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衝動
“烈哥哥，我不是，我……”然而莫箏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狠狠地咬住嘴唇，雙目含淚目光焦灼地看着元烈，似乎他的回答就是她救命的稻草。
“我答應過給你一個不一樣的迎娶禮，但大妃之禮卻是萬萬不能。”元烈黑着一張臉，怎樣也鬧不明白，好好的一頓早餐，怎會吃成了這個樣子！
蘇茉兒也是一臉緊張地看着岳綺雲，同樣被她的話嚇得不輕。自己怎麼就忘了，大妃是有權利給汗王納妃妾的。
她今年已是雙十年華，長相本就不出色，唯一的依仗就是同元烈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是，她深深知道，元烈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這妃妾的位置，還是她死乞白賴地求來的。
無子又無寵的她，原本在莫箏身上下足了心思。可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原本鐵板定釘的事情，卻是因為岳綺雲的到來發生了變化。
“岳綺雲，你到底要做什麼？”元烈壓低了聲音，惱火地看向身旁吃得歡實的女人。
“不想做什麼，只想安生生地吃飯！”岳綺雲拿起帕子擦擦嘴，眼睛又看向冒着香濃熱氣的奶茶，羅蘭隨即給她盛了一碗。
“本汗納什麼樣的妃妾，納幾個，不用你來操心！”元烈湊近到岳綺雲的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語。
熱乎乎的奶茶，絲綢般順滑，那熨帖的感覺讓岳綺雲更加高興。她好心情地用袖子捂着嘴，小聲地跟元烈解釋道：“本來呢，我也不想操這份閑心，可你的女人們也太能鬧騰，影響到我的心情。我這人啊，心情一不好，就會折騰所有人心情都不好。所以……”
岳綺雲的話忽然被帳外的爭吵聲打斷，元烈聽出來其中一個聲音是他的侍衛長，立即坐直了身體，對着外面喊了一聲：“外面怎麼回事？”
“大汗！”元烈話音剛落，厚實的帳簾就被挑開，一個身材壯碩的髯虯漢子走了進來，瓮聲瓮氣地道：“蘇千戶帶人圍住了龍虎衛的營地！”
岳綺雲暗叫一聲不好，她還沒等元烈起身就健步如飛地走出了王帳。
佔地極廣的烈焰王族營地，此時已經是人聲鼎沸。岳綺雲加快了腳步，跑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那裏，正是龍虎衛駐地。
“姓周的，叫你的人趕緊閃一邊去，再唧唧歪歪的，小心爺爺的長刀！”遠遠的，蘇沐駒粗魯的聲音分外囂張。
“龍虎衛大營，沒有大妃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出。”周郎將朗朗地回答，聲音裏帶着不容輕忽的倨傲。
“呦呵——！”蘇沐駒氣惱地大喊：“這可是你們梁國人逼我們動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弟兄們，抄傢伙揍他們！”
“讓梁國的軟蛋們嘗嘗咱燕北長刀的厲害！”烈焰族人被蘇沐駒挑唆着，紛紛騎上戰馬，高舉着長刀亂鬨哄地叫喊。
“龍虎衛全體上馬！”周郎將騎在黑色駿馬之上，隨着他一聲斷喝，龍虎衛的營地里發出陣陣戰馬嘶鳴聲。
“嘩嘩——！”黑色的鎧甲在朝陽里閃着寒光，龍虎衛五百兒郎一起翻身上馬，整齊得如同一個人般。
軍紀嚴明的龍虎衛，對上彪悍的草原騎兵，雖然人數上不佔優勢，但是氣勢卻絲毫不落下風。
一時間，烈焰部族的王庭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烈焰騎兵的長刀和龍虎衛的長槍，形成了冰冷的刀槍叢林，森冷兵器上似乎都帶着劈啪作響的火星。
圍觀的平民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輕微的聲音，就會成為點燃戰爭的導火索。
沉默中，醞釀著一場慘烈的廝殺。
“怎麼回事？”忽然，一個清脆的女生打破了沉重的沉默，圍在營地最外圍的烈焰族人紛紛回頭，卻看一襲大紅長裙的女子，傲然地站在晨光里，初升的朝陽在她身後，形成了萬道霞光。
“跑到我龍虎衛大營外挑釁，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妃，還有沒有烈焰族汗王？”岳綺雲一聲聲叱問，高昂着頭走過族人讓出的道路，直接站在蘇沐駒的馬前。
“你們梁國人侮辱了我們的神靈，躲進了龍虎衛軍營！”蘇沐駒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岳綺雲，絲毫不客氣地回答。
“大膽！”岳綺雲一聲爆喝，忽然凌空飛起。蘇沐駒只覺得眼前紅雲飛過，接着頭部被一隻小巧的靴子踢中，他大頭朝下地跌落馬鞍，一隻腳還狼狽地困在馬鐙里。
“見到大妃不行君臣之禮，居然還敢高坐馬背之上？”一腳踢飛了那魁梧漢子，岳綺雲穩穩地落地，儀態從容地叱責。
“你，你這不貞的女人，不配做我們的大妃！”蘇沐駒一邊掙脫着馬鐙，一邊氣急敗壞地吼叫道：“你是梁國派來羞辱我們烈焰部族的，根本就不是我王的大妃！”
“就是這女人帶來的僕婦，用污穢之物弄髒了我們的祭壇！”人群中，有人尖聲叫道：“我今天早晨親眼看到的，那僕婦躲進了梁國的軍隊裏！”
“什麼？弄髒了祭壇？”
“長生天會發怒的，我們烈焰族要大禍臨頭了！”
“殺了梁國人，殺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烈焰族人群情激憤，一個個憤怒地瞪着雙眼，握緊了拳頭，步步緊逼向岳綺雲。
“這污穢的女人，不但羞辱了我們的汗王，還指使下人侮辱我們對神靈！”蘇沐駒指着岳綺雲，怒氣沖沖地對着身後的草原騎兵嘶吼着。“大汗是草原雄鷹，長生天是我們的天神。為了維護我們的榮譽，殺了他們！”
“殺！殺！殺！”一千多草原騎兵高舉長刀，紅着眼睛叫道。
在燕國，長生天最是神聖不可侵犯，誰要是對長生天不敬，就是跟整個草原人為敵。
岳綺雲在一腳踹上蘇沐駒的時候就後悔了！她太衝動了——在沒有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就是在激化矛盾！
然而做都做了，後悔沒有任何意義。況且，對着氣焰囂張的蘇沐駒，她可是沒有一點愧疚。這人，在昨晚的汗王盛筵就已經擺明了根自己做對的立場。對於這種人，拉攏沒有絲毫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