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佛魔之戰,無量光現,無量法生
兩個神域的大戰,讓如今的印度神域之中,又有一類修行者冒出了頭。他們所行的法門,別於印度神域以瑜伽為源流,以冥思苦行為方式的各種妙法,別開生面。
這類修行,從來不在意自身肉身境界與靈魂境界,總以擾亂他人修行為自己的修行。他們舌燦蓮花,又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玄妙手段,
這些修行者,或者以色慾、財富、名相等東西誘惑其他修行者,或者以貧困、恐懼、饑渴等來威嚇修行者,讓他們無法進行艱苦的修行與深層次的入定。
這種異類的修行者,被婆羅門、沙門、耆那教等種種修行者們共同抵制,他們修行之法,被稱為魔法,這些修行之人,也被稱為魔。
魔者,磨也。
或許他們這一類修行者存在的目的,就是用來磨礪其他修行者的。
這一脈修行的創始者,他化自在天之主波旬,便就是一位這樣的存在。
不用自己樂具變現,而利用下天化作,假他之樂事,自在遊戲,故曰他化自在。
這說的不僅僅是波旬那位天主,亦是嚮往這一道的所有修行者,居於這天之中的所有眾生。
他化自在,只是波旬之道,波旬之外,還有馬爾都克之道。而這一次的印度,便是馬爾都克與波旬兩道融合之地。
伽耶城,這座大城如今已經被波斯軍隊兵臨城下了,而在它周圍的各大城池,則幾乎都被波斯士兵佔領。
末羅、迦屍、拘薩羅、摩揭陀、般闍羅、跋耆,這些在印度神域之中所謂的大國,如今全部納入了大流士的龐大帝國版圖之中。
不過對於並不算強大的伽耶城,波斯的軍隊卻沒有選擇進攻,上到大流士這位偉大君主,下到普通的士兵,都在等待着神靈戰爭的結束。
菩提樹下,一位捲髮中年,正閉目靜坐,陷入了真空大定之中,無思無想,但卻又觀照世間一切。
上空之中,則是金光與黑光交相輝映,照徹整個印度神域之中。
當這些光芒出現之後,馬爾都克從光芒的盡頭走了出來,他化自在天之上,一道七色光芒投諸他身。
而周天上下,圍滿了神靈與菩薩,都只是靜靜看着這位巴比倫神主或者說印度魔主慢慢走向菩提樹下,走向那位正在靜坐的中年。
起初之時,諸菩薩是想要阻止波旬的所作所為的,他們與波斯那邊的主宰大戰不止,想要盡量阻攔波斯神域的步伐,為菩提樹下的釋迦菩薩爭取時間。
但是,波斯神域的主宰,匯合了幾個神域的力量,又加上波旬魔主自身,實力強大無比,印度神域其他神靈不出手的情況下,他們根本無法阻擋。
在波旬將毗婆屍、屍棄、毗舍浮、拘留孫與拘那含牟尼五位菩薩斬殺之後,靜坐於菩提樹下的釋迦菩薩終於出手了,儘管仍在定坐之中,卻還是要與波旬一戰。
他也沒有辦法,印度神域的那三位創世神不出手,燃燈老師不現身,或許印度神域之中,也就他能夠擋住這位魔主。
釋迦菩薩所求證的,並不是三位創世神所謂的正法,他們自然不願意為釋迦出手。更何況,即便他們想要出手,也不太可能了。
雅威、明尊以及埃及的阿蒙拉,在波旬動手之時,便跨域而來,見證這場期待已久的大戰。
有他們三位在一邊看着,濕婆、毗濕奴與梵天,也只好於虛空之中作陪了。誰知道這三位神靈,特別是有些舊怨的雅威神,會不會突然之間,對着印度神域也來一下。
然後,彌勒、文殊師利、普賢、觀世音、地藏與迦葉六位菩薩,也與波斯那邊遠道而來的主宰們停止了戰鬥,靜靜看着人間,那即將相會的兩位強大存在。
這是在過去莊嚴劫,俱盧之戰以後,波旬第一次正面與與釋迦相會。在此之前,波旬的眾多分身,如行波旬之道的門人一樣,只是經常嬈亂、留難釋迦的門人。
手持武器、各種形狀的虛幻大軍,來到釋迦菩薩面前,想要征服並摧毀他。與大軍同時到來的,是各種天地異象,驚人的流星雨落下,黑霧帶來寂寥黑暗,海洋與大地振動不已,海水倒流,山崩地裂,狂風巨響,日月無光。
這是如同末世來臨一般的徵兆,肆虐着幾乎整個印度神域,凡人因此跪伏不已,神靈也因此畏懼不安。
這是屬於波旬與釋迦之間的爭鬥,沒有任何存在出手阻止,種種天地異象,持續變化,沒有哪位主宰或者菩薩,將這些異象抹去。
甚至除下那幾位菩薩與巴比倫的宇宙三聯神、日月雙神和女冥王,因為挂念此戰的結果,距離戰局中心稍近。其他的各位主宰、神靈,都離得遠遠的,包括赫梯神域、波斯神域、甚至埃及神域一起過來的主宰們。
此時已經是馬爾都克與明尊約定三十六年的最後一年,在波旬動手的那一刻,明尊便施展神通,讓波斯的主宰明了前塵,知道了至高善神阿胡拉的存在。
當然,這些對波旬已經沒有影響了,他知道釋迦的強大,攜諸神域合一的大勢而來,希求與釋迦一戰,阻道釋迦,來證就自己心中追求的那條道路。
現在,大勢已成,就等這一戰的結果了。他阻道不成,便是釋迦成道的磨刀石;他要是阻道成功,則釋迦便是他成道的資糧。
所說成道,或者可說非成道,道是太一太上等九州神仙所言,釋迦需要明悟證就無上正覺之法,波旬需要了悟證就魔自在之途。
魔軍肆虐,天地異象頻發,在黑暗的狂瀾之中,釋迦獨自一人靜坐在菩提樹下,不驚不怖,安定祥和。
波旬化出的眾魔頭大軍雖然氣勢恢宏,恐怖無邊,但是卻不敢靠近菩提樹,只是把菩提樹和菩薩包圍了起來。波旬看到他的大軍逡巡不前,也不激動,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輕笑一聲,信手一指,狂風、洪水、巨石、烈焰四種自然磨難依次出現在釋迦周圍。
但是釋迦巋然不動,任憑這四種磨難加諸己身,繼續端坐菩提樹下,感悟自己心頭的那一絲觸動。
“地水火風,四大皆空,何懼之有。”
釋迦同樣輕笑一聲,風接近他的時候就變得輕微無力,甚至不能吹動他破舊袈裟的邊沿;
大水漫過樹木和山丘,在接近他的時候,水就改變方向流到其他地方,根本連他袈裟衣的邊角,都不能夠潤濕到;
大如山的石塊如雨一樣落下,卻在接近他的時候,變成天花編織的花環與花球落下;
火焰同樣無法侵染他分毫,木中火變成了茉莉花緩緩飄落,石中火變成了花粉,空中火變成了花蕾,天花爛墜,美麗之極。
波旬眉頭微皺,這狂風、洪水、巨石、火焰,可不是看起來這麼普通,而是最為原初的地水火風元素構成的,但是卻都連這位釋迦菩薩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他深深看了一眼菩提樹下的釋迦,微一揮手,繼續降下持續不斷的流星,使得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火與煙之中,晴空不時出現驚人的霹靂,在連綿不斷的霹靂之中,波旬將一些長槍、長矛、戰戈、戰劍等兵器夾雜其中,朝着釋迦落去。
這些兵器,都是極為頂級的神器,倒是落在了釋迦身上,卻也沒有傷他分毫,衣衫鬚髮都沒有一絲顫動,釋迦依然陷入無上禪定之中,如如不動。
接着,在眾魔軍之中,有三道彩光現出,化身成為三位極為嫵媚婀娜的女子,容光逼人,不比任何女神差絲毫。
“賜你等名為愛欲、愛念、愛樂,為波旬之女。汝宜至彼釋迦邊,試觀其心,有欲情不?”
這三位魔女,依從波旬之言,來到釋迦禪定之處,對他進行各種引誘,想要將他從無邊定境之中拉出。
三位魔女儘管長相特殊,愛欲相貌如釋迦已故生母,愛念長相如釋迦養育繼母,愛樂長相如釋迦結髮妻子。
可是來到釋迦旁邊之後,並沒有一絲效果,不能幻惑他分毫,甚至對釋迦無上禪定智慧所感動。
她們心生愧恥,各自羞慚,相與曲躬,對着釋迦並菩提樹圍繞三匝,辭退而行,回到了波旬旁邊。
波旬見她們模樣,心中微嘆,將她們三個送上了他化自在天宮殿之中。本來秉持慾念而生的三女,這一次的道傷,恐怕是要很久才能好了。
接下來,波旬便要親自出手了,他赤着雙足,緩緩走到了菩提樹下,與釋迦相視而坐。然後,整個菩提樹下及周邊方圓,都陷入了一個詭異的空間之中,一切時空泯滅,任何色身香味觸法都難以辨識。
這是波旬的天魔空間,非神域,也非界天,乃是波旬融合馬爾都克與波旬之道以後,演化而生的空間。
在這空間之中,釋迦與波旬到底發生了什麼,外面的神靈菩薩無一能知。唯有太上,與阿德羅斯站在虛空之上,諸神菩薩難知之處,神意莫名。
其他神靈所知一切,都是後來釋迦說法之時,講出的隻言片語,弟子記錄下來的。
“波旬執大團石,兩手調弄,到於佛前,碎成微塵。”
“化作大龍,繞佛身七匝,舉頭臨佛頂上,身如大船,眼如銅爐,舌如曳電,出息入息若雷雹聲”等,這是使用威嚇的策略,並宣示魔法之能。
“大修苦行處,能令得清凈,而今反棄捨,於此何所求?欲於此求凈,凈亦無由得。”
“如是,世尊!如是,善逝!今可作王,不殺生,不教人殺,一向行法,不行非法。世尊!今可作王,必得如意。”
······
凡此種種,或是威嚇,或是宣示魔法之能,或是以邪行誤導正行,總之都是想要阻攔釋迦明悟無上正覺之路。
但是他越是這樣,釋迦對於無上正覺之路便越是明晰,不斷與他在那一處詭異空間之中相對。
當然,波旬同樣大有收穫,作難於釋迦,便是在踐行他的道路,希冀證就魔自在之途。
最後,波旬於那一片渾噩泯滅的空間之中,取出了他的魔鉤,施於釋迦之身,釋迦頓時感覺,周身各種感知,完全消失了,似乎是在禪定之中,卻又像是在禪定之外。
在他心頭,只是一片空寂黑暗。
這種空寂黑暗,茫然無知之感,是釋迦自從修行沙門之法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他感覺,他一直修行的禪定,也並不是萬能的。
但也是這空寂黑暗的痛苦之中,讓釋迦對無上正覺的思考更加深入了,眾生皆苦,他雖然修行有神通,有菩薩果位,超脫了一般眾生的苦楚,但是便是如菩薩,亦有諸般苦楚。
不說其他,地藏之母受刑於無間地獄,她到現在都無可奈何?文殊師利常受世尊毗濕奴滋擾,卻也不能擺脫?
“念動則緣起,緣起則解脫,無常,無苦,無我。”
心念至此,釋迦有所悟動,那一絲觸動,終於成了他的無上智慧,為他指引出來了一條證就無上正覺的道路。
也恰在此時,一位美貌婦人從遠處而來,手持一盞油燈,油燈上面,燈光微茫。
然而就是這微茫燈光,直接透過外界的黑暗,照進了波旬與釋迦所在的空寂黑暗世界之中,光明與溫暖,同時顯現。
“善哉善哉,無量光現,無量法生,燃燈古佛當為我師也。”
釋迦從菩提樹下起身站起,無量光芒在他周身顯現,直接照破波旬演化的天魔空間,重新出現在菩提樹下,眾生眼前。
“顛倒當知,一切眾生,不能見於十二因緣,是故輪轉生死苦趣。若有人見十二因緣者,即是見法,見法者即是見佛,見佛者即是佛性。何以故,一切諸佛以此為性,汝今得聞我說此十二因緣,汝今以得佛性清凈,堪為法器。”
“今我得燃燈尊者傳燈,承沙門道統,以示與其他法脈區別,從我所傳,即為佛教。自今以後,我為佛,為如來,為無量光,為一切眾生開示解脫煩惱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