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紫禁城外的對峙氣氛愈發緊張。

其間,謝繼清命手下再度前行了三尺,一眾皇子帶來的人立刻拔了刀。

孟君淮喟了一聲,不知第多少次再度向謝繼清道:「謝大人,求您給我們一眾兄弟透個底。」

「殿下恕罪,此事臣當真不能說。」謝繼清頷首,孟君淮面上的怒色一起,又被強壓了下去。

而後死一般的寂靜再度蔓延開來,聽着完全不像有近萬人涌在這裏,而像是空曠的荒野。

突然間,一聲撞鐘聲響灌入耳中。

「咚——」

眾人齊刷刷地向鐘樓處看去,依稀看到樓上掌鐘的人又撞了一下:「咚——」

「怎麼回事?」幾人面面相覷,詫然間身後端門大開。

幾名宦官從門中步出,到了眾人跟前,一作揖:「謝大人,勞您走這一趟,請您回去歇息吧。」

那人說著遞上了一塊銅製腰牌,謝繼清接過一看,是謹親王府的腰牌。

「告退了。驚擾各位殿下,罪過。」謝繼清向一眾皇子抱拳,孟君淮問那宦官:「謹親王呢?可方便一見眾位兄弟?」

「逸郡王殿下。」那宦官又朝孟君淮一揖,「皇上禪位,命謹親王殿下繼位。登基事宜已急召禮部各位大人擬定,請各位殿下先行回府,改日再行覲見。」

「什麼?!」眾人皆盡愕住,怔然中,又見一列快馬馳出皇宮,為首那人邊馭馬邊吩咐:「去,速傳旨,善親王革爵圈禁,任何人等不許擅自出入善親王府,違令者格殺勿論!」

顯然,這傳下聖旨的人,已經換了。

直至天明時,大家還都有點懵。

噝……這天兒變得也太快了!

一夜之間,皇上成了太上皇,謹親王成了皇上,善親王被圈禁了,魏玉林掉了腦袋,東西兩廠眼瞅着就要血流成河。

各府都有些不安,想出門打聽又不敢貿然瞎走動,生怕一不小心觸了新帝的霉頭。善親王府中,善親王妃柳氏更是哭成了個淚人兒。

她拉着孟君泓,不無驚恐道:「這、這怎麼辦!爺之前與魏玉林那邊親近,現下謹……現下皇上記恨着,咱們怎麼辦!」

「唉,你別哭了!」孟君泓也是焦頭爛額。打從說服自己接受魏玉林的打算后,他便在等着登到那個受盡艷羨的位子上。誰知道到了眼前的位子還能飛了?誰知道大哥行事這麼狠!

在房中轉悠了兩個來回,孟君泓沉了口氣:「我去見父皇去!大哥突然登基,縱說是父皇禪位,滿朝也都會覺得蹊蹺,現在必定都盯着看他對父皇的態度。我求父皇開口保我們,他必不敢忤逆!」

「這……能成嗎?」柳氏淚眼婆娑,孟君泓一揮手:「成不成的,反正我先試試去。」

他說著就出了門,心下的不安讓他比平日多做了許多吩咐,吩咐下人把後院守好、吩咐近前侍奉的人務必格外費神盯着,萬一有什麼人硬闖王府來拿人,讓他們務必去給他報個信。

孟君泓自問交待妥當后才往府外走,大門一開,卻見寒光直刺眼前。

「回去!」外面的錦衣衛厲聲喝道。

孟君泓大怒:「我好歹是太上皇親封的親王,我要進宮面見太上皇,滾開!」

「太上皇親封的親王?當今聖上可革了你的爵!」錦衣衛沒有半天退縮,反而還往前了一句,「回去!別逼我們依聖旨‘格殺勿論’!」

「你……」孟君泓瞪了他許久,終是慫了,縮回府中。

他磨了會兒牙,一嘆:「關上門!換個清凈!」

謹親王府。

闔府上下都等了一整日,直至夜幕再降,謹親王妃才聽得身邊的宦官帶着喜色進來稟話說:「王妃,爺回來了!」

謹親王妃目光微凌,揮手命宦官退下,看看一左一右的一雙子女,平靜道:「走吧,咱迎駕去。」

母子三人便一起出了堂屋,尚未走出正院的大門,孟君涯先一步走了進來。

謹親王妃略有些緊張地抬眸看向他,尚未來的及見禮,驀被他一把擁住。

「……」謹親王妃準備好了的一聲「皇上」噎在了喉中,滯了許久,道出來的還是那聲更為熟悉的,「爺……?」

「讓你擔心了。」孟君涯壓抑了一天的不安在這一刻傾瀉而出,他毫無顧忌地將王妃按在懷裏,靜了許久才又說,「沒事了,都沒事了。」

「我、我知道……」謹親王妃喜極而泣,在他懷中逐漸靜下氣來,她覺得又高興、又有點兒說不清的傷感,最後,化作了十分實在的不好意思。

謹親王妃稍一咳:「孩子們都在呢。」

孟君涯方回過神,也咳了一聲,鬆開了王妃。

一子一女在面前戳着傻眼,兄妹倆互相看了看,不太知道此時是該叫父王還是父皇。

「來,時衸、瑜婧。」孟君涯蹲下|身,將兩個孩子叫到跟前,先跟女兒說,「這些天我會很忙,你多來陪陪你母妃。你母妃身子不好,禮部對她加封事宜的安排,你也要多幫她盯着。」

「好。」瑜婧點頭應下,「您放心忙您的,府里我會幫母妃打理。」

「嗯。」孟君涯滿意一笑,又看向兒子,「你不日就要封郡王,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跟你的各位叔叔、還有堂弟們多走動。」

「是。」十四歲的孟時衸沉穩頷首,想了想,又問,「那京中的各大世家,兒臣是否也要走動?」

孟君涯抿笑:「你看呢?」

孟時衸沉思了一下便拿了主意:「那兒臣先走動與宗室沾親的,只當親戚走動。不沾親的,等他們進宮覲見過您再說。」

「很好。」孟君涯點頭讚許,站起身,又向王妃道,「我近些日子都要在宮中忙,遲幾天再接你們進去。如有別的府過來走動,見不見隨你,冊后之後你總要見的,現下可以偷得一時清閑。」

「好。」王妃銜笑點頭,略作沉吟,提醒說,「您得空時記得代我向母后告個罪,便說近來不便進宮問安,過些日子再去向她磕頭。」

「嗯。」謹親王記下這事,又一握她的手,「我先回宮去了。」

逸郡王府。

之後的第三天,謝繼清就上門謝罪來了,道那天讓孟君淮受驚了實在不好意思,孟君淮懶得跟他置氣!

——那天在宮門口「受驚」的皇子可不止他一個,現下他頭一個就來逸郡王府告罪,說是因為從前關係更親雖也說得通,但看起來實在更像是謝繼清擔心他妹妹在逸郡王府受委屈。

於是孟君淮也沒藏着掖着:「行了,就是你們謝家都跟我翻了臉,我也不會虧待玉引的,她不嫌棄我我就絕不嫌棄她。」

他陰着張臉睇了謝繼清一會兒,輕一笑:「不過現下你有沒有什麼方便說的情況?勞煩告知一二。」

「嗯……有。」謝繼清正正色,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這三日裏在忙的事情。

魏玉林滿門抄斬是肯定的了,現下雖還未問斬,但也全家都進了刑部大牢。

前幾年在孟君淮被杖責后剛換上去的秉筆太監也不幹凈,昨天賜死了。

除此之外,東西兩廠全在嚴查,估計官位高些的一個都逃不掉,底下的人大抵也要換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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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學掌家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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