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艱難的瑣羅亞斯德教
這是一處極為古老的神廟，也是極為荒涼破舊的神廟，破舊到神廟裏面的壁畫都斑駁不清，至於上面曾經刻過的文字，也已經腐蝕得看不出來了。
在神廟外面，大概有十幾個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斷討論着剛剛獲得的知識，在他們中間，則是堆起來的熊熊火焰。
“邪惡終將被善良所擊敗，不論是過去的阿胡拉神擊敗德弗神，還是未來我們跟隨老師，擊敗那些亂信者。”
一個似乎是這群男女之中首領的人，忽然對着眾人侃侃而談。他的衣裳雖然襤褸，但是精神卻很好，目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可是，我們都已經在這山中呆了十年了，何時才能夠出去呢？”
這是一個少年，他從還是一個幼兒之時，便隨着他們的老師在此地隱居，從來沒有出去過。對於山下的一切，他心中充滿了嚮往。
“摩尼，你雖然沒有下山，但是我們的形勢，想必你也清楚吧。在這座山下面，無論是神靈，還是人類的那些首領，他們都反對我們。而受他們威逼的人類，把我們視為邪惡的存在，不敢與我們接觸。”
作為首領，也是年紀最大的那位中年人，開始安慰勸說年輕的摩尼。
此時的波斯神域之中，公認的最高神靈是神主馬爾都克，但是卻很少有人類信奉於他。這位神主也不介意，從不強求。
在他下面，那些波斯神域的主宰就不一樣了，無論是至高神殿，還是守護神殿，雖然聽從馬爾都克的要求，放任人類發展，但是在精神上，卻都沒有放棄過對人類的把控。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波斯十大部落所在之地。在這裏，最受人類敬奉的神靈，有太陽與誓約之神梅赫爾，有聖火之神阿扎爾，當然守護之神伊瑪與聖飲之神豪摩，軍神巴赫拉姆的信仰也不在少數。
這時，突然有一個瘋子一般的人類，跑到與各地的王者與人類宣稱，在眾神之上，還有一位至高善神，他是創世的偉大神靈，曾經為了不讓世界墮入黑暗之中，擊敗了至高惡神德弗。
而人類，不應該信奉其他神靈，或者在信奉其他神靈的時候，起碼要將至高善神奉為最上之神，最高之神。
這種論調，讓人類的首領都嚇住了，至高惡神德弗他們都知道，但是至高惡神被擊敗，不是眾神共同的功勞嗎，什麼時候與這莫名其妙的至高善神有關係了？善神這種存在，波斯神域之中有好幾位，但是他們可沒有這麼厲害。
如果說人類的首領，只是將宣揚這種邪說的人驅走的話，那些神殿的祭司們，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他們活着自己親自動手，活着請來各種高人或者殺死，要將傳邪說的人殺死。
所以，這群人的老師，瑣羅亞斯德，被整個神域的人敵視和追殺，只能逃到這偏僻的荒山之中，離群索居。
他在這裏獨自苦修，在這裏為人類開闢修行道路，在這裏整理自己的智慧與知識，在這裏傳授弟子，十年不倦，未曾離山一步。
“可是，正是因為人類被亂信者威逼，我們更應該去到人類之中，去與那些亂信者戰鬥，去糾正人類心頭的錯誤信仰啊。”
少年摩尼心中，卻覺得自己不應該在山中自怨自艾，應當去人間戰鬥，向世人去宣揚他們正確的理念。
“怎麼戰鬥？在他們後面，是那些強大的神靈，我們雖然得到了老師的教導，獲得了超脫普通人之上的神通，可是距離強大的神靈還差遠了。單單靠老師一個人，又怎麼能將整個神域的人心扭轉呢？”
那位年紀最大的中年，何嘗不想出去戰鬥呢？但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啊，實力不夠，戰鬥也只是送死。
“即便是死，我也不希望是在山林之中老死，我也希望是在戰鬥之中死去。”
少年摩尼擲地有聲，雙目明亮，展現了前所未有的鬥志。
“說得好，摩尼。”
“對，就應該這樣，我們要下山，告訴世人他們的錯信。”
······
聽了摩尼的話，有好幾個稍微年輕點的同門，也激動起來了，表示要下山去。在這其中，還有一位美麗的少女，她是瑣羅亞斯德的女兒。
而年長一些的幾個，連忙安撫這些年輕的孩子，讓他們不要激動，一切聽從老師的意思。
“瑣羅亞斯德，看看外面，你恐怕是再也隱居不下去了。”
阿德羅斯微笑看着自己眼前的中年人，他是至高善神阿胡拉的轉世，但是此時卻還沒有恢復至高善神的記憶。
儘管沒有恢復神靈的記憶，僅僅只是一個人類，但是這個人類的成就，卻不得不讓阿德羅斯驚嘆。
昔年至高善神阿胡拉，曾經創立了五種潛力說，三善二元論，但不過只是理念上的東西，未經實踐。
這位瑣羅亞斯德從人間而起，以人類之身，將這理論開闢成為修行之法，為眾生又開闢了一條修行之路。
活力、良知、悟性、靈魂、靈體，五位同修，混合一體之時，便直到主神之境。瑣羅亞斯德至今不過四十歲，他在二十歲之時，才在夢中得到一絲修行指引，棄家修行，並開始認定至高善神的存在。
遊走十年，信仰沒有傳開，反而得到了無數的追殺，瑣羅亞斯德便開始反思自己，坐在這深山神廟之中，徹悟修行，編寫經書，傳道授徒。
前後各十年，總共也不過二十載，他便已經站在了主神境界的巔峰之上，距離主宰只有一步之遙。
阿德羅斯前來這裏，拜訪這位人類，兩人探討人類的修行法門，也已經有好幾年了。或許是前世宿慧太過驚人，或許是本身就是資質無雙，與他交談了數年，阿德羅斯還是覺得瑣羅亞斯德的智慧與知識，似乎無窮無盡一樣。
在與他的交流之中，阿德羅斯對於他這一脈未來主宰之上的修行，也有了一些明悟了。以善為一切總綱，便是由善生光，因光創世，或是由善生火，因火創世。神靈有別，道路有別，但是不變的卻卻是本質，盡在善思善言善行之中。
只不過，這條道再是厲害，對於阿德羅斯來說，也不說只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瑣羅亞斯德的道，終究不是他的道。
“隱居不下去，那便不再隱居了。枯坐十年，也應該出去見見天地與眾生了。”瑣羅亞斯德低聲一嘆，然後又轉頭對着殿外說道：“你們都去收拾一下，我們等下就出發。”
他這話以傳出，外面馬上便傳來歡呼聲，然後陣陣急促的跑動聲，很明顯瑣羅亞斯德的這些門人，都去收拾東西了。
便是那些年長的門人，又何嘗不想下山呢？
聽到外面的歡呼聲，阿德羅斯輕輕一笑：“這便下山了，你打算如何傳教呢？”
在兩人這些年的交流之中，阿德羅斯已經知道了，眼前這位聖賢，總結了波斯神域這無數年來，對火、對光、對契約、對自然等的崇拜，以無上之善來統合他們，以自己的名為名，開創了一個教派。
這個教派，名為瑣羅亞斯德教，此教的經義，雖然有多神存在，但是卻只信奉一神，便是至高善神阿胡拉。其他神靈，或為敵對的惡神之屬，或為善神的屬神。
“按照神靈閣下所說，但凡立教之事，不依靠一國之主，絕難立起來。我前些年東奔西走，終無所獲，現在想來，確實如此。波斯神域之中，我這教一時難以傳開，那便換個地方，從外面傳入。”
“咦，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不知道瑣羅亞斯德閣下，想要從哪裏開始傳教？”
走迂迴路線，進行戰略轉移，阿德羅斯也不好說這方法好是不好。在他看來，這瑣羅亞斯德教能不能傳開，還是得看瑣羅亞斯德自身，能不能幹過那些曾是他前世屬神的神靈。
當然，就阿德羅斯所知，這些神靈之中，似乎都已經將至高善神阿胡拉遺忘了，要不然一神信仰也不會這麼難傳開。最早之時，波斯神域本就是一神所掌的。
“在波斯神域以東，有國度名為大夏，我將帶門徒從那一地開始。”
在瑣羅亞斯德一說大夏之名的時候，阿德羅斯便心神一動，以為這所謂大夏國，便是當初從埃及東去的大夏遺民所留國度。
但是他用星辰佈道術一推演，卻發現並非如此，只不過波斯神域之人，在千年之前，被九州夏朝軍隊借道而征埃及，知道東方有強國名大夏。
後來漸漸傳下來，便把位於波斯神域東方的這個國度，稱為了大夏。
“神靈閣下，不知道你是否要與我們同去？”
對於阿德羅斯的稱呼，瑣羅亞斯德並不知道，因此便一直以神靈閣下稱呼他。至於阿德羅斯是哪裏的神靈，是什麼神靈，這都與他無關。此時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位交談甚歡，共同探討修行的人。
“好啊，同去，我也想看看‘大夏’是什麼光景？”
其實阿德羅斯更想看的，卻是大夏往東的，九州以西的那一片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