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園
馬車哐當哐當的搖晃着，隨着車夫“吁”的一聲，馬兒猛然停頓下來，車夫也隨即拉下了車廂的手剎。
居然還有剎車！
前面幾次停車都沒見車夫拉手剎的……
大宋的科技水平似乎比想像中高不少啊！
“十一郎，一起進去吧。車馬滿街，來人似乎不少啊！”沈括抬頭瞄了一眼西園門口的景象，滿是感嘆的說道：“如此多文人赴會，想出頭怕是難了，不過，聽說蘇學士也在汴梁，且與王詵交好，此番若能得見蘇學士一面，也不枉此行了。”
“呵呵，事在人為，人多又如何，該吾等出頭的，吾等就必定能出頭。”輕笑着，辛羸大步朝着西園正門走去。
“十一郎倒是好生意氣！”沈括暗暗的贊了一句，也是迅速跟了上去。
遞過請柬，入了西園，一眼看去，便見佔地一畝多的院子裏已經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
“杭州鄉舉沈存中到。”小斯高吼了一聲，便有三個文人從附近走來：“存中兄！”
“浩然兄！”沈存中回禮道。
“咦，存中兄身旁是何人？”其中一人問道。
另一人卻是滿臉不喜的瞪着小斯：“還不快唱名兒？”
“這……”小斯又低頭看了一眼請柬上的名字，不由得滿臉緊張。
“唱啊！左衛將軍府上就養你這樣的廢物？！”
小斯內心一狠，也懶得管這些了，反正人又不是他請的，他只是負責唱名兒而已。
“辛家十一郎辛羸到！”
這一嗓子吼出去，整個西園前院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多數聽說過辛羸名號的人，都是迅速扭頭一撇，而後又趕緊低頭。
只剩下少許諸如沈括一般不知情者，才顯得有幾分莫名其妙。
沈括微微一愣，滿臉笑容，眼中放光：“原來十一郎是這般大人物？一言便足以令全場寂！大丈夫當如此矣！當真讓人心神嚮往啊！”
“呵呵！”辛羸尷尬一笑：“真實情況恐怕與存中兄所想有些不同……”
“不同？”沈括有些疑惑，正待再問，卻被身旁三個人拉扯了一下。
下一刻，遠遠的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快速走近過來，來人穿着紅袍，正是左衛將軍王詵。
王詵滿臉盛氣凌人：“辛十一，不請自來，知禮乎？”
我乎你麻痹啊，北宋又不是沒有白話，非要跟老子折騰文言文？！
“請柬就在那兒，這能是不請自來？！”辛羸指着小斯，慢悠悠的問道。
“我瞧瞧！”王詵迅速上前，一把搶過小斯手中的請柬，仔細看了起來。
“請柬是真，是晉卿孟浪了，十一郎，請！”王詵板著臉，伸手相邀，畢竟這園子中人太多，他心底即便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笑臉相待了，否則，他自己的名聲怕是要臭了。
辛羸內心卻是呵呵一笑，開玩笑，老子的修改紙和漿糊可都是精心打造的，尤其是宣紙那麼薄，顏色還跟請柬一模一樣，別說就這一會兒，你就是看上一個時辰也未必能找出什麼端倪啊！
“存中兄，一起？！”辛羸往前走出一步，又回頭問道。
沈括臉色陡然一黑，他就算再傻，也能從王詵之前的臉色看出不對勁兒了，正是急於跟辛羸劃清界限的時候，被辛羸突然來那麼一下，立馬就進退兩難了。
辛羸直勾勾的看着沈括，淡然道：“存中兄？！”
沈括面色陰晴不定，這都存中兄的叫上了，再劃清界限，必然為人所不齒，那樣一來，比之得罪王詵還要惡劣……
想到這兒，沈括一咬牙：“甚好！”
果然，下一刻，他便感覺到王詵冰冷的目光剜了他一下。
罷了罷了，吃一塹長一智，日後定要記得新到一地，必先徹底了解情況啊！
辛羸見沈括答應了，淡淡的一笑，呵呵，未來的大科學家，上了老子的船就別指望下去了！
“晉卿兄，你我該有四年未見了吧？”辛羸急於笑呵呵的道。
王詵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是啊，聽聞十一郎瘋了，沒敢過多打擾。”
辛羸不以為意，反而一臉滄桑的笑了起來：“呵呵，非是瘋病，而是遇仙。三年瘋掉只是表象，實則，我已在夢中去過仙境了！”
“哦？不知仙境何種模樣？”王詵笑問起來。
“對於此間來說，仙境簡直不可思議，當然，今日就不多說了。”頓了頓，辛羸接着道：“我與存中兄都很是仰慕蘇學士，聽聞晉卿兄與蘇學士交好，不知今日蘇學士可在？”
“在，後院便是，只不過後院狹小，因此，此次文會，能對三聯者，方可入後院。不知十一郎在仙境可有治學？否則，蘇學士就在眼前，怕也是無緣一見。哈哈哈。”
傻逼，自說自話也能把自己說笑了……
“三聯？誰出上聯？”沈括連忙問道。
“早已備好，都是大蘇小蘇兩位學士出的，大蘇小蘇六年前入京，可是把國子監那群人對得無地自容。此次，便是兩位出了五十一聯，每能對出三聯者，便可入後院。只可惜，如今才有三人過了此關。”。
說到這兒，王詵陡然發難：“十一郎想來也是才情俱佳，想來對上三聯也不過是易如反掌吧？”
“那是，自然是易如反掌的。”辛羸笑眯眯的回答道。
聽見辛羸這麼說，一旁的沈括不由得一陣着急，這明顯就是王詵給辛羸下套啊，十一郎不挺聰明一個人么？怎麼這也看不出來？
沈括也看出來了，似乎這十一郎還能壓王詵一頭，所以，選擇了辛羸，自然指着辛羸能好了，也因此，看見辛羸傻不愣登的跳坑裏，才會顯得有些着急。
王詵微微一笑：“對聯便貼在前邊牆壁上！”
辛羸走上前一看，微微一愣，這些對聯都好熟悉，可是下聯他都記不太清楚了……
中州百科系統？
沒聲望啊！
不着急，五十個呢，總能找到幾個自己記得的！
一路看下去，辛羸微微一笑，三個對聯而已，已經有了。
笑着，辛羸便提着一旁的毛筆朝着牆壁走過去。
“這誰啊？看這氣勢，似乎很有把握？”
“這人剛才不是唱名兒了么？辛家十一郎啊！”
“呵，辛十一，這傢伙不是瘋了么？今兒是來這兒撒瘋呢？”一旁，有文人言語刻薄的譏諷起來。
“就是，辛十一沒瘋之前就只會動粗，瘋了三年，還會對對子了不成？”
聽着周圍人的吵鬧，辛羸淡淡的笑着，轉過頭，滿臉平靜：“會不會對對子不勞各位費心，不過，老子的確會動粗，再不閉嘴，待會兒，一個個的，腿兒全打斷！”
現場陡然一靜，王詵四年前腿兒被打斷的事兒，影響範圍還是很大的。
王詵本人更是臉皮一抖，冷聲道：“十一郎，君子動口不動手！”
“呵呵！我這不就是在動口么？雖然也打算動手，可只是想對牆壁動手而已。”說到這兒，辛羸話鋒一轉：“只不過，你們要是不讓我舒舒坦坦的對着牆動手，老子可就要對着你們動手了！”
“敢？！”
“豎子！”
“有辱斯文！”
“羞與為伍！”
辛羸呵呵笑了起來，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我可不想提醒第二遍！”
一時間，喧鬧又緩緩的平息了下去，只不過，這園子內大多數人都用冷眼瞪着辛羸。
眾怒？媽的，不就是文人相輕外加給王詵拍馬屁么？！
真是操蛋！
辛羸不以為然的轉身，走到一副對聯面前站定，緩緩的舉起了手中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