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提親

第230章 提親

廣安太妃堅定道,“明日便請了官媒,去錦鄉侯府下聘。”

果然如付媽媽心中所想一樣,她心中焦灼,卻又不敢把話說的太過直白。在心中打了一遍腹稿后,仍是小心翼翼試探性問道,“之前錦鄉侯府的三姑娘情願委身做妾,仍願意嫁入王府。可當時王府為了和英國府結親,娘娘曾親自去太後娘娘處婉言謝絕過這庄婚事,如今再去提親是否有些不太妥當?”

撇開花雨柔這個人品性如何,光說王府這事兒辦的出爾反爾就有點不太好看。廣安太妃在漠北呆的太久了,人情世故明顯蛻化了。

廣安太妃其實心中並不在意這些,“錦鄉侯府復起不久,費盡心思接近汶哥兒,為的不過就是抱着王府這棵不大招風又能保其富貴的樹。”

出爾反爾對別有用心,半斤對八兩,也沒什麼不好。

付媽媽心中一片哀愁。這到底是兒女親事,且娶進門的是未來要掌管王府的王妃。雖然王府人口簡單,可越是人口簡單,未來的發展越重要。如此小人心機家的姑娘,恐怕難成好的主母。比如寧遠侯續娶的那位新夫人,如今不就把侯府攪的亂七八糟。

付媽媽本着一個忠心僕人的本分,明知道會惹廣安太妃不高興,仍然硬着頭皮勸道。“倘或錦鄉侯府本就目的不純,怕是那位姑娘嫁進來會一心幫持娘家,反而拖累王府。您瞧,寧遠侯府的那位新夫人,不就是個例子。家道中落,攀附上了寧遠侯府。聽聞,這位夫人時常以管家之方便從公中挪用銀兩幫襯娘家那不成器的弟弟,更有甚時,將本屬於寧遠侯府的庄鋪倒手也糊弄到了弟弟手裏。眼瞧着,這寧遠侯府便要被掏空了。”

寧遠侯府百年簪纓,族人眾多,且被一個敗家媳婦短時間內禍害的中饋空虛,何況是沒什麼家底、徒有虛名、只剩下孤兒寡母的廣安王府呢。

王妃不信這些,“寧遠侯府綿延百年,內里早已腐朽敗壞,又兼人口眾多尾大不掉,自是難以打理容易被鑽了空子。我們王府不同,況且我在一日必定是我當家。以後他們有了孩子,再心繫娘家的人,終究得為孩子考慮。斷不會不顧王府安慰,反而去貼補娘家的。你說的那些都是多慮了。”

廣安太妃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自信。付媽媽見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偃旗息鼓,默默在心中念了一句佛。

廣安太妃的行動力也是極強的,第二天一早便請了最有名的官媒婆來府上,敲定了一切事宜后,請人直接拿着禮物去錦鄉侯府。

錦鄉侯夫人才剛出了月子,身體虛弱的很。蒼白着一張臉,勉強打着精神,在正房的偏廳里會見了廣安太妃請來的官媒婆朱氏。這朱氏是官媒中最有名望的媒婆,錦鄉侯夫人一見是她,心裏頭便就對今日之事有了判斷。

“朱媽媽快請坐。”錦鄉侯夫人一臉和氣的笑,一面扶着丫鬟的手,一面將朱氏往上座上讓。

朱氏四十齣頭,生的圓潤和氣。一見錦鄉侯夫人便滿臉堆笑,躬身就着錦鄉侯夫人的請,並不往上座上靠,只在西面一溜紫檀木的圈椅上,選了最靠前的一張,挨着邊坐了,以表示對侯府的恭敬。

錦鄉侯夫人也由小丫鬟扶着坐下,吩咐人看茶。雖是勉強打着精神,可仍然是和氣且熱情的招呼着。

朱氏是極有眼色的,知道這位不過是花三姑娘的繼母,又身體不適,便省了許多客氣寒暄,直接進入正題,指着放在當院的幾箱子聘禮,“原是應早些來府上和侯爺夫人提親的,可念着夫人一直在月子裏不敢叨擾,便一直擱置着。今日是廣安王府上的太妃娘娘頻頻來催,親日才貿然上門提親。”

錦鄉侯夫人看着院子裏落着的六台十二個紅漆木雕花大箱子,唇角微微上揚。“太妃太客氣了,我們府上兩位姑娘都到了議親的年紀,不知道今日是想問哪位姑娘?”

不過是個提親就這麼大手筆,看來廣安太妃是下了決心要與他們錦鄉侯府結親。錦鄉侯夫人心知肚明人是誰,但還是按照規矩問了一嘴。

朱氏也客氣的誇讚了一番花三姑娘,然後道,“王爺和三姑娘必定能成一段錦繡良緣。”

錦鄉侯夫人嘴角微微揚起,“畢竟兒女親事是大事,我一個人做不得主,還得等侯爺回來商討后,才好給太妃娘娘一個交代。煩請朱媽媽給太妃娘娘捎個信,她能選中我們三丫頭,是三丫頭的福氣。這禮物我就代王爺先收下了,能不能成婚,也看孩子們的緣分。”

這就是答應了,朱氏乖覺,忙起身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將話都帶給太妃娘娘,也盼着王爺和三姑娘早成良緣。”說完,便又客氣了幾句,便告辭了。

朱氏這邊剛走,便有打探消息的小丫頭將消息傳送給了盼星星盼月亮的花雨柔。

花雨柔正坐在軟榻上看着屋內略顯陳舊的擺設發獃,聽到這消息后,眼中崩出星點光芒來,拉住了雲霓的手,有些激動。“當真?”

雲霓高興的連連點頭,“當真,那院裏擺了八抬十六隻楠木箱子,裏面裝的都是給姑娘的禮品。只是提親的禮品,並非聘禮呢。這麼大的手筆,想來闔京城上下,也只此一份呢。”

花雨柔方才因緊張而冰涼的手,漸漸暖了過來。看向雲霓的眼中,儘是喜色。“原我就想着,如今那姜采要去和親了。王爺總不至於還心心念念想着她。果然,王爺心中還是有我的。當時,王爺也不過是看中了她的家世。”

雲霓連連點頭,“王爺曾和姑娘朝夕相處多日,王爺多忙呀,仍要騰出時間來陪着姑娘,變着法的討姑娘歡心。他自然是喜歡姑娘的。從前不過是那姜二姑娘從中作梗罷了,如今姑娘守得雲開見月明,和王爺終成眷屬了。”

花雨柔心中一片柔軟,為能與心上人相守,也為完成了錦鄉侯交給她的任務圓滿完成而開心。

而此時被安排了婚事的榮汶,已將自己的滿腔愛慕之情寫成了情意綿綿的信,託人送進了宮中。

雖是春日料峭,但日漸暖了起來,且這一日是個艷陽高照的日子。姜采早早回來寢宮,便吩咐小宮女們把陳放了一冬的被褥都拿出去曬一曬。

她則用一節小竹竿將格欞窗支起來,坐在窗邊透過紮實的薄紗向外看着她們忙碌。耳邊不時傳來廊下養着的鳥雀叫聲,和小丫鬟們低聲細語。

而榮汶送來的那封情感充沛、表達熱烈的信,就靜靜的躺在她的手邊。

碧絲坐在小錦墩上,手裏綉着荷包,眼睛卻時不時的偷偷打量姜采,見她單手拄着小巴,精緻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靜靜的望向窗外,看起來恬靜又美好。

姑娘竟不為所動?

“嘶~”由於三心二意,碧絲被針尖扎破了手指,忍不住吃痛倒吸一口冷氣,用嘴裹住受傷的手指。

姜采聽見響動,側目來看,關心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碧絲擰着眉,一臉歉意。想了想,還是決定和姜采說一說,“姑娘,王爺的這封信,可怎麼辦?”

姜采將信重新疊整齊,放回信封里,遞給碧絲。“將這封信就放在娘留給我的那隻小箱子裏吧。”

姜采有一隻紫檀木小箱子,是梁氏的嫁妝,這箱子除了做工別緻以外,還有一把及其精緻的鎖頭。姜采通常會把一些很珍貴的東西放在那隻小箱子裏。

雖然姜采什麼也沒說,但是碧絲已經明白了榮汶在姜采心中的重量。

她接過姜采手中的信箋,起身往暖閣里走。

在一旁瞧了半天的碧柳忍不住,上前道,“姑娘,這信只是收了,您不給王爺回個信么?”

姜采搖搖頭,沒有回話。

碧柳是很支持榮汶的,於是又道,“王爺的一片深情,姑娘若是不理睬,難免會傷了王爺的心。”

“前日才逛了花樓,這日就來同我表明心跡,這真心未免變的太快。”姜采神色淡漠,內心卻漣漪頓起。

榮汶是非主流紈絝子弟,並不是真的不知輕重,和花酒斗蛐蛐,整日無所事事。他能寫出這封信,且內容如此情真意切,那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能是某一件事,恰巧成為他表明心跡的契機,但卻絕非是心血來潮。

倘若他就是個紈絝,就真的寫了一些淫詞艷賦,姜采反到很好處理。只回信呵斥他一番便是了,可如今他情意拳拳,卻讓她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畢竟,她知道,自己是和親人選。一旦據婚,就會惹來外交麻煩。這大齊是榮氏的大齊,什麼麻煩都是要落在榮氏一族頭上的。

榮汶明知如此,仍要來確定姜採的心意,可見他的真情。對方既有真情,姜采又如何忍心陷他與險境。

她能做的就是不回應、也不給希望。

碧柳聽了姜採的話,十分失望。想要再說兩句,卻被折返回來的碧絲一記眼風攔截住了。

姜采有些悻悻然的起身,自取了披風來,向外走,“我自去外面逛一逛,你們好生看家。”

碧絲和碧柳領命,知道姜采是心煩想要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便也都不在上前。

見姜采走遠了,碧柳失望的嘟嘴。“王爺哪裏不好,姑娘為何就不喜歡?”

碧絲無奈的戳了戳她的腦門,“我的好妹妹,用你聰明的小腦袋好好想想,姑娘哪裏是不喜歡王爺的樣子。以姑娘的性格,若是不喜歡,怎麼可能不回信說清楚了?又怎麼會將那信放進夫人留着的那隻小箱子裏。姑娘只是有旁的考慮,不能接受王爺而已。”

碧柳瞪圓了眼睛,覺得心裏燃起了希望。“那姑娘是喜歡王爺的?”

碧絲其實也有些拿不準,猶豫道,“我瞧着,應該是吧。”

“兩情相悅便皆大歡喜了,哪還有什麼旁的顧慮。姑娘也真是的,多少人想要嫁得如意郎君都不能如願,她這好不容易碰上了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還管旁的事做什麼。”碧柳嘟囔道,“便就是不嫁那呼倫,皇上還能殺了姑娘的頭不成?”

英國府涉嫌賣國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有什麼好怕的。

碧柳性子衝動,膽子大,實在理解不了姜采和碧絲的那份小心。

若說是小心,卻也不見得。姜采是偷得人間歲月的,若說貪生怕死倒也不至於。她只是害怕,榮汶不過一時少年心性,心生愛慕。因為面對阻礙無法在一起,才以為自己十分喜歡姜采。倘若真的排除萬難真在一起了,又會覺得她也不過如此,平平無奇又略顯無趣。

到時候他後悔了,餘生漫長又成怨偶該如何?

姜采穿過假山的迴廊,在玉溪池邊的圍欄邊坐了下來,看着池中錦鯉發獃。

“郡主,何故一人在此地發獃啊?”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姜采錯愕回頭,正看見榮汶如沐春風的笑容。

姜采心中微微有些驚慌,面上卻平靜又溫和。禮貌道,“王爺何故這麼早就入宮來?”

榮汶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姜采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羞怯和慌亂,原本忐忑的心松下了幾分。隔着姜采不遠,也在圍欄處坐下,和她面對着面,聲音很柔和。“我怕等不到你的回信,便親自來要個答案。”

他一雙深邃眼眸,滿含情誼,深深的望着姜采。束髮玉冠,一身玄袍更襯得他面若冠玉、五官深邃。

姜采避開榮汶的目光,“王爺如此坦誠,我也沒必要迂迴。你是宗室子弟,我出生簪纓世家,你我都知道,嫁娶一事,素來由不得我們做主。王爺是有大志向的人,不該困於兒女私情。”

姜采果然是看見過那傳位昭書,忽冷忽熱也有了解釋。榮汶是個聰明人,已經將姜採的心思猜了個大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只管回答我,願不願意同我長相廝守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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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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