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衿
這樣過了一月有餘,平安的到了哈想高考的時間。
這天一大早,甄陽早早等候在哈想參加高考的學校門前,果見哈想與白鸞一同來了。在這裏守株待兔,果然是沒錯的。
送了哈想進入考場,白鸞便想到其他地方轉轉,畢竟時間已經足夠長,夠她玩一陣了。
可她一轉身就看到了甄陽,想跑卻來不及。她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跑路吧。
“什麼事。”
白鸞不滿的翻了個白眼問道。雖然她的態度由頑強抵制慢慢發生了轉變,但不代表她喜歡甄陽。有那個吸血鬼老怪物的心機深沉,還多了他沒有的野心和陰謀。如果他像那個人一樣安靜的讀讀書,畫畫畫,或許她能勉強給個好臉。
“沒有。閑來無聊,想和你聊聊。”
甄陽笑容一如往昔,好似沒看到她對他的戒心。他的臉皮越來越厚,讓她自嘆弗如。
“聊什麼。”
“聊一聊暑假怎麼過,哈想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想請他出來玩玩。”
“甄陽,哈想憨厚的智商跟忠實牧羊犬有一拼,拿你當朋友,你卻利用他,如今還恬不知恥的繼續和他攀交情,您難道一點羞恥都沒有嗎?”
“我不覺得這是羞恥。白鸞,你大約一直沒有見過各種慘絕的災禍吧。你見過地震過後的慘重嗎?你見過洪水時的慘狀嗎?你見過這些災禍后慘死的人嗎?你見過那房屋倒塌、一片狼藉嗎?你聽到過各種悲慘呼號的救命聲嗎?沒有,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說我沒有羞恥感?真正單純無知的是你。你沒見過這些災禍,自然可以在這裏大言不慚罵我,可你不能對這些視而不見。”
說起這些災禍,甄陽腦海中閃過他幾年前當志願者到處跑看到的慘景,情緒激動聲音卻絲毫不變,顯然定力不弱。他見白鸞仍舊一副“你別說說了我也不相信不想聽”的表情,嘆一口氣,卻不說話。這個人,對他到底警戒心太強了。
經過兩天暗無天日的高考,哈想整個人也似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似的脫胎換骨般,有頹廢,也有輕鬆。甄陽的提議剛好中了他的下懷,雖然他對甄陽的心思仍然保存着幾分忌憚,但到底有着幾年的交錢,仍把他當作朋友。而且不花錢就能玩耍,何必要當冤大頭?跟着白鸞許久,這厚臉皮的本事倒是學會了幾分。
“喜歡這個地方嗎?”
果然,去的還是京城,甄陽的老地盤。
一家裝飾的金碧輝煌的高等ktv里。
“請進吧。”
甄陽推開其中的一張門,率先走了進去。回頭見那貨哈想一副吞了蒼蠅一般的神情,倒是白鸞的神情正常些,笑了笑,伸手道:“進來呀,愣着做什麼。”
三人剛進去,一直跟着他們的一位漂亮服務員便走了進來,手裏端着的盤子上放着一張紙,走到甄陽面前,巧笑倩兮:“甄先生,想點什麼?”
甄陽指了指旁邊一坐下就拿起靠枕的白鸞道:“她是主角兒,給她。”
美人臉色一僵,看到白鸞那張把自己比到渣渣里的臉蛋,恨恨地走過去,口氣不善:“喏,想看什麼?”
第一句話嬌若鶯啼,第二局卻冷氣嗖嗖。
“全部都上來一份。”
“全,全部?”
美人聽聞如若被雷劈,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三個人,這麼多菜,你是豬嗎?
“對。”
“是。”
因白鸞抬起頭時瞟了一眼對自己瓮聲瓮氣的女侍者,美人見她大約十六七歲年紀,立刻挺了挺胸,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優勢,立刻昂着脖子走了出去。
白鸞哼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停留在自己臉上各處掃視的甄陽帶着幾分打趣的目光,彷彿在說,你怎麼跟她置氣?
她心裏就是不爽。這京城,正是那個吸血鬼老怪物的老巢之一,她能有好氣嗎?萬一再遇上他,再來一個什麼聚會party,逼着她去,她能不去嗎?
她在包廂里呆不下去,霍地站起身,道:“我去趟衛生間。”
可這一區,便是十多分鐘。
“該回來了吧。”
甄陽抬起手腕看一下時間,心理一驚:“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能出什麼事?出來吃頓飯罷了。”
哈想嗑着瓜子,興緻很高地找着喜歡的歌曲,卻見甄陽突然臉色大變,抬腿大踏步走出了包廂的門,往衛生間的方向疾奔過去,似乎真的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果然,還未到洗手間,就瞧見門口堵了一多眾吃瓜群眾圍觀,還能聽到一個浪蕩子弟的調笑聲:“小美妞,怕什麼,跟着哥走,保證你要什麼有什麼。”
甄陽和哈想擠過眾人發現果然是白鸞被人圍着了,趕緊上前準備幫忙。
“甄陽,你怎麼在這裏。”
男子看到甄陽,立刻打招呼。
“子元?既然是你,給我個面子,她是我請的客人,別過分。”
甄陽急促的道,由於着急,語氣很快,呼吸有些粗重。
“客人?既然是客人,那就也該做做我的客。是吧。”
被叫做子元的男子誤以為白鸞是那種“客人”,好笑的視線在甄陽年輕的臉上掃了掃,意思是你小子也開竅了啊。原本就輕薄的心態更加輕薄了幾分,上去就握住了白鸞的小嫩手,嘻嘻一笑,剛觸碰只覺滑嫩爽手,還未來得及給一句讚賞,身體突然飛了出去,哐當一聲,撞在對面的牆上,疼的他立刻暈了過去。
“王八蛋,敢戲弄我,再敢那樣看我,挖你眼珠子。”
無事周圍一眾人的呆若木雞,白鸞走到子元的身邊,憤憤直接上腳。她本來心裏就充滿了火氣,這色小子居然還敢戲弄輕視她,更讓她火上加火。咔嚓一聲,整個手腕都被她一腳踩扁。
“哈想,不吃飯了,走。”
哈想愣了愣,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甄陽,立刻跟了上去。小子,自求多福吧你。敢這麼色迷迷盯着她看還敢揩油的主,若是老媽看見了,估計會當場要了他的命的。
果然,再次見到甄陽,已經是半個月以後了。
“你真是會給我捅婁子。”
甄陽鬱悶的以手支肘,筷子無聊的挑着盤子裏的菜。
“我沒要他命已經看在你的面上,還想幹什麼。”
白鸞提起那件事,想起那個傢伙看自己的眼神就覺得火氣直冒,仍然語氣不善。
“噓,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要命之類的。”
甄陽壓低聲音四下望了望,發現餐廳里零零散散沒有幾個嗯,才放下心來道:“他是人,又不是吸血鬼,不是你們的死敵,有必要下那樣的死手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和他們是死敵?”
白鸞狐疑的望着他,直接把他的路給堵死了:“哈想絕對不會告訴你,他只是單純,不蠢。”
見她如此篤定,再瞧着她突然出手,看自己被她握在手裏暗暗發力的手腕,他背心一涼,突然腦海里閃過子元被她一腳踹斷手腕的事情,立刻察覺出危險。
“不是哈想告訴我的。”
“那你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的?我們一族從來不會對旁人提起。難道你是從吸血鬼那裏得知的?”
“疼疼疼。”
曾經險些被砸死的甄陽也算得上身經百戰,死裏逃生,可白鸞那輕輕一握,他感覺自己全身骨頭都散架了,疼的他連聲輕嘶。
“說。”
“大姐,你先放手行嗎?我疼。”
甄陽鬱悶的連聲討饒。
“說罷。”
甄陽私下瞧了瞧無人才道:“我不能說,等我把那人帶來你自己去問吧。”
甄陽算得上守信,不過兩天,白鸞便見到了他口中的那個人。
“嗨,美女,你好啊。”
齊子衿見到白鸞,立刻雙眼放光,立刻撲了上來抓住白鸞的小手放在手心裏細細打量:“你的壽命線挺長的吧,似乎都看不到邊,哎呦呦,老壽星啊。哎,你的愛情線怎麼這麼淺?難道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沒人追?我跟你說,我可以幫你介紹。”
八婆齊子衿正喋喋不休,卻被不爽的甄陽一把拎起腦後的衣襟提到了一旁:“別一見面就無聊的整天研究人家的手心。”
“小子,別打擾我跟美女談心。”
齊子衿奮力抵抗道,不停地掙扎着。
“要不要你跟我談談心,出去找個僻靜地方?”
甄陽見他死性不改,獰笑着把骨節捏的嘎嘣嘎嘣脆響。
“不,不用了。”
齊子衿小心臟一個哆嗦,老老實實蹲到角落裏,不敢吭聲了。
“這臭小子摸你你怎麼也不知躲一下?”
全程不吭聲的白鸞安靜的讓甄陽心裏不爽。
“嗯?摸我?他不是給我看手相嗎?”白鸞微微一怔:“他和那個叫子元的不同啦。他這個人好逗的,我不排斥。”
甄陽一愣,轉而捧腹大笑。白鸞的眼睛好毒,不錯,齊子衿這個二缺就是個人形哈士奇。
“美女,你是雪族的人吧。”
見自己被無情嘲笑,齊子衿心裏滴血,這個王八蛋,於是故意狂刷存在感。
“你們這一族每個人天生手心都有一個血色兵器,以前我只是聽說,沒想到今天真的見過。”
“你怎麼知道?”
白鸞漸漸收起了輕鬆,皺起眉頭瞪着這個看起來很怪的人。
“你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書籍叫做古本吧?我家祖先世代在清朝的書籍庫里擔任管理員,所以對於一些奇特事件,自然了解一些。”
“你是說我們曾經存在於書上?”
白鸞皺着眉頭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太糟糕了。
“對,我也是機緣巧合下得知的。你們隱藏的夠深的,那麼多描寫奇異的書籍上,只有一本書上曾經輕描淡寫地寫了幾句,可偏偏我祖先引起了興趣,終其一生想去尋找這個奇特的族群,卻求之不得。可惜,可惜。”
“我們和吸血鬼之間的關係,書上也記載了?”
“這倒是沒有,關於這一點,是我三爺爺告訴我的,他生母是外國人。他外公曾經是一間教堂里德高望重的主教,所以一生聽過無數人去禱告,其中就有一位信奉上帝的吸血鬼常去,並和他成了好友。從那個吸血鬼口中得知了許多關於這個世界上的奇異事件,包括你的族群和他們之間的戰鬥。原本老人家是不該將這些事公之於眾的,可是這些事件實在讓他心動,於是將所聞寫成了一本日記,留給了他的女兒,而後傳到了我叔爺爺手裏。後來這本日記又傳到了我手裏,所以,我自然知曉了。”
“你和甄陽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告訴他?還有誰知道?”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自然沒得說。有一次他喝醉酒無意間說漏了嘴,偏偏我就在旁邊,也是唯一的知情者,所以,他們那些人就讓我加入了。”
“齊子衿!你今天說的太多了!”
甄陽喝道。
“怕什麼?她們遲早也要加入你們,這天下有你老兄辦不成的事嗎?”
齊子衿痞子一樣笑着,突然又伸手抓起了白鸞的手,仔細一握,愕然良久,才知道自己剛才的感覺不錯,驚奇的問道:“書上說你們一族身體強於眾人,溫度更是熱的驚人,可你的手怎麼感覺這麼涼,比我們普通人還要冷上幾分?”
“是嗎?”
甄陽一愣,他卻從未意識到過。雖然他不清楚,可和哈想一起久了,他溫度高的他都受不了,常常底下笑話他直接把雞蛋放到他身上,不知能不能煮熟。可白鸞又豈會溫度比常人更低?
“你的手出問題了。”
白鸞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淡淡問道:“能把那本書給我瞧瞧嗎?”
“行啊。”
齊子衿一笑,轉身去了角落裏打開行李箱,取出書籍,雙手捧着遞與白鸞顯然對這本書十分珍視。不想白鸞接過去,直接一把死了個碎片。
望着漫天飛舞的碎片,齊子衿終於勃然大怒:“王八蛋,居然敢毀了我家的傳家之寶。”
說著就要撲上去打白鸞,白鸞輕輕伸手一擋:“你確定真的要和我動手?”
“你!”
氣急敗壞地齊子衿跺了跺腳,罵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這個毒婦人,詛咒你永遠嫁不出去,永遠生不了兒子,永遠……”
他各種開罵,白鸞卻不動如山。反正她已經毀了,任由他罵破天又如何。
“這賊女子,賊王八,賊……”
回家的路上,齊子衿還在不停地咒罵著白鸞。心上的那口火怎麼也消不了。
“行了別罵了,那些知識你不是早就牢牢記在心裏了嗎?找個時間默寫出來不就行了。我看還是你笨,在人家面前提記載着人家秘辛的書,還傻乎乎的把書拿出來,不是主動送上門的肥肉嗎?”
“這不一樣,內容可以重新寫,可那本書傳了都一百多年了,我能不心疼嗎?這個賊女子,早晚落在我的手裏,我定要好好報今日之仇。”
齊子衿仍舊惱怒地發誓道。雖然他的記憶事件委實太短了些,明天起來又會故態仍犯,顛顛兒的去找白鸞這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