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姜昀沒有去管百里明的反應,只是盯着屏風的轉角,想要看清楚來人究竟是不是徐笙。

而一旁的百里明本來正在稟告事情,忽然被人打斷,本就不悅,現在見姜昀有些急切的模樣,便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素衣女子快步走進來,直直的看着自家公子,幾乎是看呆了。

「你怎麽來了?」

他眉頭一皺,正要呵斥她不懂規矩,居然在他們正在議事的時候闖進來,卻聽到自家公子清冷的聲音響起,帶着絲絲柔和,他到嘴邊的話一噎,忽然明白了來人是誰。

「他們說你受傷了……我便急着來見你。」那女子站在內室門口,怔怔的看着自家公子,滿面的擔心。

他以為自家公子會訓斥這女人,畢竟他一向公私分明,沒想到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看到自家公子臉上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從眉梢泄露出來的愉悅卻騙不了人。

姜昀朝她招手,「並不是什麽大傷,竟然勞動你來信都。」

百里明看看容貌妍麗的徐笙,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可這時,他的衣角卻忽然被人拽住了。

他回頭看去,只見坐在一旁的葛老一手捋着鬍鬚,一手拉着他的衣袖,也不看自己,而是笑咪咪地看着姜昀二人。

「公子受了傷,需要休息,老夫與百里老弟便不打擾了。」便見葛老一手拉着自己,一手向姜昀拱手行禮道。

百里明使勁兒的想要掙脫,可葛老不等徐笙和姜昀反應,便將不情不願的百里明拉着往外走。

在自家公子面前,百里明雖然不悅,但仍強壓下脾氣,跟着葛老出去了。

出去的時候,與踏入內室門口的徐笙擦肩而過時,葛老笑呵呵地沖她點點頭示意。

「葛老,你這是做什麽?」一出門,百里明便使勁兒扯出自己的衣袖,冷哼一聲道。

「沒什麽,沒什麽。」葛老也不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慢悠悠地走下了台階。

留在原地的百里明,他眉頭打結,面上掛着薄怒,回頭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葛老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抬腳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們……這是?」徐笙看着他們出去,回過頭問姜昀。

「咳。」姜昀輕咳一聲,這才低笑道:「葛老和百里先生一貫如此,不必理會他們。」

徐笙「哦」了一聲,沒有做聲。

「傻站着做什麽?進來。」姜昀見她還不知道進來,唬着臉道。

徐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我腿軟,坐馬車坐的。」她補充道。

姜昀一愣,隨即劇烈的咳嗽起來,大笑道:「皎皎,你怎麽那麽笨,坐馬車也能坐腿軟?」

呵呵,這種人,註定孤獨一生!徐笙在心裏想道。

得知姜昀身受重傷、生死未卜的時候,她的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沒落下去過,連夜趕來信都看他,結果現在告訴她,他還活蹦亂跳?

看着看着,她忽然就呵呵地笑了起來。

靠在床上的姜昀看着她的笑,不知怎麽,忽然覺得她的笑有點……殺氣騰騰,他眉頭微蹙,心裏直覺有些不妙,卻不知道這不妙的來源在何處。

見她仍舊不語,不知怎麽回事,他心裏忽然一慫,伸手掀開被子,走下去抱起她就往床邊走去。

「皎皎腿軟,那就先……先休息一下吧!」

他第一次發現,她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唬人的。

「你的傷如何了?」徐笙沒有掙扎。

「無妨,只是小傷。」

「哦?」徐笙挑眉。

被這尾音一晃,姜昀心裏又是一跳,輕輕將徐笙放到床上,避開她的眼睛,脫口而出道:「我不睡書房。」

徐笙一怔,忽地明白過來,笑了。

她原本就是裝樣子唬姜昀的,根本沒有生他的氣,於她而言,姜昀平安就好,其餘的秋後算帳也不遲,誰知道他竟然慫了。

她有些憋不住,剛才故作的高深完全被打亂。

而緊緊盯着她看的姜昀,早在話脫口而出的時候便後悔了,待他準備再說些什麽描補描補時,卻見徐笙忽然笑了,霎那間,他眼前只剩下她的笑顏。

這感覺,比他當初被夫子誇還要好,還要讓他受用。

於是,他下意識又來了句,「皎皎,我錯了,你打我吧!」

徐笙便笑,「你哪裏錯了,我打你做甚?」

姜昀咳嗽一聲,移開目光。

他才不會承認,是葛老見他想念她,才讓流殤去請她的,不過看她剛才衝進來時那擔驚受怕的表情,真是讓他心裏美滋滋的。

「皎皎,你能來,我心甚悅。」他高興起來,一把摟住徐笙,大笑起來,渾然忘記自己剛才的慫樣。

他開懷大笑的模樣甚是少見,徐笙一時不察,便被他叼住了唇,感覺到他正輕輕的描繪她的唇瓣,展現出他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與耐心,一點一點的在她的唇上輕啄吮吸。

她嚶嚀一聲,閉上眼睛環上他的脖子,不管怎樣,他安然無事便好。

兩人耳鬢廝磨了半晌,姜昀才心滿意足地抬起頭來問:「皎皎,你思念我嗎?」

他趴在她身上,笑得溫柔。

徐笙沒有回答,反倒是問:「流殤說你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之所以沒有在看到他活蹦亂跳後收拾他,是因為瞧見了他卧床的模樣。她知道他偶爾會在自己面前像個小孩兒,實際上卻是一個穩重的人,不可能亂開玩笑,讓流殤回去請她的,況且流殤那副樣子,不似作偽。

姜昀見到她擔心的模樣,下意識的想要說是小傷,並無大礙,可他又忽然想起剛才她看自己的眼神,話到嘴邊便拐了一個彎兒道:「還有點痛,不是什麽大事。」

他皺着眉,看起來有些不好。

徐笙聽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去扒他的衣服,一邊道:「讓我看看。」

姜昀沒有攔她,笑看着她認真專註的模樣,漸漸地出了神。

他覺得,此生沒有比這更快活的事情了。

他想,他已經心悅上了這個女子。

她美麗溫柔,滿心眼裏都是自己。

姜昀想,或許當初他也對她一見鍾情了,否則那麽多女子,他怎麽偏偏容忍她了呢?甚至因為她心悅自己,所以憐惜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退步,就連她讓他睡書房他也忍了,對他使美人計,他也認了。

姜昀輕輕一嘆,心想:他算是認栽了!

徐笙不知曉姜昀躺在那裏一會兒的功夫想了些什麽,若是她知曉,定然會感嘆她的一手馭夫術無處可使。

畢竟有個腦補帝夫君,哪裏還需要她攻略?他自己就可以把自己攻克了。

可眼下徐笙正在看姜昀的傷口呢,哪裏有功夫去管姜昀又在腦補什麽。

她脫下姜昀的外袍,眼睛頓時就酸澀了,這人怎麽一點也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啊,這麽多血,都將他的中衣染紅了,他卻還嬉皮笑臉着!

徐笙俯下身子,捧住姜昀的臉蛋,帶着哭腔道:「你不知道疼啊!怎麽這麽笨,傷口都裂了還要抱我。」

她惱他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手上的勁兒便大了些,將姜昀的臉都扯得有些變形了。

姜昀沒有管他的臉,他見到徐笙眼眶泛紅,帶着哭音,頓時便急了,拉下她的手準備翻起來哄她。

「皎皎,你莫哭,都是我的錯,你莫哭。」他笨拙的哄着她,手忙腳亂,一臉失措。

「不要動!」徐笙不領情,一把將他摁下去,板著臉凶他,「你傻嗎?身上都有傷,還要起來。」

姜昀咧開嘴笑起來,「皎皎你真好。」

徐笙白他一眼,帶着鼻音道:「我幫你重新包紮傷口。」

她剛才的反應並不似作偽,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不可能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雖然可能只有一點,但也足夠讓她如此焦急了。

姜昀見她這副兇巴巴的模樣,一點也不惱,反而覺得她很可愛,於是他沒有說這點傷對他來說只是小傷,曾經他受過的傷,比這還要重上許多倍,這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麽,反而極為享受她照顧自己的感覺,故而輕聲道:「有勞皎皎了。」

徐笙任勞任怨的出去讓人打了溫水來,給他清理了傷口,敷上藥再輕柔的包紮上,一切都細緻入微。

「我沒那麽嬌弱。」姜昀見她那輕的都感覺不到的動作,微微有些不滿。

她動作那麽輕,他都感覺不到她的手在他胸膛劃過的感覺了。

「你現在可不就是一朵嬌花?」徐笙覷了他一眼,拿了一套乾凈的褻衣給他穿上。

「咳。」姜昀見她只拿了一件上衫,並不見褻褲,有些失望,他還以為她要給他換褲子呢!枉他這麽配合,結果她只給自己換上衫?

姜昀靠在床頭,看着徐笙妙曼的身軀,身子有些發熱,他一臉淡定的道:「你忘記拿我的褻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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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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