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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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川出事這晚,他原本提早收拾好廚房準備早點回宿舍休息,錢包里揣着彩票,緊繃的情緒一下子放鬆下來,大廚房的最後的清潔工作都做的特別有勁兒。

離開Demon,王川一路吹着跑調的口哨穿過外面的林蔭道,平時這個時間,兩旁只有幾盞路燈照明,樹影沙沙有點瘮得慌,但今晚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兌獎的事,竟忘了害怕。

只是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王川偏巧就被幾隻“鬼”攔了路——那是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他們有計劃有組織的拐進這條小路,為的就是堵王川。

“站住!”只聽為首的男人一聲低呵,另外兩個男人立刻將王川的前後路封死。

王川的白毛汗登時下了一地,動也不敢動。

“你是王川?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嗎!”

王川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就一個勁兒的發抖,雖然被嚇得三魂不見七魄,卻還是冒出一點想法,猜到這三個男人的來意。

這三個男人是討債公司的,專門負責追討高利債,像王川這種膿包他們也是見多了,見他一腳也踹不出三個屁,就知道問也是白問。

為首的男人一個示意,另一個男人就走向王川,抓開他的手,從他上衣兜里翻出一個錢包,打開一看——媽的,就幾個鋼鏰和幾張彩票!

“大哥,你看。”

為首的男人耷眼一瞄,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就這點斤兩,也敢借高利貸!”

沒討到錢就等於白跑一趟,不來幾拳泄泄憤實在說不過去,再說敢借高利貸的都是滾刀肉,非得打幾下才能出響。

王川見三個男人一起逼近,知道要挨揍,骨頭一軟,“撲通”就給跪了,嗓子卻像是被人掐住了,哆哆嗦嗦才蹦出幾個字:“我……我有……錢……”

“錢呢!”為首的男人喊。

“彩……彩票……”

王川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把事情交代了,反正中獎的錢也是要給討債公司的。為了確保對方相信,他還將手機上搜索到的兌獎號碼一起拿給對方看,幾個男人半信半疑的把彩票沒收了,還警告王川如果騙他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但王川也不知怎麼想的,明明都嚇成王八蛋了,最後竟然還能鼓起勇氣問了個問題:“大哥,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王川當初借錢就留了心眼,登記的都不是真實的住家和工作地址。可這事他不提還好,一提這幾個男人就一肚子火,為了找這孫子他們繞了一大圈,幾乎要以為這單黃了,幸好有個陌生人突然給他們提供線索,就是這個地址。

最終,王川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來是誰漏了他的底,這頓打自然也沒躲過。

……

翌日一早,王川的事就驚動了Demon,起初大家只是聽說他是被打劫了,幸好傷得不重,都是皮外傷,只是得在醫院躺幾天。

上午打卡后,李森和另外一個同事代表餐廳前去看他,本以為留下補貼和醫藥費就沒事了,沒想到王川一提到錢就哭,說他買的彩票中了一萬多塊,就這麼沒了!

還真是賊不走空,李森聽了都替他心疼。

臨走前,正巧王川家裏人也來了,李森也不知怎麼想的就順嘴問了一下老家的病人,這才得知王川根本沒有親戚生病。

王川始料未及,嚇得臉色像是刷了白漆,連辯解都忘了。

接下來的事就像多米諾骨牌,王川被家裏人一嚇唬,連高利貸的事也抖了出來,餐廳自然不會再用王川,不到中午人事就出了一封解僱信。

這事一轉眼就在員工群里炸開了,安小意聽了一句話也沒說,本以為王川是拿中獎的錢給家裏人治病,也算有個好去處,怎麼想到是因為高利貸,真應了那個理,橫財招橫禍。

沒想到王川居然還給安小意打了個電話,哭天抹淚的求安小意再幫一次,還保證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安小意只淡淡道:“你忘了,這次中獎,純屬偶然。”

掛斷電話,就將王川拉黑了。

……

因為王川出事,這天早上安小意也有些心不在焉,又一次“有理由”的忘記給安大勺蓄貓糧。

安大勺原本趴在窩裏偽裝成美少爺,事實上一直在暗搓搓的關注安小意的動向,見她把自己拾掇乾淨了,轉身就要出門,這才扭動着屁股跟上去,打算咬住她的裙擺表示警告,沒想到安小意竟然自己站住了。

可安小意並非良心發現,要回頭安撫安大勺,純粹是被搬家大隊堵住了去路。

這幾棟高層公寓,一層三戶,安小意住在十三層,大約是樓層數字不好,目前只有她這一戶入住,另兩戶已經空置一年了,聽說前陣子才把隔壁賣出去。

看這陣仗,不比她當初搬進來時的聲勢小,大紙箱子一個個往屋裏運。

除了搬箱子製造出來的響動,隱約還能聽到屋裏傳來戶主和工人的交談聲,那戶主聲音低沉和緩,用詞講究,語速不緊不慢,感覺是個脾氣不錯的男人。

見安小意走出門,搬家工人們立刻有眼力見的讓開一條道,她笑了一下,正要回身鎖門,這時腳踝卻蹭過一片毛茸茸的觸感。

安小意低頭一看,一團又黑又肥的毛絨正從她腳邊溜過——這可奇了,往常聽到生人的動靜就自覺找縫躲起來的安大勺,居然屈尊親自出門了?

起初,她還以為安大勺只是好奇瞄一眼,沒想到它越溜越遠,還不走尋常路,偏找空子鑽,眼瞅着就要“離家出走”了。

安小意剛好被搬家大隊擋住了,一時過不去,只能扯着嗓子喊:“安大勺,趁我沒生氣,你趕緊給我回來!”

安大勺才不理她,一路彎彎繞繞蹭過隔壁鄰居的傢具和物價,四處留氣味,彷彿人家搬進來是專門給它擴充地盤的。

安小意好不容易才追到隔壁門口,連忙剎住腳。

安大勺卻扭着屁股登堂入室,還不要臉的回頭斜了她一眼,隨即直奔目標——隔壁新搬來的先生。

安大勺一路晃進內室,正見到戶主先生講電話,遂直奔人家的褲管。

男人電話講了一半,就覺得腳踝蹭過什麼活物,低頭一看,眉梢輕挑,便非常自然的蹲下身抓了抓安大勺的下巴和頭頂。

安大勺被擼的恰到好處,立刻卧倒在地,一臉諂媚。

男人轉而站起身,從角落的一個小箱子裏翻出個貓罐頭,安大勺好奇的伸頭看去,剛好望見那久違的金屬罐子,眼神瞬間變的又萌又軟。

只是男人剛要開罐頭,就聽到門口安小意的聲音:“不好意思,我的貓跑進去了。”

安小意在門口等了片刻,即將失去最後的耐心,正準備殺進去抓貓,這時就見搬家工人抱着一團黑絨走出來,並在它的眼神監督下,遞上安大勺親自繳獲的貓罐頭。

主動賣乖,豐衣足食,還真不能小看它……

安小意突然覺得腦仁疼,沒好氣的白了安大勺一眼,和搬家工人道了謝,轉身回屋。

一進門,安小意就開始發牢騷:“你個沒家教的,漲行市了啊,丟人現眼,現學現賣,我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

但罵歸罵,安小意還是給它蓄滿一盆貓糧,沒想到安大勺蹬鼻子上臉,往盆邊一卧,一隻爪子慢悠悠的搭在盆邊,綠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小意手裏的罐頭。

安小意翻了個白眼,已經罵不出花樣了,又覺得和一隻智商只有人類七歲程度的生物置氣,顯得自己很沒格調,只得長嘆一口氣,將罐頭和貓糧一起拌好。

安大勺為表禮貌,抬頭朝她叫了一聲,這才心滿意足的將大臉埋進盆里。

……

另一邊,安大勺私自發展的下線——新任鏟屎官葉尋,此時正在玩Ipad。

他佔據了新屋裏唯一一張折凳,一個搬家工人搬箱子進來,還順帶瞄了一眼他沉迷的遊戲,見那操作界面有些高級,更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逼格。

葉尋修長的食指在Ipad上划拉兩下,將前一天的“碰瓷任務”上交,還一併上傳了沾上咖啡漬的襯衫照片和微信轉賬截圖。

和煦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罩在他的半張臉上,長而密的睫毛幾近透明,他將窗台上那杯熱巧克力端下來,喝掉最後兩口,手臂一抬,那紙杯就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直落角落的廢紙簍。

末了,還舔了舔唇角。

雖說加了三包糖,可這杯熱可可的味道還是太淡了,不如前天晚上“偷吃”的那塊蛋糕。但嚴格來說,那塊蛋糕距離安博爾的水準還相去甚遠,不懂有什麼必要包起來。

事實上,葉尋和安大勺也是前晚“偷吃”時相識的。

當時約莫清晨四點多,窗外天剛蒙蒙亮,室內靜謐安詳。

葉尋非常悠閑的逛到隔壁,精準的找到目標小蛋糕,人就靠在台邊,一手挑開保鮮膜,動作之輕,以人類的耳朵絕對察覺不到。

沒想到安大勺卻悄無聲息的從貓窩裏爬出來。

葉尋眼皮一撩,一人一貓在黑暗中默默對峙。

安大勺雖沒有像往常躲生人那樣認慫,卻也沒有撲上去捍衛領土,彷彿要等做賊的先心虛。

但這賊淡定異常,且十分上道,知道吃獨食不厚道,他只從兜里掏出幾個貓食小餅乾,放到地上,安大勺就瞬間繳械投降了。

它一路“吧嗒”過去,乖順的蹭到葉尋的褲管邊,趴在地上專心吃完幾塊小餅乾,又吧扎了兩下嘴,終於心滿意足的喵了一聲。

葉尋也剛好吃完半塊蛋糕,還順手擼了幾下安大勺肥胖的身軀。

一人一貓心心相惜,在沉默中籤訂雙邊友好協議。

協議既然簽訂,便代表要建立長期的互通有無。

這不,新任鏟屎官剛搬到隔壁,安大勺就尋着前天晚上在他褲管上留下的氣味追了過來,算是認個門。

話說回來,安大勺前腳剛被安小意接回去,這邊葉尋手裏的Ipad,就發出清脆的提示音,一個對話框跳了出來。

然而在望見對話框裏的內容時,葉尋眸子一眯,彷彿鑲了稜角,莫名的冷峻逼人。

只見剛上交的“碰瓷任務”后,清晰寫着新出爐的分數——【6分】

再看評語:【碰瓷設定刻意,碰瓷金額太低。勉強予以通過。】

氣氛一時降到谷底,一個搬家工人這時進來,剛要說話,結果一張口又噎了回去。

剛才還看着和顏悅色的戶主先生,一雙含蓄的桃花眼彷彿天生帶笑,怎麼轉眼就晴轉多雲了?

葉尋:嘖,這個評分員,一定是屎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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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惡魔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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