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蕭湛沐浴回來,芍藥大着膽子問︰「少爺,少奶奶她去哪兒了?」
蕭湛瞥了芍藥一眼道︰「少奶奶不在的時候,管好臨墨軒。」囑咐完這一句,又道,「沒事了,出去吧。」
彼時,床榻已經被芍藥收拾乾凈了。
蕭湛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華,哭笑不得。
要是能捅月亮兩刀,估計這會兒月亮已經被他捅得碎成豆腐渣了。
蕭湛手一揮,窗戶匡當兩聲,就關上了。
他閉上眼睛睡去,但沒多久就又醒了。
他是被砸醒的,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幾本書砸下來,正中腦門。
蕭湛被砸得眼冒金星,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
他隨手拿了一本書,書封上是四個字——《練兵實紀》。
蕭湛眸光一凝,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又拿了一本《水戰兵法》,還有《守城錄》、《歷代兵制》、《城守籌略》……差不多有十本之多。
蕭湛如獲至寶,正高興着呢,忽然聞到一陣包子香。
床上又掉包子饅頭了,這回更離譜,還有羊……
看着羊在他床上找草吃,還不停的咩咩叫着,而且不止一隻,是兩隻!
蕭湛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然後一大清早的,丫鬟起床,就見到蕭湛牽着兩頭羊從卧室里出來,臉上神色都是極度震驚和不解。
蕭湛腦殼生疼得緊,輕咳了咳嗓子,吩咐道︰「牽去養着。」又鎮定地吩咐芍藥,「房間裏還有些包子饅頭,拿出來大夥兒分了吃。」
芍藥撓着額頭,進了屋,只見桌子上擺滿了饅頭,一屋子的肉香味兒,叫人食慾大開。
她偷偷塞了一顆放進嘴裏,然後拿了籃子來裝包子。
等芍藥和丫鬟們端走了包子,蕭湛也沒有離開。
他有預感,安容今兒會出現。
果不其然,待他吃完早飯後沒一會兒,安容就出來了。
她看着床榻問蕭湛,「相公,你有沒有見到兵書和羊?」
蕭湛嘴角抽了下,搖頭道︰「沒有。」
安容有些吃驚,爬床上去翻被子,還好,叫她找到了一個饅頭。
她努着嘴看着蕭湛,「你騙我!」
蕭湛無奈撫額,額頭有淤青,「這是兵書砸的。」
安容憋笑,不是她存心幸災樂禍,實在是太好笑了,「這不怪我,相公,這一回你必須帶我去邊關了。」
蕭湛看着安容,俊朗的臉上帶了疑惑,「為什麽?」
安容努了努鼻子,「還能為什麽啊,這是你蕭家手鐲,我雖然是你的嫡妻,可到底是個外人啊,你家手鐲不信任我,要你在,我才能進去,而且要的東西,它也會掉出來給你。」說著,露出一臉的哀怨。
蕭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容,嘴角噙着一抹笑。
這女人,為了跟他去邊關,竟不惜撒謊騙他。
蕭湛低頭,繼續翻閱兵書。
安容見他不說話,當他相信了,不由得高興。
有這個理由,她就能說服國公爺,讓她跟着去邊關了。
結果蕭湛冷不防道︰「外祖父十歲時,太老爺就過世了。」
安容嘴角的笑緩緩滯住。
蕭湛翻了一頁兵書,抽空瞥了安容一眼,笑道︰「我可沒聽外祖父說過,太夫人有事沒事就去找太老爺,而且還是大半夜的。」
這話讓安容有些毛骨悚然,接着氣呼呼的道:「你就不能上一回當嗎?」
蕭湛看着安容,見她用一雙清亮亮、水潤潤的眼睛看着他,心到底軟了一些,道︰「就算你能騙得過我,也騙不過外祖父。」
安容懊惱地跺腳,她還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好計謀能騙過所有人呢。
她恨恨的剜了蕭湛兩眼,朝他走過去,蹲下身子從蕭湛的靴子裏掏出來一把匕首。
蕭湛看着她,眸底帶了疑惑,「你要做什麽?」
安容掰正蕭湛的手,摁在桌子上,問他,「你帶不帶我去邊關?」
蕭湛望着安容,搖頭,「軍營之中不能有女子,這是軍規。」
什麽軍規,那不也是人定的?安容不以為然,哼了一聲,再問︰「真的不帶我去?」
蕭湛望着安容,目光沉靜猶如一灘深潭,卻又透着認真和深意,還有那抹難以忽視的堅決。
安容看着他,手裏的刀猛然一劃。
蕭湛眉頭皺緊,低頭一看,手腕上有了一條很深的口子。
安容重重的哼了一聲,又將匕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蕭湛要將手收回來,卻被她摁着,「別動。」
蕭湛不動了。
安容擼起衣袖,露出橙色玉鐲,用玉鐲去沾蕭湛的血。
蕭湛瞧見手上的血被玉鐲吸了進去,等玉鐲變紅後,又恢復了原本的橙色,而他手腕上的傷口則已復原,完好如初。
安容摸了摸蕭湛的胳膊,好滑,好硬,有些愛不釋手。
蕭湛將胳膊收回來,問道︰「方才是做什麽?」
安容正要回答他呢,卻見蕭湛眸底深邃,裏面有好奇,但並不濃厚,不由泄氣了,這人喜怒不形於色,明明很好奇,就不能表現出來嗎?
他連問出來的話都好像在說:你不告訴我也無所謂一樣。
安容坐下,端起茶盞,輕輕的啜着,「你帶我去邊關,我就告訴你。」
難得瞧見安容這樣使小性子,蕭湛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翹,又極力壓制住笑容。
可就是這一抹笑,彷佛春回大地,一雙眼睛像是一汪深不可見的幽潭,波光流轉,似要將她整個吸入眼底一般。
安容的心漏跳了好幾拍,腦子裏忽然閃過昨晚他的溫柔和霸道。
她的臉紅如晚霞,眼神躲閃飄忽,看得蕭湛莫名其妙,不懂她好好的怎麽就臉紅了,便問道︰「怎麽了?」
安容能說實話嗎?臉皮一臊,只道︰「你對我使美男計……」
美男計?蕭湛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過去,他伸手戳着安容的腦門,笑罵道︰「自己想入非非,還栽贓於我?」
這回安容連耳根子都紅了。
從掉饅頭和羊起,蕭湛就確信安容會回來,所以怕丫鬟在屋子裏會被嚇得驚叫,更怕安容和前兩次一樣,出現時身上穿着單薄。
不過這一回,安容身上倒是穿着得宜,清爽乾凈。
蕭湛在屋子裏看書,丫鬟們也不敢進來打擾,可是木屋的隔音效果擺在那裏,多了個人,還在不斷說話,路過的丫鬟都能知道。
這不,海棠瞪芍藥了,當著一堆人的面,她沒敢說話,但是眸底的意思很明確——少奶奶哪裏失蹤了,人好好的在屋子裏呢!
芍藥鼓着腮幫子,不知道怎麽解釋好,她敢發誓,少奶奶確實失蹤了,可怎麽忽然出現了,簡直神出鬼沒啊。
看着芍藥一副疑惑的模樣,海棠瞋了她好幾眼,只當她是在開玩笑,「好了,我知道你是逗我玩的,時辰不早了,一會兒還得去醉仙樓呢,你去問問少奶奶何時動身。」
芍藥點點頭,邁步進屋。
站在珠簾外,芍藥的眼睛眨了又眨,確定屋內和蕭湛說話的人真是安容,方才問道︰「少奶奶,今兒還去不去醉仙樓了?」
見安容招了招手,芍藥進入屋中,繼續道︰「昨兒那些首飾才估算了一小小部分,還剩下那麽多,該怎麽辦啊?」
安容也在為這事犯難,這些首飾也是她不得不出手鐲空間的原因之一。
既然答應了連軒幫他的忙,就不能爽約啊,而且連軒也是幫蕭湛。
安容想了想,道︰「先將首飾抬去醉仙樓,讓玉錦閣的師傅去估價,再添兩成寫上。」
芍藥點頭記下,要轉身離開。
這時,蕭湛吩咐道︰「給少奶奶端些吃的來。」
很快,丫鬟就給安容端了早飯來。
聞着飯菜香,安容肚子裏咕咕叫,正夾了個花捲要吃呢,就有人來倒她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