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他與愛同罪103
此為防盜章
燕綏取了風衣外套穿上,傅征轉身搭着路黃昏的肩膀往外走。
隔了一堵牆,傅征停下來,和路黃昏在門口等燕綏。往常總是一個隊集體出動,今天拆成兩股,傅征有些不放心,問他:“準備好了?”
路黃昏點頭,握拳捶得自己胸膛嘭嘭直響:“準備好了。”
傅征嗯了聲,搭在他肩上的手收緊,用力地握了握,壓低聲音交代:“裏面那女人,你多照應些。”
路黃昏愣了一下,用力點頭:“燕姑娘是軍人家屬,拿命換我也是願意的。”
“不用你拿命。”傅征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船后也要注意安全,我隨時接應。”
——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邵建安親自把燕綏送到甲板。
灑在海面上日光已漸漸偏黃黯淡,不似早晨的金光閃爍,餘暉把海水的顏色染深,整片海域悠悠蕩蕩的,風雲莫測。
邵建安心頭憂慮,面上不顯,目送着路黃昏和燕綏順着軟梯下到小艇,回頭看了眼天色,轉身回了船艙指揮工作。
軍艦大而穩,風平浪靜時,停留在海上如履平地。
小艇就不同,路黃昏光是從船尾走到船頭,這一挺小舟就左搖右擺的。傍晚又起了風,海浪左右拉拽着,迎着風前進的小艇翻搖,晃得燕綏頭暈眼花。
路黃昏讓她抓好把手,全速前進。
離得近了能看見燕安號船舷一側放下的軟梯,垂直落在海面上。軟梯的盡頭,左右分守了兩個海盜,拿着槍,槍口瞄準了小艇過來的方向。
路黃昏操縱着快艇在軟梯下方停下,取了繩在軟梯上系了個死結,先托起燕綏上船。
這種沒有着力點的軟梯最考驗臂力,饒是燕綏,爬上船也花了不少力氣。路黃昏緊跟在她身後,拎着電腦箱,單手攀爬。
剛上船,看守軟梯的海盜就拿槍指住兩人,要求搜身。
燕綏抬眼打量了兩人一眼,抬了抬下巴指向船長室:“我只跟里弗說話。”
兩名海盜對視一眼,回頭往船長室張望,得到里弗許可后,一前一後押送着兩人進入船長室。
——
燕安號一直是老船長掌舵,遠洋航運又是極為漫長枯燥的工作,和其他商船不同,燕安號的船長室有老船長自己的風格和裝飾。
燕綏當年在船廠時,燕安號進港,她在船上住過幾天,船長室沒少跑。她隱約還有印象,船長室的門口就有一個柜子,裝了不少老船長拾來的貝殼海螺。
於是進門之前,燕綏很乾脆地被門檻絆倒,狼狽地整個摔撲在船長室的門口。
海盜們哄堂大笑。
路黃昏皺着眉去牽她起來,剛彎腰,就見她藉著爬起的動作手速飛快,從腰間抽了槍滑進柜子底層和地板的空隙。
路黃昏眼角狠狠一抽,抬頭四下看了眼。
海盜忙着嘲笑燕綏出的洋相,並沒有人留意到她的小動作。
路黃昏是真的服了!
……心服口服,五體投地那種。
燕綏爬起來后,跟沒事人一樣拍了拍膝蓋,目光梭巡一圈,鎖定里弗。
船長室里的五名海盜,里弗最顯眼,他蓄着絡腮大胡,頭臉方正,嘴角邊橫亘着一道刀疤,皮膚黝黑,看上去猙獰兇惡。身上的衣服也穿得鬆鬆垮垮,一身匪氣。
只有他跨坐在椅子上,冷眼打量着路黃昏。
他顯然是看出了路黃昏是軍人,最顯眼的就是路黃昏臂章上的“八一”標誌和印着五星紅旗的胸章。那一身彪悍的體格,連最能掩蓋所有特點的作戰服也藏不住。
打量完路黃昏,他的眼神落向燕綏,上上下下掃了幾眼,開口時,帶着幾分做生意的客氣:“按着規矩來,先搜身。”
他抬了抬手指,叫出一個格外瘦弱,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看着才十歲透一點的小男孩,吩咐他尊重一點后,手掌一推,推得那個小海盜一個趔趄就到了燕綏跟前。
早聽說了索馬里的危險,是孩子也能拿起槍來,但燕綏沒想到,此行她真的會看到一個還稚嫩年幼的小海盜。
這個年紀,在國內,還是五六年級,天天過着抱怨老師抱怨作業抱怨家長日子的小學生。
不過索馬里這種地方,什麼都難以想像。
燕綏趁他過來,問:“幾歲了?”
男孩抬頭,表情麻木地看了燕綏一眼,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地看着她,聽懂了,卻不回答。
搜完燕綏,他又去搜路黃昏,對男人他就沒那麼小心客氣了,粗魯地把路黃昏整個翻了一遍,連手錶也沒放過,直接摘走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燕綏沒作聲。
她敲了敲電腦箱,暗示。
所有的條件在登船前就已經達成一致,里弗也沒賣關子,讓手下把船長帶回船長室。
里弗做事謹慎,燕綏登上小艇后,以防燕綏帶來的人突襲,就先把船長藏了起來當籌碼。現在搜過身,路黃昏又被自己的人看管着,當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不再那麼處處小心了。
屋子裏的海盜一下子出去兩個,燕綏倚着柜子半坐,腳尖點地,故作輕鬆地問:“其餘二十名船員呢?”
“別著急。”里弗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澀陰沉:“等會帶你去。”
“倒不是急。”燕綏瞥了眼他桌前的那包煙,抬了抬下巴:“能借根煙嗎?”
里弗的體毛濃密,眉毛粗黑,上挑時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詼諧,他的戒心重,總覺得燕綏這種雲淡風輕的表現是憋着壞,沒拒絕也沒同意:“我的東西你敢碰?”
等會還要老虎頭上拔毛,你說她敢不敢?
說話間,腳步聲傳來。
燕綏偏頭看去。
老船長被帶上來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驚嚇,雙目渾濁,看着反應也遲鈍了不少。身上的格子襯衫東一處西一處的臟污,受了不少傷。看見燕綏時,老船長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波動,不知是出於對燕綏的愧疚還是對里弗的恐懼,嘴唇翳合了數下,沒發出任何聲音。
燕綏只感覺額角青筋猛跳,她臉色一沉,表情頓時有點難看。
里弗也察覺到了她陰鬱的氣息,起身:“我帶你去看看其他船員。”
燕綏沒接話,她走到老船長面前,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手扶上他的手臂時,能感覺他條件反射的顫抖。
她立刻收回手,安撫:“沒事。”
老船長點點頭,來來回回只重複一句:“不妨事。”
里弗不樂見他們多交談,正欲打斷,忽聽海上有動靜,頓時緊張起來,大聲吼叫着讓杵在一邊的手下去船舷上探查。
一邊又氣急敗壞的問負責瞭望的那個海盜:“有沒有東西靠近?”
得到安全的答案,他怒色不減,對着燕綏也沒了好臉色,只留了一個人在船長室看守船長,腳步匆匆地帶着燕綏去看關在船上其他地方的二十名船員。
路黃昏跟在燕綏身後,半點行動自由也沒有,他一左一右全是強壯的海盜,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燕綏預感是傅征上船了,只是沒有通訊設備,只有單方面能把聲音傳回軍艦的音訊設備,她只能儘力讓傅征知道她和路黃昏的位置。
順着樓梯一路往下,從船員的休息室一路走向船隻尾部,燕綏越走腳步越慢。
不出意外,二十名船員被關押在了船機艙里,燕安號是典型的貨運商船,船機艙設在船的尾部,幾乎包囊了這艘船的全部動力。
這對營救行動,非常不利。
她默不作聲,被裏弗領到船機艙。
她的眼前,是二十名被綁住手腳限制了行動自由的船員,他們圍成一個圈人挨着人坐在地上。外圍是十名持槍的海盜,雖然有些懶散,但一人分看兩人,綽綽有餘。
燕綏頭皮發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絲毫找不出里弗佈置下的漏洞。
他對燕安號的贖金,是志在必得,也不容許有任何的意外和破綻。
船機艙有些悶,她站了片刻,沒看出所以然來,正要出去時,靈光一閃,忽然反應過來是哪裏不對勁。
她轉身,看向里弗:“還少一位船員。”
包括里弗手下的人數也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