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良久的沉寂之後,他喟了一聲:「王妃今日應該不會去別的地方吧?」

「……?」楊恩祿怔了怔,答說,「應是不會,一路顛簸過去也累,多半早早歇着了。」

孟君淮應了聲「嗯」。

清苑中,玉引自己小睡了一覺便開始哄孩子。

阿祚阿佑其實也沒有哭鬧,就是一路折騰得狠了,弄得脾氣有些暴躁。阿狸想找他們玩,阿佑心情不好便揮手推了它一把,和婧也不高興了。

和婧教訓阿佑說:「你不許欺負阿狸!」

阿佑鼓着張小臉不理姐姐。

「阿佑,這是你不對哦,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沖不相干的人發火。」玉引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阿佑還是不說話,她便道,「好啦,知道你累,不生氣了好不好?娘喂你吃酸奶?」

阿佑往她懷裏一倒:「困,娘抱。」

玉引就抱着他哄他睡,這廂阿佑剛睡熟,阿祚也打了哈欠,外面傳來一陣嘈雜。

玉引精神一提:「怎麼了?」

「娘子!」珊瑚急匆匆地跑進來一欠身,「王爺來了。」

啊?!

她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則珊瑚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孟君淮便已進了屋。

玉引看着他目瞪口呆。

他一路策馬而來也累得夠嗆,隨手解了外衣一脫,外衣剛丟到榻上,他便注意到她的目光。

「……」他看看她,看看自己的着裝,覺得自己儀容還算得體,抬手在她眼前晃晃,「玉引?」

她回神間驀地向後一悚,他皺眉:「怎麼了?」

「沒有……」玉引再緩緩神,繼而手腳利落地將懷裏的阿佑放到榻上讓他自己睡,自己一撐身便下了榻。

孟君淮猝不及防地被她撞了個滿懷。

「怎麼了你……」他嗤笑出來,將她摟住,撫了撫她的頭髮,「誰欺負你了?」

「沒有。」玉引搖搖頭,側頰緊貼在他懷裏,許久才深吸了口氣,「就是好久沒見你了!」

她覺得自己現下有點兒奇怪。其實這些日子下來,她都沒覺得她有多想他,一天天過得正常無比。眼下驀地這麼一見面,她反倒無可遏制地「思念」起來,覺得自己近來虧了好多,好像心裏都空了。

「這你怪我啊?」孟君淮任由她這麼膩着,手指在她的一頭烏髮里輕巧地划來划去,「我可是至少每隔兩日就去你房裏一回,你哪次理我了?」

……那會兒她都睡沉了嘛!

玉引抬頭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的笑眼對視了一會兒,又一頭撞回他懷裏:「我今晚理你!」

「哈。」孟君淮笑了一聲,挑眉嘖嘴,「那可真要辛苦你了。」

一家子用完膳后,玉引和孟君淮帶着和婧一起在清苑裏走了走,用以消食。待得夜幕降臨,三人回了房,孟君淮就哄着和婧去遠些的千櫻閣睡。

和婧抱着玉引的胳膊:「不要,我要跟母妃睡。」

「今天父王要跟母妃睡,明天讓你跟母妃睡。」孟君淮摸摸她的頭,和婧鼓嘴:「不!今天我跟母妃睡,明天讓父王跟母妃睡!」

孟君淮:「……」

玉引特別愛聽他們父女倆爭這個,悠哉哉又聽了幾個回合的爭執,才蹲下身道:「和婧啊,千櫻閣那邊櫻桃花開得正好,現在不去看,過陣子去就只能看櫻桃啦!」

「那我等結櫻桃了再去。」和婧很有主意,「或者母妃和我一起去看花!」

哎你算盤打得挺好?

玉引笑笑,握着她的手又說:「聽話嘛,你父王前陣子忙,母妃都好久沒跟他好好說說話了。今晚你先讓父王和母妃睡,明天母妃一定陪你啊?」

「嗯……」和婧不太情願地看看玉引又看看孟君淮,掙扎了片刻,末了卻答應得痛快了,「那好吧!」

「喊夕珍夕瑤陪你去,讓凝脂也一起。」玉引提前一步幫她呼朋喚友,又叫琥珀帶兩個婢子一道跟着。待得一行人走了,她舒了口氣站起身。

孟君淮一把將她攬住,她抬眸就對上他一雙笑眼:「剛才看和婧半步不退,我還當她又要不講理了,還是你說話管用。」

「和婧很懂事的,就是現在漸漸大了,有時候拿哄小孩的話跟她說她不聽,但認認真真地跟她把原因說明白,她總是懂的。」

二人邊說邊盥洗,然後又邊說邊上榻。幔帳解下、燭燈熄滅,榻上的呼吸聲很快重了。

他的手墊下她身下,她的手環在他腰上,動作持續了一會兒,她忽地問:「你今天騎馬來的?」

「嗯?是。」孟君淮含糊地應了一聲。

「挺累的吧?」玉引問他,「聽說騎馬之後容易腰酸背痛?」

他剛想說「沒事」,便覺她手腳都使了力,察覺到她是要往上翻后一聲低笑,遂了她的心思把她換到了上頭。

玉引後背被晾到上面時覺得一涼,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把臉往他胸口一紮:「算了……」

「什麼算了?」他摟着她微一挑眉。

「我我我……」玉引雙頰紅透,悶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還是、我還是不再上面了……」

「哈哈哈哈。」孟君淮笑出來,手在她腰上摟緊了,心平氣和,「沒事,當年第一回就是你在上面。」

……提那個第一回幹什麼!!!

玉引窘迫之下更想下來,手在旁邊划拉着,無奈掙不過他。

第二天,二人一起睡了個懶覺。

玉引是夜裏「累着了」自然而然地睡過了頭,醒來間被照進帳中的陽光一驚,頭一個念頭是趕緊叫珊瑚進來問問兩個側妃是不是來晨省了?接着一定睛發現他也還在身邊睡着。

「……」她滯了滯,對此不太適應,但好在不用擔心被側妃撞上自己犯懶的事了。他還在這裏,尤氏何氏肯定會被楊恩祿的人擋走,她們自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於是她安安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沒過太久,他也醒過來。

孟君淮看她一雙眼睛那麼亮便一笑:「幹什麼這麼看我?」

「好久沒看了。」玉引輕哂,枕到他伸過來的胳膊上,「你忙完了?還是馬上就要回京?」

「嗯……」孟君淮神色微沉,「沒忙完,但回京的事也不急。我先歇幾日吧,有些事我要想想。」

「那多陪陪孩子們?和婧大一些還好,阿禮蘭婧都還小呢,不知兩個側妃能不能哄住。」她道。

孟君淮「嗯」了一聲:「是得陪陪孩子們。明天我先帶阿禮出去騎騎馬,免得他又光想着讀書。」

打從他發現阿禮上進太過之後就很注意這個了,他先為他們加了一門新的功課——投壺。這是文人雅士本就要學的東西,但小孩子身高不夠,對力道的掌握也差些,多是到了八九歲才開始學,但他還是先給他們加上了,他跟范先生說,暫且不必追求投得多准,就是讓他們讀完書活動活動。

如果這不是功課,阿禮多半是不樂意在這上面費時間的,但歸為了「功課」,阿禮便認真起來。

孟君淮因此總有點心疼阿禮,他覺得這麼小的孩子,能自覺自愿地這麼上進……是不大對勁的。

第二天他帶阿禮騎着馬時便問他:「最近讀書讀得那麼勤,真不是你母妃壓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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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學掌家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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