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緩緩伸出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抹了一下,放到眼前看了一眼。見指尖乾乾緊緊,她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因為不放心,在銅鏡前面又照了一圈,見臉上一點髒東西也沒有,這才安心了。
至少給自己把臉擦了,否則頂着鍋底灰睡了一夜,又讓他親了自己那麼久,她會羞憤欲死的。
徐笙將破舊的外衫脫下來,然後便又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僕婦敲門進來了,端着洗臉水,安靜的行了禮,然後伺候徐笙洗漱。
「勞煩大娘給我備水,我想沐浴。」
徐笙受了禮,讓她們起來。
兩個僕婦連忙應下,下去抬水去了,沒一會兒便將熱水抬上來,倒進浴桶里,準備好了乾淨的衣服,準備服飾徐笙洗澡。
徐笙雖然在家中習慣了綠楊和綠柳伺候她,但卻仍就是不習慣陌生人貼身伺候自己,她拒絕了她們伺候自己洗澡,說自己肚子餓了,讓她們備膳,自己一個人來就好。兩個僕婦猶豫了一會兒,聽了她的話下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來,梳洗打扮一番后,早膳也已經上上來了,姜昀還沒有回來,她便準備讓門口守着的護衛去看看他什麼時候回來。
那知剛推開門,便見姜昀繞過應比起,邁着大長腿,正往她這邊走來。見她在門口等自己,於是又加快了幾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裏面帶:「餓了嗎?快用膳吧!」
徐笙點點頭,倆人去用了膳。
用完膳后,徐笙坐在那裏喝茶,便見姜昀輕咳了一聲道:「皎皎,你與我說說,秦雁行將你擄走的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些什麼好嗎?你又是怎樣,將他制住的?」
徐笙點點頭,從自己在上黨被擄走那日開始細細說起來,待講到自己發燒生病時,他見姜昀的手漸漸收緊,面上湧上了怒意。她收回目光,垂下眼睛手指微動。
自己受了那麼多苦,她可不準備瞞下來,傻乎乎地白白受了苦。既然受苦了,就得讓姜昀知道,對自己愧疚。
她繼續往下講,提到自己用斷腸草下毒時,不見姜昀說什麼,便又繼續講了下去,一直講到上黨城外那對收留她的婆媳。
「說起來往,我還承諾給那婆婆報酬呢,結果就這樣走了。」
姜昀抱住她,低聲到:「我讓人回去給。」
徐笙搖搖頭:「算了,我也給了她們一支簪子,能抵好多銀兩了,再說」
「再說什麼?」
「沒什麼。」她搖搖頭。
「提到玉簪,我想起來秦雁行找到我藏身的那家,怕是看到了我的玉簪。」
姜昀道:「不必怕,他再也威脅不到你了。」
徐笙點點頭,想到自己後來回頭看了的那一眼,秦雁行躺在地上的模樣,便有些唏噓,卻沒有再說更多。
「夫君,你信我嗎?」徐笙忽然問。
姜昀看她,眼底有些疑惑,但還是道:「自然信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徐笙抿抿唇道:「昨夜秦雁行說的那些話,你信嗎?」
「我有那麼傻嗎?」姜昀沒有回答,卻反問到。
徐笙拉住他的衣袖,輕輕的就揪住一丁點,歪着頭搖搖道:「你不生氣嗎?秦雁行的話,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
姜昀皺眉看着徐笙,有些不悅:「皎皎,在你心中我是什麼樣的人?」
徐笙失笑:「我不就問了兩句,夫君你為何就生氣了?」
「你我之間總是要坦誠相對的,若是不開誠佈公的談談,秦雁行的話,遲早有一日成為我們之間的一根刺,碰不得摸不得。」
「夫君你想問什麼,便大膽的問吧!我不想有一日,我們之間因為誤會,而最終黯然收場。」
姜昀動容地看着徐笙,她跪坐在自己對面,淺笑安然,說著睿智通透的話,有時候他甚至感覺,自己很多心思都被她看的透透的。
但他並不會因此不悅,他喜歡皎皎,喜歡她的睿智通透,喜歡她的點到即止。
甚至,他感覺和她相處,是最愜意舒適的時候。
這興許,便是他會心悅她的原因……
的確,他對秦雁行的話耿耿於懷,但是他生氣的是秦雁行對她的覬覦,那調笑的話讓他幾欲控制不住自己,在皎皎面前失控,露出讓她害怕的一面。
所以,他選擇一劍了結他。
沒有男人會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染指,但他不敢問,他怕會戳中皎皎心中的痛,再傷害皎皎一次,所以昨日回來之後,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問她一句。
姜昀抿着唇,執着徐笙的手淡淡道:「皎皎,以後只當這事沒發生便好。」
「你以後,莫要再提起了。」
無論秦雁行那廝有沒有碰皎皎,他都不願意她再提起,這是他心中的痛,若不是自己大意,何至於讓皎皎受苦?他以後只會加倍對皎皎好。
徐笙看出他心中所想,搖搖頭。
到底還是沒有調。教好呢……
真是笨。
她反手握住姜昀的手,坐起來直着身子湊向姜昀,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點點姜昀的鼻尖,見他露出有些茫然懵逼的表情,撲哧一聲笑開。
「夫君該罰。」
姜昀摸不着頭腦,試探道:「我哪裏做錯了?皎皎。」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唯恐惹得徐笙不悅。
或許是姜昀這個身份用久了,他也習慣在她面前伏首做小。起初他尚是姜昀的時候,勸自己這女人這麼愛自己,那他讓他一點也無妨。再後來她又是甜棗又是棒槌,他怎麼看不出來?但還是受的甘之如飴,只因她心悅自己。
現在哪怕回復了原來的身份,他也習慣性哄她了。只要不是十分過火的事情,他都願意寵着她。
但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心翼翼,與他心裏計劃好的有底線地寵完全不一樣,他已經將自己心裏的底線一挪再挪了,就連那件事情他也願意順着她。
「你惹我不高興了,該怎麼辦?」徐笙捏住他的臉蛋,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姜昀準備阻止他的手緩緩放下來,有些遲疑道:「難不成,又要讓我睡書房?」
「嗤……」徐笙笑了,他是對睡書房這件事是有多耿耿於懷啊!
「不逗夫君了。」她收了手。
「秦雁行的話,都是無稽之談,我與他半點關係也沒有,他那些話都是故意氣你的。」
「這你也信,真是笨死了。」
徐笙伸出手指頭在姜昀額頭上戳了好幾下,無奈到。
姜昀猛地抬頭看她,並不在意她說他笨,只是一把拽住她的手,有些彆扭道:「他沒碰你,我自是高興的。」
「我說什麼,你就信我嗎?」
他怔愣一下道:「無論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我都信。」
徐笙心漏了一拍,任由他拽住自己的手,有些恍惚道:「我說的,夫君你都信嗎?」
姜昀輕輕捏捏她的手,抿唇到:「你說的,我都信。」
「只要是你親口說的。」
「難道你會騙我嗎?」他反問。
徐笙收回發散的思緒,也淺笑搖頭:「我自是對夫君坦誠相對,不會瞞着夫君什麼的。」
「這不就對了。」姜昀冷哼。
徐笙無奈,只好說:「夫君如此信任我,我真是榮幸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