崇’啊,你說一,只怕沒人敢說二吧。”劉脂兒極力想討好道,反正這些主兒個個都是不能得罪的大爺。雖說他們名義上只是區區一名商賈貶賣之徒,只怕比起那些什麼‘侯爺’‘府台大人’的厲害更難招惹些。
“劉鴇母,你就裝吧。外面都傳瘋了,我就不信你一點兒也不知道。”黃員外得勢不依不饒的緊逼道,眼睛裏放射着一點奸詐的陰毒。
“啊,外面風傳什麼事啊,請黃員外一一點明,老娘我也好認了這枉戴的冤帽啊。”劉脂兒帶笑地辯白道,其實她這幾天大門不出,二腳不邁的,也真不知道外面都瘋傳了些什麼事。
黃員外卻一邊撓首着胳腮鬍子,一邊恨恨地說道。“我且問你,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新收了一個美艷如花,聲如‘天仙’的少女。哥兒幾個今兒來了心癢,想請你這位天仙出來捧捧場,給哥兒幾個唱一曲,咱哥兒也好聽聽這天籟之音。”
“哎喲,原來是這事啊。黃員外,你們哥兒幾個錯怪老娘了。這是那打那的事兒啊,都是一些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主兒造的謠唄。黃員外,我看你們一個個都精明得很,怎麼會連一些長舌婦咬舌頭嚼舌根的那檔子事都信以為真了呢?也不知道是那個挨千刀的,盡往老娘身上潑髒水,置老娘於死地而後快呀。”劉脂兒這會兒苦着臉兒表白道,恨不得把那個造謠的,瘋傳的主兒統統詛咒一片,罵上個他奶奶的祖宗十八代。
“老鴇母,你別打誑了。咱哥兒幾個若沒有真憑實據,斷不和你劉鴇母鬧這檔子事。依我看你還是爽快點叫那天仙出場吧,省得傷了咱們多年的和氣。”黃員外又是苦苦相逼道,那有一絲讓人苟延殘喘存活的機會。
“黃員外,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老娘這條不值子兒的性命吧。老娘那敢得罪你老人家啊,你們都是這青花綉樓的衣食父母,傷了你們的顏面那豈不是自斷生路嗎?老娘就是有那天大的狗膽,
也是不敢拿青花綉樓做這檔子賭注的。”劉脂兒還是死死的狡辯道,她似乎希望能用這樣拖延的法子,再次免去董嫣芷就要橫遭的厄運。
“劉鴇母,你這樣推委阻事的,不就想礙着咱哥兒幾個的好事嘛。好,既然如此,那咱們走着瞧嘍。”另一個肥胖的商賈站起來憤憤的說道,說不得半點人性的惱恨。
就在劉脂兒和黃員外一眾商賈財主相持對峙騎虎難下的當兒,綉樓外又闖入了五六個驃形大漢,手裏還拿着亮光光的傢伙。
這一下,熱鬧的場面又驟然迸裂開來,劉脂兒和黃員外等一眾商賈一下子都傻了眼。媽呀,那耀眼的刀光啊,怎麼不知不覺就掛到了自己的脖頸前,這是打劫呢還是搶人啊?
“咦,怎麼又是你們?死撲街,牛管家,你們居然變着花樣來戲耍老娘,戴上個假面罩就以為老娘認不出你們了嗎?大爺,你這唱的又是那一齣戲啊?”老鴇母劉脂兒瞪時大聲怒吼道,嘴巴里居然連連吐出了幾個“呸,呸,呸。。。。。。”
“哎,原來你們都認識啊,早說嗎,嚇死咱哥兒幾個了。還以你們就是趁火打劫的強徒呢,那桌上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可就慘嘍。”黃員外心虛的啞言道,一時仍然不能平息內心的這份狂燥和激動。
“噢,黃員外今兒你也在這啊,看來這戲越來越熱鬧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為首的牛管家連連嘿嘿幾聲,再冷笑道,眼睛裏閃過莫名其妙的惡毒滄浪。
“牛管家,你這笑得也特么陰毒了吧,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用得着擺出這副臉孔嗎?做給誰人看啊。”老鴇母劉脂兒一甩嘴巴悻悻說道,很是不以為然的。
黃員外擦了擦額頭上因恐懼而溢出的細密漢水,也出聲怨言道。“就是嘛,牛管家,咱們也算是左鄰又舍的了,你這又是刀又槍的樣子,唬誰嘛。我看着都嫌礙眼,就是不知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了。”
“嘿,嘿,”又是兩聲冷笑,這牛管家才慢悠悠蹦出了一句。“劉鴇母,黃員外,你們聽好嘍。耿侯爺說了,今時不同往日了。住在你青花綉樓里的李秋生和董嫣芷這兩個少年人都得帶到侯爺府去,若是你們誰再阻礙,只怪刀槍無眼了。”
“牛管家,你家侯爺說的是那一道王法啊?光天化日之下又來為非作歹強搶民女?這可是李大官人管轄的地方啊。”老鴇母劉脂兒急急搶白道,不自學覺地又抬出了李大官人這個牌子。
“老鴇母,你不提這個李大官人還好,咱們還講點老交情。但是你現在偏偏提了這麼個李大官人,咱就不好說嘍。上回咱老牛白白挨了這李大官人的二十大板子,這腿啊到現在還拐着呢。最恨的是這廝了,還害得咱兄弟們白坐了一回牢獄之冤,你說這口氣,咱兄弟們怎麼咽得下。”牛管家氣憤憤的直吼道,這心裏埋藏的怨恨,根本就不給劉脂兒一分辯白的縫隙。
“牛管家,你們落得如此結果,那也是罪有應得,活該。”黃員外一時之間也氣憤憤的反駁道,他就恨這個仗勢的牛管家不分青紅皂白,橫生是非壞了他們一眾財主商賈的一場好戲。
牛管家橫跨一腳,移到黃員外的面前嘿嘿冷笑道。“黃員外,你們雖然有的是金山銀山,白花花的銀子,但是你不該忘了,你們沒有指使拿刀弄槍的權利。嘿,嘿,你若是想償償這刀子見血的滋味,就把你那肥胖的豬頭伸過來,咱牛爺爺幫你開刷開刷。”
黃員外突然被這牛管家橫跨一腳的狠毒威脅,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禿廢地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老鴇母,咱兄弟好話說盡了,你放不放李秋生這個少年人跟咱們走,就得看你的了。”牛管家又是幾聲嘿嘿的笑道,另眼看着劉脂兒的遲遲反應。
“哈,哈,牛管家,你們侯爺府的人今日休想從我這青花綉樓帶一個人走。不然的話,你們就從我這屍體上踏過去。”老鴇母劉脂兒被逼急了,居然放出這樣的狠話吼道。
“老鴇母,咱耿侯爺不就是向你要個人嗎?又沒說要你的小命。你何苦這樣執拗,捨命相護,為難自己。”牛管家還是念着舊日的一線交情奉勸道,心裏正在盤算着該怎麼樣圓了這份不傷人的差事。
“牛管家,你也別勸了,你知道我劉脂兒的性子,逼急了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劉脂兒自言自語道,再不看牛管家一眼。
“哎,老鴇母,說不得咱兄弟好人也做了,歹人也做了,今個兒就得做一回強人了。一個字,你肯與不肯都得“搶”。“牛管家這時還是有那麼一點良心發現地嘆息道,一副難為情的樣子直叫人看得汗顏。
“兄弟們,動手吧!咱們搶李秋生和董嫣芷這兩個少年人去。”牛管家發出了最後的命令。
“慢!”一聲大喝從堂外傳了進來,劉捕頭已帶着幾個手下一涌而入了。
“哈,哈,李大人猜的果然不錯。耿侯爺就是不會死心,又派你們這些爪牙出來為非作歹了。”劉捕頭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刀柄大笑道。
“哇噪,怎麼又是你?你這挨千刀的劉捕頭。咱們的帳還沒算呢,你自己倒先跑來了。送上門的,一併帶回侯爺府去。”牛管家即時甩出一副陰狠的冷眼笑道,心想兩家主子都不在這裏,老子這一次該不會怕你了吧。
“牛管家,你該不會忘記上一次打你的二十大板吧,你的兄弟們是不是還想進去牢裏坐座一座,逛一逛啊,吃吃牢裏的乾飯也不錯吧。”劉捕頭連譏帶諷的冷嘲熱諷笑道,他大概也能料到牛管家這會兒心裏想的是什麼了。
對峙!對峙!冷眼!冷眼!兩路不同的人馬頓時如同虎嘯狼嚎一樣對仗開來,刀光嚯嚯,劍影嘯嘯。
“不好啦,不好啦,禍事,禍事,禍事來了!”小丫頭青衣一邊急急地跑來前堂,一邊恐懼地大聲叫道。
頓時,青花綉樓整個大前堂上,眾人皆是驀然一驚,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小丫頭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