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水琪番外(一)

2.水琪番外(一)

小時候的事情水琪不大記得了,那時候雙親健在,總算日子還過得去。有一年實在窮得揭不開鍋,就帶着五個兄弟姐妹投奔城裏親戚去了。

到了親戚那裏,有個矮矮胖胖的總管過來左看右挑了半天,把他給挑上了,改叫水琪。在新家可比家鄉好多了,吃得飽睡得香,作息規律,每天和很多年紀相仿的男孩練武、學書。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多,水琪一家人以及他自己全都被養得身強體壯的。一天,水琪突然饞起在家鄉時哥哥弄過的叫化雞,就動了心思。那時水琪的武功在府里同齡人中已經算得佼佼了,輕而易舉偷了一隻娘養的母雞,然後胡亂宰雞去毛。施展輕功,在府內的西北角找到一個看起來甚是冷清的院子,折了幾根竹子燒起過火來。

水琪忙得那個不亦樂乎啊,想到香到流油的燒雞,一點兒也不覺得煙味兒嗆鼻子了。被黃泥裹得嚴嚴實實的燒雞即使埋在土裏,也散出陣陣誘人的香味,口水幾乎被勾引下來了。

水琪忽然覺察身後有異響,回頭一看,看到一個漂亮得不像凡人的小男孩站在一叢竹子下,黑黑的眼珠一動不動盯着他,表情很是老成。

不等水琪說話,那個小男孩彎起葡萄似的眼睛,居然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小哥哥,我也想吃。”

沒有絲毫經驗的水琪被他這麼一笑,七魂六魄都飄到空中了,反射性地回答,“嗯,嗯,哦……”

然後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和一個美麗小男孩在院子深處,弄得“煙塵滾滾”,不時傳來咳嗽聲。

“這個……嗯哪……”水琪難為情地搓搓手,不敢看那滿眼期待的小男孩。天啊,千算萬算,算漏了要帶上鹽巴和調料,他難過得臉都紅了,他是真的好想做一個最好吃最好吃的燒雞給這個美麗的人兒嘗啊!

“我、我想……”水琪結結巴巴,看着已經烤得焦黃焦黃的叫化雞,“我們沒有鹽和調味料,這雞沒有味道……”從來不懂愁滋味的水琪此刻快要哭出來了。

小男孩蹲在那一團黃泥雞的旁邊,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雞,烏黑的頭垂下在頰邊,“我們就這樣吃吧,管他呢。”

於是一大一小兩個小人蹲在角落裏一人分一半,大嚼特嚼,全然不顧沾了一身油。那天雖然缺少油鹽醬醋,但是雞肉分外香甜,咬一口唇齒留香,兩個人連烤焦的皮都吞下肚子了,骨頭也都啃了又啃才捨得丟掉。那個香喲!現在水琪想起來口水直流。

那是水琪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麼開心。後來水琪才知道那個天仙似的的男孩是王府的小世子。不久水琪就做了世子的貼身侍衛。

第二次看到世子笑得如此愉悅,已經是過了很多很多年。

天毅元年橫縣郊外那個晚上,把那個拉里邋遢的女子抱進世子車裏的時候,他知道世子生氣了。果然世子罰他不準跟去京都,留在落雨行府看守那個女子。他不敢有怨言,每天都恪守盡職地給那女子服迷藥,保證在世子回來之前不讓她清醒過來。

唉,沒辦法,誰讓他太不小心了,鼎鼎大名的羅煙玉桃花簪就頂在自己咽喉上都沒有認出來,虧自己還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如果不是世子恰好往窗外瞟了一眼,真的就要錯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他真的好佩服少爺,隔了那麼遠,居然還能瞧出端倪,心思縝密無人能敵。

其實也不能怪她,誰能想得到京都第一美女居然是這個模樣,其貌不揚,從樹林裏鑽出來時一身破爛頭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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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金菊前來報告說喬竹悅居然會自己疊被子,不要人伺候自己漱口洗臉,水琪很驚訝,開始懷疑世子是不是弄錯人了。

黃昏前的陽光特別亮,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嬌生慣養的喬竹悅卻絲毫不注意會被晒傷,沒有要金菊撐蓋傘就走到芳草亭來了。

水琪主動讓開路,她有禮貌地笑了笑,“謝謝水琪大哥。”她穿着金絲線綉小花兒的白裙子,煞是好看。

和世子聊天的時候喬竹悅的眼睛一直睜得大大的,亮亮的。學彈琴很努力,無奈沒有那種感覺,但是為了不使世子失望,聽說她在院子裏經常練習,練習得手指都破了。

世子是什麼樣的水晶人那,當然清楚喬竹悅的心思了。他也只是觀察着她而已,並不動聲色。水琪不知道世子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不過那天下午他就知道不對勁了。

喬竹悅進了涼亭,石桌上擱着兩杯茶,一隻是白瓷雕青竹的杯子,一隻是青瓷雕玉蘭。彈了一會兒琴,她隨手拿起白瓷青竹杯子喝了一口。

水琪倒吸一口涼氣,那個……不是因為她的手很好看很白嫩,而是……她喝的是世子的杯子啊!記得在杭舟王府的時候,一個丫環不知道世子的杯子除了寧兒可以拿去清洗,其他人是不許碰的,就自作主張拿去洗了洗茶垢,當場就被世子趕出去了。

更加令水琪大跌眼鏡的是,世子看了一眼自己杯子被送到別人嘴裏,居然一聲不吭。慢慢地,他嘴角竟然還緩緩浮現出一絲笑意,淡淡的,確是非常真實舒悅。

這就是水琪第二次看到世子笑得那麼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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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夢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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