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桌、玉姐
彪哥色眯眯滿嘴酒氣地對玉姐說道：“哥不差錢，哥也不差事兒，哥差人，怎麼老妹兒，我看你這小店兒一天也賺不了幾個錢吧，是不是都不夠你買幾張面膜的，你說說天天又是熬夜又是操心的，這皮膚都變差了，要不這樣得了，你把店兌出去，然後哥養你，這就算對你的懲罰了。”
玉姐在心裏暗罵了這個彪哥不止十遍二十遍，不過表面上他還得敷衍過去，於是半開玩笑地說道：“大哥你太逗了，就我這樣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啊，您啊還是好好吃你的飯喝你的酒，這麻辣燙就不用你付賬了，另外妹妹我再給你打個折，咱這事兒今天就算了了。”
很明顯玉姐這是想脫身不想再與這個傢伙糾纏，要是明理的呢，知道深淺的也就算了，可這彪哥藉著酒勁，反倒是不放口了。
“妹妹，你這哥哥都叫出口了，這也不能白叫，得有見面禮，你看哥哥這鏈子怎麼樣，足金的，一顆珠子就得上千塊，這全套下來我託人還花了我幾萬塊呢，你要喜歡哥哥就把它當見面禮送給你了。”說著這傢伙便一把將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串純金打造的拴狗鏈子摘了下來，而且作勢就要往玉姐手裏面塞。
古話道，酒無好酒宴無好宴，這大金鏈子自然也不是什麼正經金鏈子，早就不想和其糾纏的玉姐，又一次向後退了兩步，這下她可就退到了另一張桌邊了，再想躲除非繞過去。
“哥哥，這個就免了，您接着吃着，我台上還有點事兒。”說著玉姐作勢便欲離開。
彪哥哪裏肯放，上去便欲抓住玉姐繼續糾纏，可手剛抬到空中便被另外一隻手給抓住了。
“有事兒說事兒不要動手動腳的，這樣不好！”我冷聲說道，同時手上用勁。
剛開始彪哥還沒覺得有什麼，見是我擋道，便開口罵道：“你一個臭炒菜的擋什麼路，這是我和你們家老闆娘的事情...”可話才說了一半，他就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刺骨的疼痛。
伴隨着一聲慘叫，彪哥彎下了腰，這會兒他的同伴沖了上來，怒聲沖我呵斥道：“你幹什麼，你是不是想死啊，想死你說一聲，我們分分鐘就找人把你給滅了。”
我依舊面無表情，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這讓那幾位越發的憤怒：“裝聾作啞是吧，剛才抓我們彪哥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嘛，現在裝熊了，晚了，你哪只手抓來的，兄弟們看清沒有，就給我照廢了打，他不就是個炒菜的嘛，我讓他以後連鍋鏟都拿不起來。”
與那彪哥同桌的一共有七八個人，看穿衣打扮這些人應該是黑社會的，雖然現在社會和諧了，但社會上難免還會有些殘渣剩飯。
玉姐見我要吃虧趕忙沖了上來，陪着笑臉道：“幾位大哥，我們錯了還不行嘛，這樣酒錢菜錢都算我們的，今天這事兒就算結了，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是吧！”
聽了玉姐的話，幾名混混停頓了一下，不過那位彪哥的一聲悶哼頓時讓他們再次耍起了威風來，只見零頭一人流里流氣地對玉姐說道：“想把這事兒了啦也好辦，我們彪哥不是相中你了嘛，只要從即刻起你從了我們彪哥，那今天這事兒就算結了，否則咱們就走着瞧。”
很明顯這夥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嘛吃死玉姐，要嘛就準備拿我開刀，然後慢慢再逼玉姐就範。
食客們雖然都是老主顧，但大家都是普通人，所以沒人敢上前趟這渾水，不過這些老客還算夠意思，主動將飯錢放下后便各自出門離去，不過在離開店鋪后便有好幾位撥打了報警電話。
玉姐心裏很明白，哪怕我不出手，這些傢伙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成為他們的彪嫂，可這樣她實在有些不甘。
這些混混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根本不等玉姐做回應，他們便欲衝上來教訓我。
不過好在遠處傳來了警笛之聲，這讓幾名混混連忙架着他們的彪哥朝着店外沖了出去，小紅想上去攔，我直接一把將其拉住，開玩笑現在衝上去攔人，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指不定做出什麼來，那到時候連後悔都來不及了。
眼看着混混們衝出店鋪，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實在的現場要是沒有這麼多人在，就這幾瓣蒜還真沒入我老人家的法眼。
警察來的也快離開的也快，畢竟現場並未有打鬥的痕迹，小店也並未被砸，在場的也沒人受傷，最關鍵的是對方不在，他們無法做筆錄，不過好在有一些食客見混混們離開便又返了回來，有了他們做證人，警察向玉姐保證肯定會徹查此事。
本來還想着開到深夜來個大殺四方，現在店裏的幾個人連幹活的念想都沒有了，大家每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彷彿那些流氓還會去而復返。
“不幹了不幹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不過放心工錢照發！”突然玉姐將手中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有些喪氣地吼道。
這要是放以前小紅她們幾個得樂的蹦起來高喊玉姐萬歲，可今天幾人一步三回頭擔心地看着這個小店兒。
“行了，都回吧，這不還有我呢嘛，放心吧，沒事兒！”為了讓她們放心我連忙催促道。
整間飯店又剩下了我和老闆娘兩個人了，不過這個時間比以往提前了許多，看着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我拾起了她扔下的抹布開始繼續着未做完的工作。
玉姐突然將椅子拉開快步走向了裏面，我不明所以，當然也不好跟過去，便依舊低着頭幹着自己的活。
不過很快腳步聲又傳了回來，與此同時酒瓶擺放在桌子上發出的那種響亮的聲音讓我不禁抬起了頭，只見玉姐正開着一瓶啤酒。
“玉姐，你這是？”我不解地問道。
“來老弟，坐下陪姐喝兩口，那活等明天小紅她們來讓她們干。”玉姐很是豪爽地說道。
我低頭想了想，然後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桌子，就當玉姐想問我幹嘛去的時候，她發現我徑直走向了灶台，同時手中已經多了好幾樣做下酒菜的材料，她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一仰頭灌進去了一杯冰啤酒。
冰涼的感覺讓玉姐不禁打了個寒顫，沒辦法現在畢竟還沒到盛夏，夜晚的北風吹起來還是很涼的。
隨着幾道下酒小菜出鍋，我也坐到了玉姐的對面，自己徒手弄開酒瓶蓋，嘴對嘴直接灌下了一口酒。
放下酒瓶，我只發覺好像有人在看我，我一抬頭只見玉姐有些發愣，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這時間一久看的我還真有些發毛。
“玉姐，你看着我幹什麼，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說著我還用手在臉上抹了幾下。
“你還是我認識的小龍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爺們啦？”玉姐揉了揉眼睛問道。
“怎麼爺們了，難道你說的是那陣我抓着那混混手臂的事兒？”我笑着問道。
“當然不是，我是指剛才你喝酒的姿勢，我可記得以前你喝酒都是一口一口的抿，而且多數時候都用酒杯，哪怕是大家聚會那幾個連小姑娘都用扎啤杯，可你還是堅持用口杯，但今天你竟然對瓶吹，這前後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玉姐喝了一口酒壓了壓驚然後繼續說道。
我嘿嘿一笑道：“以前喝酒是怕誤事，今天玉姐看得起我找我喝酒，正好剛才的火沒出發，所以就喝的猛了點兒。”
玉姐拍了拍自己那高聳的山巒，然後笑着對我說道：“我還以為我看到的是假小龍呢，原來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既然你已經漏了，那就不能再裝下去了，今兒咱們姐倆不醉不許睡。”
我扭頭看了看大街上，行人們多數都已經回家了，只有少數一些夜貓子出來覓食，我們的店門被燈箱擋着，通常這種情況都是在告訴食客，此店現在處於閉門歇業狀態。
“成，玉姐你說了算！”
看得出來，玉姐因為我這句話顯得很是高興，一連喝了兩杯酒表示對我的讚賞同時也算是對我的回應。
而我則拿起酒瓶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當我將酒瓶墩在桌子上的時候，玉姐那一雙玉手衝著我鼓起了掌，我知道這回她心裏堵的那點疙瘩才算開解了一點兒。
我們兩個又各自喝掉一瓶啤酒，玉姐這才算正式打開話匣子：“小龍，這一晃你來姐店裏也有幾年時間了吧，雖然姐從沒有跟你們提過我的家人和私事兒，但你們多少也能知道一些，我曾經是個闊小姐，但就因為我的任性，讓我的家人付出了血的代價，但在最後的時刻，還是他們將我從死神的手中拉回，可他們卻永遠離我而去了，我從小嬌生慣養哪有什麼能力和經驗所言，很快公司就被別人吞併了，公司剩下的錢也被別人給捲走了，我變賣了家裏的房產才勉強讓自己沒有餓死，可錢總有花完的一天，對於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想干點什麼，總在餐廳消費，大小餐館我也去過不少，雖然具體怎麼弄我不清楚，但沒吃過豬肉光看也能看出個一二三來，在經營這家店之前，我弄了一家很大的飯店，那幾乎花掉了我所有的積蓄，可飯店維持了不到半年，我就被經理和廚師長聯手給騙了，一時間我只剩下了那家店，甚至連請服務員的錢我都沒有，沒辦法我只好將其兌出，拿着低於三分之一之前兌店錢數的僅有資金我開始在大街上遊盪，趕巧走到了這裏，那時這家店的老闆也因為經營不善要兌店，賊心不死的我便拿了剩下的錢將這裏兌了下來，而當我打掃店面的時候你來了，記得當時把我們兩個累個半死，我又當掌柜又當小妹，忙前忙后，有時你后廚忙不過來我還得到你那幫忙，現在好了我不用那麼忙了，前面有服務員招呼着，後面有你給我坐鎮，我心裏踏實多了，曾經的富小姐現在也變成了中年潑婦，這還真有些造化弄人啊。”
說實話我沒想到玉姐會跟我說這麼多，店裏的幾個人說是知道玉姐的身世，但也只是皮毛，至於剛剛玉姐所說的那些，我們是誰都不知道，當時我到店裏應聘廚子的時候，是因為這附近只有她家在招人，當時看到她的時候我甚至懷疑她是否真的是開店的，因為她太漂亮了，而且身上那種高貴的氣質是無法掩蓋的，我怎麼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女人會選擇開大排檔，而且還會那麼拚命。
不過通過慢慢接觸和在一起的磨合，我有些佩服這個女人，同時心裏還有着一些心疼，因為我的手藝好，其他店面沒少私下找我，他們出的的價都很高，甚至可以說高出玉姐所能給我的好幾倍還要多，但我都給婉言拒絕了，當然這些事兒我沒告訴玉姐，不過相信她風言風語地也能聽到一些，但她從來沒有問過我，自始至終她對我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小龍，你說干我們這一行是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得見啊，難道我們就不能選擇嘛，難道那些人渣就不能有人直接將他們關起來嘛。”玉姐終於沒壓制住說起了心裏最大的那個疙瘩。
“玉姐，人都說開飯館的很累人，除了工作量大以外便是每天要面對形形色色的人，我們要針對每種人說每種話，這其中人生百態各種五味雜陳，我覺得倒是開飯店最大的魅力所在，因為我們可以遇見很多人一輩子都遇不見的人，見證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過的事兒，所以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很愛這種工作環境很喜歡自己的職業。”
“說的深刻，看來以後我得對你另眼相看了，這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小龍竟然有如此的見識，對於這點玉姐我很是欣慰，起碼我這傻弟弟並非完全的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