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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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他。雖然佛道皆雲,常能遣其欲則心自靜,但陳一絕對不是那種慾望強烈的人,哪怕跟她做了夫妻,第一次上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前幾天那一次才有點排遣慾望的感覺。
他這樣的流露讓人不安,她乾脆直接問了:“你是不是還有事跟我說?”
妙賢嗯了一聲,視線從她身上轉向周圍,問得有些艱澀:“妙音說那天你就是睡在這裏的?”
“嗯。”
“那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十一十八分。”她對時間有職業性的敏感,首先記住的就是事情發生的具體時間。
妙賢點點頭,又問:“你……睡覺的時候穿着衣服嗎?”
這又是什麼意思,是說她故意勾引他嗎?
她心裏憋着口氣,面上卻還維持着狙擊手的冷靜從容,解開睡衣最上面的兩顆紐扣,四手四腳地慢慢爬到他身邊,說:“穿了又怎麼樣,不穿又怎麼樣?”
她湊得近到不能再近,貓腰撐在地上,是那種很撩人的姿勢,從解開的領口就能看到胸前兩團晃晃悠悠的完整形態。這是策略,她知道僧人講求心無淫念妄想,不貪色相,她這就是色相,哪怕他們已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他還是下意識地迴避這個。
非禮勿視,妙賢果然把眼都閉上了,頭扭向一邊:“我不是要問這個,你坐好說話。”
“那你是問哪個?”她趴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把他耳朵都熏紅了,“你想知道的話,今晚再試一次不就知道了。”
嘔~她說得自己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這簡直是可以拿金像獎的女主演技!她平時巡控也接觸過特殊行業的女性,頂多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輪到自己要搔首弄姿才發覺原來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妙賢緊閉雙眼不看她,嘴裏無聲地念念有詞。她猜他念的是四十二章經:出家沙門者,斷欲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無為法。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她是引子,她是火焰,她是有情;他追求無我,他不得涅槃,她就永遠都在彼岸。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滅,咫尺天涯。
她又想到那天他像看到髒東西一樣看着她的情形,很難受。他等會兒再睜開眼看到她杵在面前,是不是又會流露出那樣的眼神?
她攏好衣服,不再調笑,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是空相,從來就沒存在過。
策略無效,事實上她的策略在陳一面前從來就沒有起過什麼作用。
算了,今天他要待在這兒就待在這兒吧,她可以去跟兒子睡。明天開始,住到隊裏的宿捨去未嘗無可。
“你去哪裏?”他問。
“好幾天沒見兒子了,怪想他的,今晚我去跟他睡。”
她起身往外走,妙賢也跟着站起來,搶先一步,在門口攔下她:“我的話還沒說完。”
“那你說,我聽着。”
她越冷靜,說明她心裏越是波濤洶湧。
可他也感到無奈,想要解釋自己的無狀,偏偏自己也了解得也太有限。那些大段大段的記憶空白究竟怎麼來的,跟她的愛欲纏綿是因還是果,他都只能全憑猜測。
他說不出口,怕她不信,怕她覺得荒謬。
權衡再三,最後他說:“之前我們談離婚的事沒把孩子給考慮進去,我也不知道有如意的存在。現在既然知道了,我覺得所有的事都應該重新考慮,這是為你我着想,也是為了孩子。”
三夢暗暗翻了個白眼給他,為了孩子好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是多少俗世悲劇的源頭,從他這位高僧口中說出來未免也太沒有說服力了。
她發覺他雋秀清雅,骨子裏是個很老派守舊的人咧。
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麼,她的手機響了。這個時間從隊裏打來的電話通常都沒好事,她皺着眉頭聽完,整個人立刻像繃緊了的弦,對妙賢道:“剩下的改天再說,我現在要出任務。”
“出了什麼事?”
“一個神經病,在超市劫持了人質,要見他老婆。”我去爆了他的頭——當然這句她沒說出來。
妙賢低聲念了句佛號,然後說:“我送你去。”
“你?你還記得怎麼開車嗎?”
他是有駕照的,但進山清修五年都沒碰過方向盤,只怕油門和剎車都分不清楚了。
“那我讓趙叔送你。”老趙是光照寺院家的御用司機,為陳家服務好幾十年了。
“不用那麼麻煩,我認得路,自己開車去就行。”
“那至少讓我陪你去,這麼晚,你一個人開車太危險。”
他知道她車開得野,尤其有任務的時候,風馳電掣的,很不安全。
三夢拗不過他,只得讓他跟。他就坐在副駕駛位,時刻不忘提醒她慢一點,小心駕駛,卻還是在蜿蜒山路間被巨大的慣性甩得左搖右晃,只能抓住車頂的把手來維繫平衡。
她抿嘴偷偷地笑。過去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情形,她第一次上他們家見家長就是直接從隊上開車過來的,訓練結束得晚,她遲到了,為了趕時間一路飛馳,連上宗山的山路都是一腳油門到底。陳家人看到她時簡直目瞪口呆,尤其是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哪知道山腳下就有監控,她剛到那兒陳家的人就知道了,然後轉眼就到了面前,可想而知開得有多快。
陳一後來專門說過她的,讓她開車不要那麼快,尤其不熟悉的山路,很危險。
她只是笑笑。就因為他住在這裏,宗山她前前後後不知來過多少次了,有時是來祈福,大多數時候就只是來轉轉,期待一下跟他的偶遇,這山路十八彎她走過好多回了,只不過他都不知道。
她到隊上拿槍,值班的狙擊手已經在現場就位,她只是作為外圍增援。特警隊伍本來就是相當危險又吃力不討好的警種,自打去年為反恐需要,在保證訓練強度不變的前提下還要24小時備勤之後,很多人受不了十天半個月地見不到家人都辭職了,隊裏空前缺人,尤其狙擊手,真是稀缺極了。
臨走,妙賢對她說:“當心點。”
就三個字,由他的聲音說出來,像他的手指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沉甸甸的。
她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行頭,拎上自己的槍,英姿颯爽地站在那裏,像換了個人似的。妙賢跟她之間隔了好幾輛警車,深色的海青在夜風中被吹得貼在他身上,她遠遠看了他一眼,想的竟然是明天就搬到隊裏來住吧,也挺好的。
劫持人質的嫌犯鬧得很大,出事的小超市裏除了工作人員,還有來為附近小學明天的秋遊準備零食的家長們,也就是說同時還有不少小朋友,大概三十號人。歹徒拿的是自製的槍,殺傷力比一般的刀具更恐怖,所以處突小組和談判專家都到了現場,也一直膠着着,不敢輕舉妄動。
狙擊位視線尚可,但人質太多太雜,歹徒不從裏面完全走出來,無法射擊。
三夢的位置不是最佳,但離得最近,能聽到歹徒在門口喊話:“後退,後退,你叫他們都退開,不然我就要殺人了!”
現場指揮官只得要求包圍圈後撤,手勢示意狙擊手留下不動。
三夢從玻璃門下方看到小朋友的腿腳,微微眯了眯眼。
她懷裏抱着的槍械是冰冷的,身體的血液卻仍在沸騰。
指揮官在向上級彙報情況,這傢伙以前是個工程師,離婚後把工作也丟了,老婆帶著兒子再沒回來過。他一直堅信只要再見老婆一面,這段婚姻就可以挽回,所以才這麼執着,不惜劫持人質也要達成願望。
他的老婆在哪裏不清楚,就算是能找到人,憑他拿着槍這一點,也不可能真的把人送進去跟他見面。
這種情況下的每一分鐘都很難熬,兩個小時過去,超市裏的人質就開始受不了了,有老人家捂住胸口躺倒在地,人質里有做醫生的人一邊做急救,一邊要求歹徒向外邊要一點救急的葯進來,否則就要出人命了。
送葯可以,但只能讓女人送。
三夢知道該她上場了,畢竟整個處突小組裏只有她一個女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她又換了身行頭,看起來像個護士,口袋裏裝着救命的葯,接收的命令卻是——這是一個重度抑鬱並且伴有幻想症的中年男人,在保證人質不死不傷的情況下,見機行事。
就是說,她進去之後,他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前妻和孩子了。
梁晶晶在快餐店聽完三夢講這幾天的經歷,全程都是O形嘴,聽到最後妙賢重提離婚的事才義憤填膺發表評論。
三夢像只被晒乾的青蛙,整個人貼在桌面上,連發表評論的力氣都沒有。
“如意的事兒呢,你跟他說了嗎?”
三夢搖頭,聲音瓮瓮的:“我還沒找到機會告訴他。”
“那真要離了婚,孩子怎麼辦啊?我可不認為陳家會放棄這孩子的監護權,他將來還要做宗山的繼承人呢!”
“孩子是我生的,當然跟我在一起,繼承人什麼的,讓陳一再找人生就是了。”
梁晶晶撇撇嘴:“天真。”
是啊,她也知道不會那麼順利。公公婆婆不同意他們離婚,有部分原因就是怕她把如意帶走。畢竟從小就在身邊看大的孩子,離開幾天都念到不行,真要分開各過各的,他們也受不了。
“不過話說回來啊,陳一不像是這麼反覆無常的人呀!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刺激到他了,還是這五年裏發生了什麼你不知道的事?”梁晶晶問。
對於這一點,三夢也想不明白。要說刺激,她親他那一下算不算?可他們前一晚比這更過火百倍的都做了,怎麼沒見他受刺激?不過他們前一晚親熱歸親熱,並沒有直接接吻,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她身後,壓着她予取予求做主導。
難道非得親到嘴才算?這是什麼毛病啊!
至於分開這五年裏發生的事,他沒說,她也沒仔細問。照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事情吧?他清修的大山裡連人都沒幾個,他每天吃點青菜豆腐,料理那幾分菜地,念經抄經,最多再管管三個定字輩的僧人……能有什麼天大的事呢?
還不如猛地告訴他有個四歲的兒子來得刺激呢。
“看樣子你也不知道。”梁晶晶嘆口氣,“這個先不說了,我本來還有件事兒想拜託你幫忙的,現在看來也幫不成了。”
“什麼事兒啊?”
“工作上的事兒,怪我自己大嘴巴說認識光照寺院家,他們就把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我了。”
梁晶晶大學畢業后本來是在電視台做編導,後來去了一家傳媒公司工作。三夢至今也沒搞清楚她具體是幹什麼的,只知道能接觸到不少電影導演和明星,倒是合她興趣,時不時還能搞點簽名照來送人。
八卦是人類天性,沒一起追過星的閨蜜都不是真閨蜜。三夢小時候就喜歡看電影,聽粵語歌長大,她選擇現在這份職業,一方面是天賦,一方面也很難說她沒受警匪電影的影響,所以功夫明星啊,搖滾歌星啊,到現在的流量鮮肉,都是追過的,她一直都是有愛豆的人。認識梁晶晶以後兩人就常常湊一起聊八卦,一起去看演唱會和新上的電影,工作以後不忘分享工作機會中對明星的見聞。
她承擔過大型演出慶典活動的安保任務,親眼見過風評很好的演技派大佬往車外扔煙頭吐痰,明星什麼的在她心裏早就走下神壇了,她現在只是個理性的電影愛好者,有自己喜歡的明星而已。
“到底什麼事兒,你說說看。”
“《東歸》你那個電影你聽說過吧?‘鬼才程’導的片子,有很多大明星加盟的那個。”
“嗯,聽過啊,怎麼了?”
“這片子有很多場景都是在寺院,寺廟跟一般的建築可不一樣,靠搭景是搭不出那種古風和韻味的,所以導演希望能借一個寺廟拍攝。鬼才程信佛的,國內最富盛名的名山名寺都走遍了,最喜歡的就是光照寺,覺得最符合劇本里的感覺。所以想問問你啊,能不能借景給劇組拍拍?錢不是問題,而且有很多明星,你喜歡的袁晗也有這個外景戲哦!”
最後這一句明擺着就是誘惑她的。袁晗是她最喜歡的男明星,近幾年火了被划入小鮮肉的行列,不過人家科班出身的,要顏有顏,要演技有演技,早年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她就粉他了。
能跟喜歡的明星近距離接觸,誰不想呢?可三夢不敢隨便許諾:“我公公現在身體不好,寺里的事情都交給陳一做主了,而且光照寺從來沒外借做過外景地,你應該知道吧?”
梁晶晶點頭,就是因為知道,才覺得自己海口誇太早了,這是個很難完成的任務。要是圓覺大師主事還好,陳家上下對三夢都很好,說不定就看在她的面子上破這個例了。然而現在陳一回來,兩人又剛鬧成這樣,她也知道三夢很為難。
“不行就算了,反正也只是錦上添花,不成也怪不到我頭上。”
“那要是成了呢?”三夢問,“你會不會有獎金或者升職?”
“當然!我們公司是出品方之一,這個就是我老闆的項目,要是能成他還不得樂死!只要他高興,別的不說,這馬上年底了,獎金紅包就得比去年厚的多啊!”
“那就行唄,到時請我吃頓好的,不許心疼!”
“姐姐,我請你去J市雙塔頂樓吃海鮮燒烤自助大餐,不限量,還有無敵江景view!”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跟梁晶晶吃完飯,三夢本來還想再回一趟基地。連續休幾天假,這在她的職業生涯中都十分稀罕,回來發現落下不少訓練任務,只有努力趕一趕,才不至於給其他同事添麻煩。她今年剛剛開始給警員和警學員們做射擊訓練,是最年輕的、也是J市唯一的女教員。
然而車開到半路,她接到電話,是婆婆董芳打來的,有點着急地說:“夢啊,你下班了吧?能不能趕緊回來一趟,家裏出了點狀況。”
她一聽這話心裏就咯噔一下:“怎麼了,爸爸沒事吧?”
“沒事沒事,他沒事,是如意……”
“如意?他不是在我爸媽那兒嗎?”
“他自己跑回來了,”婆婆壓低了聲音說,“這會兒跟陳一在一起呢。”
三夢一聽頭就大了,趕緊猛打方向盤往宗山方向開。
…
妙賢跟如意麵對面坐在茶案的兩端,案上六隻青白瓷碟,如意好奇地趴在桌上指着問:“這裏面是什麼呀?”
“茶果。”他言簡意賅,“你嘗一個,看看喜歡哪種。”
如意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這個好好吃,酸酸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