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阿祚斜覷着弟弟,一碰他的胳膊,阿佑還一臉不解:「怎麼了?」

「……沒事,挺好。」阿祚心下想笑,怎麼看都覺得阿佑剛才眼睛都直了。

不過之後倒也沒什麼,幾人從乾清宮退出來后就道了別。差不多正是午膳的時辰,阿祚阿佑帶着明婧回永寧宮,謝氏則回坤寧宮。

結果晚膳的時候,卻又見到了這位謝姑娘。

這回她是被定太妃召來的,與之同來的還有好幾位貴女。

幾人都是剛從別的太妃那兒過來,已見過了另幾位正值婚齡的王府公子。走進永寧宮時,還有人臉上紅暈未褪,再一抬頭看見這邊的幾位,紅暈又更添了一層。

她們先向定太妃和賢太嬪問了安,又向玉引和昌親王妃施禮。因謝氏跟玉引沾親的緣故,眾人禮罷后她又上前向玉引添了一禮。

玉引一哂:「你是夕珊?我小時候在華靈庵里,後來就直接嫁了人,你們這一脈的孩子我沒怎麼見過,近來倒聽夕瑤提過,日後得空了常來王府走動。」

夕珊文文靜靜地欠身應下。定太妃打量了眼前的幾位貴女一番,發話道:「我跟王妃們有話要說,你們年輕人一道玩去吧。偏廳給你們備着了,有點心有茶,別拘禮,都是自家人。」

幾位貴女便又一福,與此同時,正發愣的阿祚阿佑看到玉引睇了個眼色:「去。」

阿祚阿佑:「……」

於是男孩子們不得不一道去。永寧宮這一處,除了阿祚阿佑兄弟倆以外,還有昌親王府的世子。昌親王世子比他們大一歲,但從前也沒怎麼跟姑娘家打過交道,三個人臉上都寫着尷尬。

而貴女們也很尷尬,進了偏廳后,幾人傻坐了足有一盞茶的工夫,阿祚才逼自己先開了個口:「謝姑娘……閨名夕珊?」

謝夕珊頷首應了聲「是」。

阿佑不知怎的心裏一急,好像是不肯被兄長晾着似的,立刻接話:「請問是哪個‘珊’字?」

夕珊心裏跟有鼓槌敲擊似的,死死低着頭道:「珊瑚的瑚。」

「……」阿佑滯了滯,「那姑娘叫夕瑚?」

「……夕珊。」夕珊明顯神色僵住,剎那間,雙頰紅得跟珊瑚一般,硬撐了片刻終於忍不住低頭捂住臉來緩解羞赧,「珊瑚的珊!」

「沒事沒事!」阿佑趕忙擺手打圓場,儘力笑着,接口道,「夕珊夕瑚都好聽……我還去過西湖呢,景緻秀美風光怡人!」

天啊!!!

夕珊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咬了咬牙,實在無法摒開這種尷尬,起身一福:「臣女出去走走,幾位殿下……自便。」

「哎謝姑娘……」阿佑還想說什麼,被阿祚一下子踩住了腳。

傻弟弟你會不會說話?!

阿祚瞪着他,服了他這沒話找話時拿人家口誤當話題的做法。

然後,當晚他們都沒有再見到謝夕珊。出宮回府的時候,玉引就發覺阿佑一臉悔恨。

「我這幹得什麼事兒啊!!!」被自己氣壞的阿佑一腳狠踹在車輪上,又疼得單腿直跳,「我提什麼西湖啊!!!」

他趴在阿祚肩頭上捶阿祚:「哥你也不攔我!!!」

「……」阿祚默默將他推開,「你嘴巴那麼快,你怪誰?」

還什麼西湖景緻秀美……阿祚想說三弟我懷疑你這樣會娶不着媳婦哎!

玉引忍着笑看他悲憤,等他嚎夠了,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行了行了,不就是說錯話了?改天我把她請到府里,你當面跟她賠不是啊。」

然而阿佑還是一臉的神色悲戚,覺得第一回見面就沒給人家留下好印象,現在夕珊肯定嫌棄死他了!!!

玉引忍住對幼子的嘲笑,看向阿祚:「阿祚你呢,今天這幾位姑娘,有你喜歡的沒有?」

「嗯……」阿祚遲疑了一下,旁邊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阿佑「撥冗」抬頭道:「有,三哥跟溫家姑娘說了好一會兒話。」

溫家姑娘?

玉引禁不住蹙了下眉頭。

回到府中,玉引扛住疲憊先跟孟君淮說了這事兒。阿佑和夕珊的事假如能成,那沒問題,兩家親上加親挺好的。

問題出在阿祚。

那個溫家姑娘吧……是從前一位異性藩王,廣信王的孫女。

廣信王因為大不敬的罪名被先帝削爵入獄,當今聖上繼位后給他的長子賜了個沒有實權的侯位。雖然說起來門楣也不低,但這麼多年來,京里各家都還是躲着他們走的。

溫家的姑娘,說好聽點是侯爺的女兒,說難聽點是罪臣的孫女啊!

孟君淮沉吟了會兒,嘖了嘖嘴:「這事是不好辦,不過阿祚真喜歡她嗎?」

「說不好,今天頭回見嘛。阿佑當時跟我一說,阿祚臉就紅了。」

看來不管到沒到「喜歡」的份上,總歸是有動心的。

玉引斟酌了一下,出主意道:「要不……你年後進宮問問皇上的意思?!」

「……?」孟君淮皺眉瞟她,「你讓我直接去問這個?」

「我覺得不打緊。」玉引誠懇道,「你想,若皇上根本不想讓宗室里的孩子娶她,會今天讓她進宮見人么?」

雖然要因此試探底下人的忠心也說得通吧,但玉引覺得,當今聖上其實很少對弟弟們玩這樣拐彎抹角的手段。

所以如果是阿佑喜歡,她可能連擔心都不會擔心。在阿祚身上添個心眼,只是因為阿祚是世子,還是應該多一分注意罷了。

孟君淮順着她的話也掂量了一番,而後點了頭:「行,那我挑個日子進宮,你先別跟阿祚多提。」

過了上元,孟君淮挑了個好天氣進宮。他進乾清宮將這事一稟,皇帝便皺着眉頭斜眼瞟他。

孟君淮滯了滯,不吭聲。候了一會兒,聽到皇帝不耐地倒吸着氣說:「朕聽說你的次子前陣子因為個青樓女子搬出去住了,現在世子又看上了溫家姑娘?你們家怎麼這麼多事?」

「……」孟君淮尷尬地笑了笑,「也說不上‘看上’,就是兩個孩子那天見了一面似乎投緣。臣弟怕不妥,所以先來問問皇兄的意思。」

皇帝輕笑了一聲:「那朕若是說真不妥呢?」

孟君淮就說那臣弟現在趕緊攔着還來得及啊……!

皇帝心說你們家真有意思。

各家孩子的婚事基本都是當父王母妃的做主,尤其是世子,他還沒聽說過讓孩子自己拿主意的。召進宮來讓小輩們互相見面,其實也不過是讓王妃們見見各家貴女,然後替兒子挑一個。今年挑完人進來稟話時直接說是孩子間處得好的……六弟你真獨一份兒!

皇帝越想越覺得這逸親王府有趣兒,不止是孩子裏聽「父母之命」的少,就是早年進他們王府當伴讀的幾個,也個個主意大。

——夕瑤不就一往無前地把他們時衸給「弄」走了嗎?!

大約是因為有之前幾個做鋪墊的結果,皇帝發覺自己聽說阿祚這事兒……居然也沒有特別驚訝。

他不咸不淡道:「別攔着了,溫家那姑娘朕見過,人不錯,若真兩情相悅就由他們吧,廣信王的事跟他們也沒關係。」

孟君淮稍鬆了口氣。

他和玉引原也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從這幾年的情況來看,雖則宗親們為了避免徒惹麻煩都躲着溫家走,但宮裏一直都有提拔他們的意思。籠絡也好安撫也罷,反正該有的封賞沒少過,逢年過節偶爾還讓他們出個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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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學掌家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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