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徐笙:「……」半晌無言,這男人腦子裏一天都在想什麽呢?
「都成這樣了,還想着那事,你是不是不想傷好了?」她白他一眼,坐到床邊給他穿衣服。
姜昀一本正經道:「我穿衣都是整套的,你整天瞎想什麽?」說完,他又瞥了她一眼,「不過如果是夫人想要,為夫也是可以帶傷上陣的。」說著說著,他眼裏已經發亮,一臉躍躍欲試。
徐笙手一抖,特別想將衣服扔到他腦袋上,不管他了,可是他傷的那樣重……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去理這個越來越奇怪的男人,沉默的給他換上衣服。
「你先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回來。」徐笙扔下這麽一句話,便準備彎腰端起那盆血水,拿出去倒了。
姜昀伸手拉住她的衣角,皺眉道:「這些事情有人做,你趕了這麽久的路,歇着吧。」他剛才只顧着高興,竟然忘記了她趕路的不適,任由她伺候自己,真是糊塗!
徐笙沒有拒絕,她能感覺到自己有些撐不住了,再堅持下去也幫不到什麽忙,還不如先休息一天,等精神養足了再照顧他。
她便道:「我一會兒就去歇着,你先躺下吧!」
「就在這裏睡,和我一起。」
「你身上有傷……」她揉揉發脹的額頭。
「無事。」他堅持,看着她的眼神不容置喙。
徐笙跟他僵持了一會兒,見他不肯退讓,只好嘆了一口氣,妥協下來。
「東西放在那裏,一會兒自有人收走,你快上床來歇着吧!」姜昀眼睛發亮。
徐笙站在那裏,一面解自己的外衫,一面道:「你還受着傷,不要想太多了,想太多,容易上火。」
姜昀靠在床頭,緊緊盯着她道:「無妨,過過眼癮也可以。」
徐笙半晌無言。
他的眼神像惡狼似的,不放過她身上每一處,此時雖然剛立秋,但天氣還沒涼下來,徐笙穿的衣服很單薄,脫完了外衫,身上便只剩白色的中衣了。
她準備上床時,卻見姜昀緊緊盯着自己的身子,連自己發現了他都沒有反應,她想了想,又將自己上身的中衣脫下,只留月白色肚兜。
她淡定的躺到床裏面,將光潔如玉的背對着姜昀,然後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是過眼癮嗎?那就過個夠吧,要是上火了,她可不負責滅。
徐笙側躺着,除了露出背後大片的肌膚,連前面的柔軟也因為側躺而露了不少,姜昀躺在那裏,緊緊盯着她的胳肢窩,眼神火熱,好似能將那塊布料給盯沒了去。
可是,徐笙已經累得睡著了。
他聽着旁邊均勻的呼吸聲,喉嚨發癢。
真折磨人!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是被鼻子間的一股熱流給弄醒的。
剛開始他沒反應過來是什麽,等到反應過來後,便一個側身趴到床的外側,看着滴到地上的鼻血,他捶了一下床板,心裏直罵娘。
「你怎麽了?」就在此時,他聽到身後徐笙的聲音。
他瓮聲道:「沒什麽。」
徐笙不信,掀了被子坐到床邊,俯身去看他的臉,想要知道是怎麽回事。
姜昀捂着鼻子扭頭正準備說不用了,卻在見到徐笙此時的模樣後怔住了。
只見徐笙穿着月白色的肚兜,正俯着身子,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正是因為俯身,他看到她嬌嫩的胸乳,正被束縛在那小小的肚兜里,他甚至能看見那抹紅色。
於是他的鼻血流得更歡了,他甚至來不及看一眼徐笙的臉色,便又繼續趴到那裏,不敢抬頭。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吐血,我去請大夫!」因為不想讓徐笙看到他狼狽的模樣,所以姜昀都是用衣袖遮住,徐笙只看到了地上的血,卻不知道那是他的鼻血,還以為是姜昀受了什麽內傷在吐血。
她慌忙地去找外衫,準備披上出門。
姜昀一把拉住她,瓮聲道:「別出去,我、我是在流鼻血。」
徐笙:「……」
知曉自己白白擔驚受怕一場,徐笙簡直是哭笑不得,最後幫着他止住鼻血,在他不滿的眼神中穿上了中衣。
【第二十四章秋後算帳】
徐笙這一覺睡得很沉,哪怕是中途因為姜昀流鼻血醒來一次,再次睡下也依然很香甜。
姜昀陪她睡了一會兒便沒了睡意,他靠在床頭,看會兒書再看會兒她,也不覺得時間過得慢。
徐笙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被窩裏,細軟的髮絲落到臉蛋上,她皺皺鼻子想要將頭髮弄走,奈何那髮絲太過調皮,一直不願意從她鼻尖下去。
姜昀看得直發笑,他伸出手將那縷髮絲撥至她的腦後,指腹輕輕在她臉上移動。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朱唇,途經她的瓊鼻,最後來到有着一片青影的眼睛下方。
許是因為連日趕路的緣故,她休息的並不好,所以眼底都是青色。
姜昀心疼得緊,他放下手裏的兵書,俯身在她眼睛上輕輕落下了一吻。
隨着天色漸漸暗沉下來,落日的餘輝透過窗欞照進屋內,在光潔的地面落下一抹暖色。
屋子裏沒有掌燈,已經昏暗得看不見書冊上的字,身畔是徐笙均勻的呼吸聲。
姜昀慢慢放下手裏的兵書,看了看徐笙露在外面瑩白如玉的肩膀,輕輕地拉起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等到她不露一絲肌膚,只有一張小臉露在外面時,他才滿意的收回手,撈起外衫披在身上下了榻。
因為徐笙在屋子裏睡覺,姜昀不好再讓那些護衛進來伺候,所以便親力親為地掌上燈,然後開門出去讓人準備一些飯菜送進來。
昏黃的燭火有些閃爍不定,在這等寂靜無人的時刻,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蹙眉,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徐笙,捂着胸口平復了一會兒,去了外面。
很快,外面便傳來了通報聲。
是葛老來了。
姜昀披散着頭髮,盤坐在小几前,伸手示意葛老坐下。
「夫人千里迢迢前來探傷,想必公子定然樂不思蜀?」葛老捋着鬍鬚,笑呵呵的坐下。
姜昀抿唇,「有勞先生。」
「公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舉手之勞。」葛老連忙擺擺手。
姜昀在外這一個月,偶爾會有想起徐笙的時候,卻因為有正事在身,所以也沒有太多時間讓他思念,只有兩人通信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一點端倪,但這也只在無人的時候,人前他並不曾表露出來。
可自從他因為追捕王亭,奪取青霓令而受傷後,一直對着護衛欲言又止,旁人不知道他是怎麽了,可葛老看得清清楚楚,自家公子這是眼見着歸期到了,自己卻因為受傷不能及時趕回無終見夫人,才會如此失態。
於是他看望完姜昀,轉身就讓剛出去辦完事情的流殤去接徐笙了。
或許是因為他語氣太過嚴肅,說得有些嚇人,流殤竟以為姜昀生死未卜,日夜飛奔回無終,在徐笙面前哭得涕泗橫流,害得徐笙也提着心,快馬加鞭趕到信都見姜昀。
今日,葛老從姜昀的屋子裏退出來後,直接去見了尚在擔憂中的流殤,見他焦急不已的模樣,才知道自己的話被會錯了意,一時哭笑不得,連忙給流殤解釋清楚,然後又來找姜昀。
可那時候他聽門口的護衛說,姜昀和徐笙已經睡下了,無緊要的事情不要通報,他只好折返,等到黃昏聽護衛傳話姜昀召見他,這才急急忙忙趕來。
「先生白日來尋我,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姜昀問。
葛老聞言,便連忙將這其中的誤會說了明白。
姜昀聽後,眉頭打結,想了半天說:「先生不必擔心,徐六她性情柔順,我與她解釋一番便是。」
「夫人雅量,公子得妻如此,幸哉幸哉。」葛老拱手行了一禮,眯眼道。
姜昀淡笑,對葛老適時的拍馬屁和那句稱呼感到十分滿意。
兩人並未就此事談論多久,很快便岔開話題,就着大周目前的局面進行了分析,又對在幽州與冀州接下來的事情做了計劃,兩人越說越入神,一時間渾然忘我,直到外面的護衛提醒姜昀用膳才被中斷。
姜昀本想直接說先等着的,可是他看了內室一眼,到嘴邊的話便改成了,「拿進來吧!」說完,他轉過頭準備讓葛老明日再議。
葛老早就從他的臉色中看出了端倪,不等他提起,自己便主動提出了告辭,臨走前,他忽然正了正神色說:「公子前些日子在漁陽受傷還未好,就又急急趕來信都見蘇將軍,傷口已經裂了幾次。這次既然夫人來了,公子就不要讓夫人擔心,安心養傷才好,有什麽事情直接吩咐老夫和百里老弟便是。」
姜昀一怔,恭敬地行了個禮,「多謝先生關心。」
對於他來說,葛老亦師亦友,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葛老受了這一禮,笑着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