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雨打芭蕉是非多
話說上回劉脂兒和董嫣芷進得李秋生卧槽的小房,李秋生這小子對董嫣芷的驚奇反應競然讓劉脂兒臉上掠過絲陰鬱。
這一下,劉脂兒裝作不動聲色地問道:“秋生,你那兒還覺得有大礙的,就吭一聲,老娘我好再請個郎中來幫你診斷。沒得落了這病根的,將來總是不妥。”
“老鴇母,我,我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這折骨的活兒行動上多有不便而已。若是老鴇母趕着我這個病根上崗的話,那我也是可以拐着腳去進進出出的。雖然外觀上看起來有點不雅,但是還是可以干點活兒呀。”李秋生又甩着他那副人小鬼大的滑稽樣子道。
“哎喲,臭小子,你還真是不能寵,一寵你就飛上天啦,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老娘我這些日子盡被你們倆個活寶扎騰散架了,一會兒飛上天,一會墜地的,心煩着呢,你還有心思拿老娘來開刷?”劉脂兒板著臉笑怒道,心裏也不知道現在是個舍樣子。
“秋生哥,姨娘這是寵着你呢。你怎麼開刷起姨娘來了?你卧床的這幾天啊,外面天都鬧塌了。若不是姨娘死撐着,只怕秋生哥這會子還不知在那兒躺着呢。”董嫣芷插言道,把個胡說瞎鬧的李秋生頂了個啞吧吃黃蓮,有苦自咽。
“哎,嫣芷,你也別這樣在秋生面前託大姨娘了,姨娘有舍本事這小子估計也是知道個更概的。你若是把你擺平諸事的功勞都往我身上貼,這小子定是不服。咱仨個娘兒在一起,就不必說這個是非了。”劉脂兒搖頭苦笑道。
李秋生慨然一嘆,緩緩道:“老鴇母,不好意思了。這幾天讓你為我操心了,可我卻像個大爺似的窩在這床上修養生息,幫不上一點忙,真真是可惡。”
“臭小子,別再逞口舌之強了,你還是好好養傷先,老娘知道耿霸天那狠命的幾腳,踹在誰身上誰也不好受的,除非你是銅鑄鐵打的。”劉脂兒阻止李秋生用力說話道,繼而又接着嘆道:“也罷了,事已至此,老娘知道你還有這份良心,所以特意和嫣芷過來看你了。你就安心了,有什麼不妥的交待一下青衣這小丫頭,我和嫣芷先走了。”
“秋生哥,看見了吧,姨娘多寵着你啊。你啊,快趕上我了,還不知足呢。”董嫣芷又甩出這一句快話,含笑道,復又揮手理了理前額垂下來的劉海,樣子極是美麗嬌艷。
“好,老鴇母,那你慢行了。嫣芷,你得好好照顧着老鴇母啊。”李秋生探頭出來喊道,眼睛裏突然冒着晶瑩的水珠。
“姨娘,慢行。有青衣在這裏照顧秋生哥,你就放心吧。”青衣這小丫頭適時地補充道,還是那副天真安然的樣子。
夜色徐徐籠罩了下來,青花綉樓沉寐在夜幕中,燈火輝煌,歡聲一片。
後院的正廂房內,董嫣芷正坐在窗檯前,眺望着月色下那一條宛如玉帶銀輝灑遍的長河怔怔出神,一縷弧笑穿腮而過。
“嫣芷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這樣出神入迷。我進來了,你也不惲然不覺。”青衣適時走了進來緩緩笑道,臉上表露着驚訝的神色。
“沒有啊,我只是在看這夜色下的長河,伴着星光,風兒悄悄,河水潺潺,宛如玉帶纏腰,多美啊。”董嫣芷閃現着青衣的問話答非所問道,眼裏掠過一絲惶恐的慌亂。
“嫣芷姐姐,你就別不承認了。依我看啊,嫣芷姐姐十有八九是在想念秋生哥哥了。”青衣忽然瀑笑着打趣董嫣芷道,那眉眼裏的嬌俏早已揮上了一片喜色。
董嫣芷卻急忙反駁着青衣的說話笑道:“青衣,小丫頭片子,你知道什麼?別亂講話。小心,我扭歪了你的舌頭,那可就沒得嚼舌根嘍。”
“嫣芷姐姐,你別不承認了。只怕你今日探望秋生哥哥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連姨娘都瞧得出來了,還推說不是呢。嫣芷姐姐,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口是心非了,況且這又不是什麼壞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青衣嘟囔着小嘴,鄙夷的說道,似乎一下子很看不慣董嫣芷這種下濺做作的勾當。
董嫣芷一時急得面紅耳赤辯白道:“青衣,有嗎?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難道姨娘真的有看到我的眼神了?卻裝作什麼樣都不知道一樣。”
“嫣芷姐姐,你看吧,一定是被我說中了,才這般着惱的。看你現在這個猴急的神情,越發是像了。”青衣狡詰地抖着腦袋不無得意的戲虐道。
“是,是,是,小丫頭片子,姐姐的心事全被子你猜中了。你高興了吧,那姐姐允許你高興一秒鐘,然後閉上你的臭嘴,乖乖地收拾床上的被籠睡下。”董嫣芷裝作一副被青衣看穿難堪的樣子,嘴角滑過一絲輕然的淺笑。
窗台上的燭光,輕風拂過,卻忽明忽滅閃爍開來。
青花綉樓大院的前堂,陽光早早地射了進來,一天的忙碌又開始了。
早來的賓客已落座在不同的酒桌上,忙着嘆茶,聽戲,說書,唱開了什麼都有的。迎客的姑娘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春風滿面,各行其是,不一而足。熱鬧的場面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諸位,聽說這劉鴇母最近新收了一個聲如天籟,貌似天仙的絕色女子。咱們是不是也得來一場雅興,請她出場湊湊這份熱鬧啊?”座落在大堂中央一桌的酒席上,一位員外模樣的老年男子,張着肥胖得如同鑲鉗着擠縫兒一樣細小的眼睛哈哈大笑道。
桌上的眾財主,員外郎,頓時附和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忿忿不平的說道。
“對,對,天下優物,咱們也應該也來分杯羹水。憑什麼盡讓那些權貴仕族,公子哥兒,王侯將相佔盡先機。”
“是啊,聽說前幾天南城的‘耿侯爺’‘本府的李大官人’也來了。可惜的是劉鴇母橫豎是不舍,他們倆個權貴為了這個‘天仙’竟然也當場鬧僵了,聽說還動了粗,李大官人還拘了耿侯爺的人呢。最後不知道他倆是怎麼搞的,耿侯爺競被李大官人活活氣走了。”
“對,對,這事我也聽說了。現在外頭正傳得沸沸揚揚呢。”
“得啦,咱們都別盡說人家那些權貴狗咬狗的事情了。今兒啊,咱們大夥聯合起來,也湊湊這份熱鬧,添添這把火。讓那些官宦權貴知道咱們這些做商賈的什麼叫做作富可敵國,別總把咱們踩在腳下,盡喝他們喝剩下的湯水。”
“對,我出一百兩。”
“我出一百五十兩”
“我出五十兩”
“我出二百兩”
“我出三百兩”
“我出二十兩”
。。。。。。
一時之間,這大堂之上竟然堆起了一座白花花的小金山。伴隨着這些富得流油的商賈,員外,財主,十足的瀑虐狂笑,洋洋自得,如同雪片飛來。
為首的員外忽然啪着酒桌大聲叫道:“掌柜的,出來,出來!咱們有美美的好事相商。”
隨着這一聲大叫的落幕,代管掌柜的馬福倏然走了出來。來到為首的員外面前作輯稱禮道:“這不是鎮上堂堂有名的黃員外嗎?真是大水衝倒龍王廟了。黃員外,幸會,幸會!不知黃員外這麼火急火撩的有何差遣?”
那被稱為黃員外的大爺瞧也不瞧馬福一眼,指着酒桌上堆得小山似的銀子說道:“馬大爺,認得這是什麼東西嗎?”
馬福聳聳肩說道:“認得,那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這要是加起來,恐怕就是咱們這鎮上好幾十萬貧民種地的收入啊。黃員外,你們湊合著這麼多銀子這是要作甚啊?”
“哈,哈,哈!”一陣刺耳的狂笑聲,頓時從黃員外和酒桌上一眾財主商賈的嘴角瀑裂而出,飛揚跋扈在大堂的空間之上,隱隱傳揚出去。
“馬大爺,這白花花的銀子專門是為你們青花綉樓準備的。不過在拿銀子之前,你得把你們青花綉樓新來的‘天仙’請出來,為咱們這些大爺也唱上一曲,湊個情份。要不然這些子兒,你們一個也別想掏走。”為首的黃員外擺出一副哄哄逼人的氣勢叫道,那十足的派頭真是財大氣粗壓死人嘍。
“黃員外,這事,這事,咱可做不了主,還得請示劉鴇母。你們都知道的,這兒前幾日都發生了些什麼事?”馬福一時顫魏魏的應道,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這些大爺,又橫生出是非來。
“那好,居然你馬大爺做不了這主。那你速速去通報你的主子劉鴇母吧,大爺咱們全在這兒候着。”黃員外一邊用手掂量着銀子,一邊毫不在意的拋下話頭對馬福叫道。
“好,各位大爺在這稍候,馬福去去就來。”馬福又小心作禮賠笑道,一轉身走入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