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民生一角(求收藏求推薦票)
風和日麗的一天,連空氣裏面都帶着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如果不是外城的街道一直散發出莫名惡臭的話,辛羸估計會來一曲意大利歌劇——我的太陽。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中國人在戰國的時候就已經發佈明確的法律——路有遺灰者,斷手!
可惜,往後混了幾百年,這條愛乾淨的法律就銷聲匿跡了……
難怪人們總是認為老祖宗的東西更牛逼。
當然,宋代的公共衛生已經很好了,至少路上不會像十六七世紀的巴黎——隨處地雷……據說隋朝的洛陽就跟十六七世紀的巴黎一樣,以至於百姓出行要踩着高蹺……
兩下對比之下,大宋可就乾淨多了,至少汴梁出行,不需要踩高蹺。
這是因為,大宋,不,其實嚴格來說漢代就已經有公廁了,只不過到了宋代才形成完整的產業鏈……什麼叫完整的產業鏈呢,簡單點說,就是拉屎已經有了傳說中的一條龍服務,就連路邊的糞便也因為產業鏈的存在,只要一出現,立馬就會被哄搶,所以,要是在汴梁的街頭拉屎,你一定會發現周圍有好多人眼珠子泛着幽幽綠光的等着你……
所以啊,因為糞便有了價值,所以,大宋出現了最早的免費公廁。
例如在辛羸前方,街道右手邊排着七八個人的竹帘子圍成的地兒,就是大宋的公共廁所!
這種公廁在這個年代,有着很多種名字——雪隱、溷廁、廁溷、廁屋、廁軒、「五穀輪迴之所」等等……
所以,在大宋的街道上,要是有人問你廁所在哪兒的話,會有好幾種問法……當然,多半被你問路的傢伙會忽悠你原地拉屎,因為這樣,他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公共廁所什麼的,倒還讓辛羸感到一陣驚訝,可不遠處的公交車,可就讓辛羸覺得驚喜了。
遠遠看去,辛羸看見一輛灰濛濛的那車緩緩行了過來,只見在那馬車前頭掛着一張牌子,牌子上面兩端的字跡寫着“玄武門,景龍門”,在之間還有一些看不太清的小字。等到馬車靠近了些,辛羸細心看去,那竟是十八個汴京城內的地名兒,其中赫然便有相國寺!
公交車!
北宋居然有公交車?!想想也是,汴京可不小,要是沒有公交車的話,想把汴京走個對穿,估計得至少三個時辰……
有公交車正好,不然去赴文會,多沒面子啊。
畢竟,這個時代,文人是最有錢最有社會地位那一批,要是去赴會是走着去的話,可以想見曾經被他打斷腿的王詵到底會怎麼打擊他……
好吧,這其實根本就不是理由,最重要的理由是,辛羸真的很想試試大宋的公交車!
內心躍躍欲試,腳下不自覺的,一路朝着公交馬車走去,辛羸微微一愣,他看見了一塊更大的牌子,牌子上面寫着三個大字!
油壁車!
油壁車,這公交車居然被叫做油壁車?!
“油壁車……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本來辛羸還覺得大宋有公交車很神奇,不愧是中國古代最繁榮的王朝。
可看到油壁車三個字,他便想起了這首詩,這是南朝時候蘇小小的詩。也就是說,油壁車這種東西南朝就已經有了,在大宋六百年之前,公交車就已經出現在中國了!
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我中華人民,果然聰明至極!
上了油壁車,掏出兩個銅板給了車夫,等了一陣,等到油壁車上坐滿了人,車子便緩緩的行駛起來。
辛羸一路張望着這千年前的大宋京城,內心思緒紛飛。
馬蹄聲嘚嘚響起,木質車廂哐當哐當的抖動起來……
仔細打量了一番,又跟旁人閑聊了一會兒,辛羸這才知道,原來這油壁車以油塗抹外層,也因此不懼日晒雨淋。那些富貴人家,甚至還有着專門的豪華加長版油壁車,真可謂是香車寶馬!
來往行人不絕,油壁車,達官貴人自家的私家車,都在這街道上跑動起來。
“果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啊!”辛羸不由得開口稱讚起來。
正在此時,旁邊一穿着青色長衫的男子卻是雙眼放光:“兄台也愛這後主之詞?!”
沒錯,車如流水馬如龍就是出自李後主的《望江南》,乃是李後主亡國歸宋后在汴梁寫的,原句乃是“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形容的就是汴京城的繁榮景象,當然,在《望江南》裏邊,這繁華景象就只是個反襯。
辛羸轉頭,陡然對上那男子彷彿冒着火光的雙眼,心下不由有些尷尬和不自在。
“偶有涉及,也的確喜愛,甚至可以說,正是李後主才奠定了宋詞之基。”
那男子眼放精光,猛的一拍手,大叫道:“知音啊,知音啊!在下也是這麼認為的,李後主之文詞,冠絕大宋!”
男子這一聲大叫卻是嚇了辛羸一跳,連帶着周圍的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遞過來。
!!!
冠絕大宋?李後主是北宋的么?人家分明是南唐老大好不好?!
辛羸內心吐槽着,表面卻依然一臉贊同:“嗯,兄台言之有理,就說李後主夢裏不知身是客一句,便是讓得人心悲至極了。”
這也是他二十一世紀遺留下來的處事原則,絕對不會輕易地就正面跟別人唱反調,當然,等到他真唱反調的時候,那也就沒有然後了。
一路閑聊,油壁車中途也停過幾次,下一站便是西園了,見辛羸依然沒有下車,那男子問道:“莫非兄台也是去參加西園文會的?”
“兄台也是?!”辛羸滿臉驚訝。
“對極,在下杭州人士沈括,字存中,這次便是前來科舉的,恰逢二月二西園文會,也想仿效唐人科舉公卷制,以邀名譽。”沈括說得坦坦蕩蕩,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所謂公卷制,便是投拜貼,在唐朝那會兒,進京參加科舉的學子,都會先去達官貴人家投遞拜貼,順帶附帶上自己的詩詞文章,以期望能提前得到賞識,進而提高自身的名望,有利於中舉之後出仕。
沈括?!
辛羸聽完,卻是完全傻眼兒了,眼前這就是沈括?寫《夢溪筆談》的那個?人類歷史上第一個預測石油有大用處的人?!
如果不是後來上大學了解到沈括私德有虧的話,沈括在辛羸的心裏,應該會有着跟蘇東坡一樣神聖的地位!
“久仰久仰,原來閣下便是夢溪丈人沈存中?!”辛羸目光灼灼的打量着沈括,內心一陣激動。
不管眼前這人是不是真的在烏台詩案中坑了蘇東坡,是不是真的私德有虧,但這傢伙絕對是北宋第一科學家啊!
如果北宋設立最高科學獎的話,這貨絕對能蟬聯一輩子!
有這種科學人才在,再給他全力支持和適當的引導,大宋的科技樹就全在這人身上了!
只是這一瞬間,辛羸便從內心深處決定了,一定要跟沈括交好!這將會成為他拯救大宋的另外一條路!
“夢溪丈人?!”沈括滿臉懵逼。
辛羸內心一陣尷尬,好吧,這個時候不過二十來歲的沈括的確還沒有夢溪丈人這個號……
眼神一陣閃躲,也不想在這兒多費口舌,辛羸迅速轉移話題:“在下辛羸,行十一,存中兄可稱我十一郎,還未加冠,並無表字。”
“還未加冠便有這般才情談吐,十一郎才情不凡啊,這京城果真是人才濟濟。”沈括滿臉的憧憬,說起假話來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辛羸一陣無語,老子不就念了一句李後主的詞么?這就才情談吐不凡了?
沈括這小子果然有點不實誠啊,滿嘴胡話的傢伙,怪不得將來會私德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